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苍术听命过去查看，却见到一个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婢女躲在墙角瑟瑟发抖，脚边还有些散落的黄纸，嘴里小声念叨着，苍术听不大清楚。
“川合？你怎么会在这。”
那丫鬟见有人过来，吓得往墙角处躲了躲，抱着自己的双膝颤抖地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这句话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川合听到声音，都没看清来人是谁，突然双膝一跪，朝着苍术猛磕头，连着磕了两三个响头，额头瞬间布满了血迹。
苍术被这猝不及防的磕头行为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川合的胳膊，试图把她扶起来，但那丫头还是一个劲地跪在地上不肯起。
祠堂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都格外好奇，为首的沈辰见苍术迟迟没有回来，转头对后面的赵小娘说：“ 你去看看什么情况，祠堂是什么地方，容不得他们在此地吵吵闹闹。”
“是老爷。”赵小娘俯身行礼，“我这就去看看。”
等李氏走到祠堂后面，就见苍术拉着跪地不起的川合，而那丫鬟的脚边还有一堆没有烧完的黄纸，因祠堂后院风大的缘故，当下还有几张在空中飘来飘去。
苍术见终于有人找过来，连忙道，“娘子，这......属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小娘见苍术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皱眉吩咐到，“还楞在原地干嘛，打晕她，带到前面去。”话毕，用手挥了挥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便转身离开。
等后院终于安静下来，沈辰收回目光看向牌位面前的何氏，只见那老夫人依旧紧握着沈轩的牌位迟迟不肯撒手，只好低声在这老夫人的耳边轻声劝道，“母亲也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等过几日您再来看沈轩，现在先随儿子回去休息吧。”
何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手指来回摸了摸“沈轩”二字，垂着头在沈辰的搀扶下回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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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内
“刚刚怎么回事？”沈辰冷声发问。
听到问自己话，赵小娘起身回道，“一个丫鬟不知道被什么吓到，一个劲的在祠堂后面求饶，妾室过去的时候，看到了满地的黄纸，估摸着应该是在祭拜谁？”
“祭拜”二字入耳，沈辰当下便重重拍了一下桌面，起身道：“笑话，我沈家祠堂，她一个丫鬟奴婢的轮得到她祭拜。”
听到“砰”得一声，对于沈辰怒火，无论对象是不是自己，赵氏始终都有些怕得很，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团扇，低头小心翼翼地接着道：“以前府里可没出过这样的事情，妾觉得这事有蹊跷，老爷不妨交给我，让我......去查查看。”
“你去？”沈辰十分怀疑。
“让她去吧。”一旁的何氏对着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实在是管不动，可李氏现在卧病在床，也只有这么一个妾氏还能管点事，扶着额道，“查查是在祭拜什么，查清楚了，省得弄得这府里人心惶惶。”
“妾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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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柴房中
“用水把她泼醒。”赵氏冷着声音站在门口吩咐道。
“是。”莲心从屋外舀力满满一瓢水，用力往那昏迷的川合身上泼去。
“哗”一瓢冷声浇到身上，川合瞬间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赵小娘和莲心，便立刻爬了过去，“求娘子救救我，求娘子......救救我。”
见那脏兮兮的手就快要碰到自己的裙角，赵氏一脸嫌弃的后面退了退，一旁的莲心见状朝那川合用力踢了一脚。
“啊。”被踢的川合又坐回了原地，直愣愣地看着门口的两人。
“救你？你做了什么？”
“奴婢......奴婢可什么也没做啊。”川合一脸惊恐的道。
“没做你怕什么，说，你在沈家祠堂后面在祭拜谁？”
“我在祭拜......”那纠缠自己一夜又一夜的名字就在嘴边。
“到底是谁？”赵氏见那丫鬟犹犹豫豫，顿了顿声，恐吓道，“你不说，我可没法子救你，你就等着被发卖出府吧。”
“我......我......我说，”川合跪坐在地，双手绞着衣服，咬牙道，“我在祭拜......沈小公子。”
“就凭你，也有资格去祭拜？”
“不，”沈轩的事一直都是这府里的忌讳，大家都不敢提，更何况是去祭拜，因为着急否认，川合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日小公子出生的时，是我从产婆手里接过来，抱着去给老爷道喜，老爷看过后，我就抱回屋里，在大娘子床头哄着，可没一会，小公子就......就在我怀里......没了气。紧接着就是大娘子血崩，我只好把小公子交给了奶娘，赶去帮忙，那天......那天好多血，我......见到了好多好多血。”川合越说越害怕，“等到一切都结束，我回到屋里休息，我突然......突然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川合瞪着双眼惊恐地回忆着一切，“一声接一声的哭声传到我耳边，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越到后面......也就是越接近小公子头七这几天，我......我听到他说话了。”
“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找娘，让我抱他去找大娘子。还说，我手里有好多她娘亲的血，是我害了他，说是我害死了他。”川合越回忆越害怕，双手抑制不住的发抖，“后面我因为实在太害怕了，晚上根本睡不着，才想着这几天快是小公子的头七了，去外面买了些黄纸想烧给他。”
“那你说的这些声音，其他人有听到吗？”莲心问道。
“一开始我以为只有我听见，但是后面几天，渐渐得大家都听得见，特别是打完更，子夜的时候，我们那屋陆陆续续都有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娘子若是不信，可以再去问问其他人。”
听到这话，赵氏用团扇挡住了半边脸，朝身后的丫鬟吩咐道：“你们俩，去打听看看。”
“是。”
等了约摸半刻钟的时间，那两个丫鬟回复道，“娘子，确实和川合说的一样，小公子出生那天，和大娘子在一个屋里的丫鬟，这几天都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听到和自己描述的一样，川合激动地挺直腰板，朝赵小娘的方向迫切地确认到：“娘子，我说得没错，”确实此事为真后，川合看了看柴房四周，“这府里，不干净。”
正在用团扇微微扇风的赵氏，听到“不干净”三个字，瞬间停手，眼神锋利得看向川合：“闭嘴，这也是你能说的！”
“这事前前后后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回去给老爷复命，你......就呆在这里吧。”赵氏说完，看了一眼柴火堆旁的丫鬟，摇着团扇走了出去。
川合听到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瞬间吓坏了，起身想抓住赵氏的衣角：“娘子，求娘子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求娘子，放我.....出去.”
还没等话说完，只听到屋外“咔嗒”一声，门被锁上了。
“砰砰砰”，川合再次惊恐地叫到，“放我出去，求求娘子，放我出去。”可屋外一群人早已没了身影。
“咻”一阵冷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瞬间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唯一的光亮没有了，而那破破烂烂的窗户在风的吹动下，“吱啦...吱啦...”响个不停，此时的柴房伸手不见五指，而那“声音”又断断续续传来，川合吓得立马躲进墙角，抖着手捂住耳朵，“求求你......放过我，我求求......你放过......我。”
“我要找我娘......我娘......”
“放过我吧，求求你。”
“带我去找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