忤逆

    伍樾明白,他要回村解决这事了。

    从哪里说起呢,伍樾蹙了蹙眉,这事应该从谢宝根那混蛋说起。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窗外的月亮。

    “谢宝根婆娘去了后,他就盯上我了,他一次次堵着我,对我动手动脚。村里好些人都瞧见了,随后就有人说我不守妇道,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后来他骗我说,族长要以收继婚的名义把我许了他,我是宁死不从的。我那嫂子就是被他和他娘磋磨致死,若是我从了他,怕也只有一个死。

    第二天我就跳了湖,当时我就死了……,也许是老天爷可怜我,我又浮了上来。”

    想到她莫名来到这个鬼地方,她忍不住掩面啜泣。

    那种孤独无助让她害怕,她像个孤魂野鬼一样独立于这贫穷又落后的文明中。

    她趴在桌上放声大哭,“我要回家,不要在这鬼地方……。”

    谢兆森紧掐着眉,胸腔里有股气慢慢从鼻子挤了出来。他抬了抬手,轻轻抚在她颤抖的肩膀上。此时的她就像那日在湖边那样惶恐不安。

    她说她要回家。

    只是,听阿莲娘说,她娘家没人啊,几年都不来看她。

    她为什么还惦记?

    撕心裂肺发泄一通后,伍樾渐渐平息下来。

    “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我要为那个死去的我报仇。我就对谢宝根假意逢迎,我诱他砍柴,做苦力活,我卖包子的时候还多讹他的钱……。我晚上在村里要账,他又堵在路上伺机对我上下其手,我厌烦了,我要给他一个教训,就设计浇了他一桶大粪。

    他自知理亏,当时都不敢大声喊叫。顾婶还真以为是只豺狗在爬墙偷鸡吃呢。

    他一个大伯哥,大晚上的爬我家墙,他还有理了。我不明白族长他老人家为什么会把我许给他,明明是他失德在先,何故要惩罚我一个弱女子。

    这天下对女人太不公允了。

    前不久,在赌坊门口还遇见他,我和小青气不过把他暴揍了一顿,现在想想,我应该把他打死了,打残了才好。”

    伍樾说完,脸上的泪也干了,人也冷静了下来。

    可她却被谢兆森的大手环在怀中。他立在她身旁,把她的头抚在自己腰间,轻轻抚摸,久久没有说话。

    怀里的人竟是这般过活,谢兆森想起来自己曾经的所为,深感内疚。

    “九叔,你是来保护我的吗?”伍樾乖乖地任由他搂着。

    “嗯。”谢兆森板正她的身子,“村里的事我明天回去处理,以后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

    “会不会太为难?”这事因她而起,她却躲在后面。

    “无事。”这事处理起来不难,只是后续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伍樾突然抓住他的手仰头问:“二牛哥是好的,他有没有怎么样?”

    “放心,他没事。”说来也多亏了他,是他跟福海透露了那日的情况,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快找到她的住处。

    夜里,他依旧守着她。

    一连十多天,他都是和衣躺在摇椅上。她说了几次自己跟小青睡,可都被他否决了。他还说以前自己常在野外过夜,靠着树墩就能睡着。

    这不是重点。

    “九叔,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伍樾躺在床上,对着摇椅上已经睡着了的人道。

    知道他今日要去族里,伍樾早上醒得特别早,一直在等他起来。

    谢兆森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床边,俯身看看她。

    “九叔。”

    今日是头一次见她醒着的,她刚睡醒的样子特别迷人,像只慵懒的小狐狸,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下,两颊泛着红晕,他承认自己爱惨了她这般模样。

    他慢慢靠近她的脸,眼前的人并没有躲闪。

    他伸手把她脸上的碎发撩到后面,低声道:“等我回来。”他拿了披风搭在手臂,往门口走去。

    出了屏风,猝不及防被后面的小狐狸抱住了腰。

    她把脸贴在他的后背,穿着里衣赤着脚,喃喃道:“九叔,你真好。”这似乎是她对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但是……

    他转身把人抱离了地,还不忘用披风遮挡寒意。她勾着他的脖子,双腿环住他的腰,裤脚因褶皱卷了起来,半条白玉般的腿露在了外面。他粗糙的大手触碰玉腿的时候,浑身一震。胸腔里那常因她而起的热浪一下子窜到头顶,撞击了他的喉结。

    此时的她高出了他半个头。她的眼睛像一汪春泉,浇灌在他心里。她闭上了眼,缓缓覆下了自己的唇。

    他这样想很久了。

    他喘着粗气,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受宠若惊。一碰到那柔软的唇瓣,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急不可耐吮吸她的香甜。他□□出声,“娇娇,娇娇。”

    他不满足她的蜻蜓点水,伸出舌头在她的唇内舔舐,挑开她的牙齿,攻城略地般扫荡她的口腔,缠上她柔软的舌。

    他知道她一定很甜美,他想要她,一直就想要她。

    伍樾已经有些昏厥,他像个初尝禁果的青涩愣小子,热烈又生疏,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九叔……。”

    听到呼声,谢兆森又像是被人浇了盆冷水,从头凉到脚,他喉咙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娇娇,以后叫哥。”

    伍樾垂下头,眼角带着丝邪魅的笑意,她还蛮喜欢九叔这个称呼的。

    她执拗地不回应他。

    手指撩拨着他后脑勺的头发。

    谢兆森把她的身子往下放了点,腾出手钳着她的下巴,让她平视自己。当他看着被自己粗鲁啃噬得有些红肿的唇,有些心疼。但称呼这件事必须改过来。

    “叫声哥,娇娇?”他再一次提醒她,语气里带着些许恳求。

    “哥—。”伍樾试着嘤嘤出声,迎来的是他热烈的回应,他一下子捕捉到她的唇,这次他极其温柔,小心翼翼,又如品尝美酒般陶醉。

    不知过了多久,他不舍地离开她。

    他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凝神看了她片刻,“月娘,等我回来。”

    伍樾没有给他答复,只是听到月娘的名字觉得别扭极了。旁人喊她还不觉得什么,但从他嘴里喊出来,她仿佛觉得自己是个替身。

    谢兆森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打开门出了房间。

    村里自然炸了锅。

    陈氏哭得嗓子都哑了,郎中说她儿子的腿即便是好了,以后也是个瘸子。

    她到族长那哭了几天,也没落到好,便把气憋回了家。她现在十分肯定,那贱蹄子就是个煞星,专门克她家的人。儿子在城里被人下黑手,才几天又被老九打断了双腿腿,她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再说那三癞子,本就是没人管的混子。

    胳膊断了回来找土郎中接了回去,但都过去十天了,双手还不能复原,稍微用力就疼得要命。

    岂不知被谢兆森的人打断的胳膊折了腿的怎能复原?

    当谢兆森骑马进村的时候,妇人们都羡慕起伍樾来,难怪有九叔撑腰,否则她哪有那胆儿逃离村子。

    谢柄山已经坐在家里,等着忤逆不孝的小侄过来。

    他的右侧还坐了两个跟他年龄相仿的老者,都是被他叫来处理伍樾的事。

    田里的活忙完了,接下来是一些锄草施肥的琐事,也不急于一时,大家都围在族长家。谢兆森下了马,给了福海一个眼神,福海接过缰绳栓好马,小跑着办事去了。

    众人纷纷给谢兆森让出了道儿。

    菊香也进了院子,瞥了眼里面端茶递水的姜氏,寻了个位置站着。

    “大伯父,三叔,五叔。”谢兆森朝着谢柄山和那两老头深鞠一躬,“前天是我自作主张把他们叫回了家,还望您见谅。”

    谢柄山握了握手里的茶壶,摆足了族长威严的态度。小侄为那寡妇卸了人胳膊又折了人腿,可见他鬼迷了心窍。

    他若不阻,将来如何去见他命薄的幺弟啊。

    “哪个是伍氏?”叫三叔的瞧了瞧厅里,似乎没有这号人。

    “伍氏犯了族规,她必须回来领罚,再说她已经是宝根的人,就是死也得死在他家……。”叫五叔的这位看起来身子骨不太好,话还没说完就喘了起来。

    “伍月娘被三癞子打得险些丧命,如今还下不来床。”谢兆森看了眼亲大伯淡淡道。

    “那就说说伍氏的事。”三叔抬了抬手,“村里出了这样的败坏门风的妇人,早些了断罚了便是。”

    谢兆森明白,这是大伯叫来帮腔造势的。

    “说到这事,侄儿认为有失公允。”谢兆森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这时外头传来陈氏嚎啕大哭的声音。

    福海近乎拖着谢宝根进来,陈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在后面。

    “我儿都被他九叔打断了腿,你们竟还要折腾他,还有没有天理啊!明明是那狐媚子勾搭我儿在先,如今她看上了……。”陈氏看向谢兆森,到底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她想攀高枝,才设计陷害我儿,这些族长都知道的。”

    谢宝根被陈氏搀扶着,像个没了精气的老头那般萎靡。他不敢直视谢兆森,双腿一软便跪在了众老头面前。

    “我冤枉啊!”

    “今天叔伯都在,我就以衙门断案的方式断断这事儿。”谢兆森扫了一院子里的人,“凡事以公允为先。”

    院子里一下子窃窃私语起来,没有人见过衙门审案子,这下倒是能看个痛快。

    “谢宝根的媳妇去了之后,他就对伍月娘心怀不轨,这些有人瞧见过吗?”谢兆森看向渐渐靠拢大厅的人,这时就有妇人举手说,她撞见过谢宝根把月娘堵在河边。

    还有人说见过他把月娘堵在麦子地里。

    陈氏听了指着人骂,“都是那骚货勾搭我儿的,你们以往不都这么说吗?一群眼皮子浅的贱货。”

    “你说谁呢?”跟伍樾家水田相邻的那妇人气不过,“就是你家宝根死皮赖脸地缠着月娘,月娘赶都赶不走。”

    陈氏也是乱了方寸,一下子得罪了所有妇人。

    “两月前,谢宝根和陈氏骗她说,族长答应把她许给谢宝根,伍月娘因此投湖自尽。”说到这儿,谢兆森的拳头攥得咯吱响。

    上位的老头们也都面面相觑,这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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