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凡界6

    酒盛好了,自然得喝,秦肖肖挨过去,一颗晶莹圆润的泪忽然掉进锁骨窝,融入温酒,两人俱是一愣。

    秦肖肖再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像局部下了大雨。

    曲欢脑海闪过她无数次哭的模样,伸手去揩眼泪,疑惑:她鲜少哭这么汹涌,是他惹出的么?

    动作间忘了锁骨窝的酒,一移便淋了满身。

    两人成了同款狼狈,秦肖肖眸子眼睫湿漉漉的,脸成了花猫脸,曲欢本就衣衫不整,淋了酒更是粘黏贴合。

    秦肖肖一面抽泣,一面拿衣袖去擦曲欢胸前,而曲欢一手揽着她,一手要帮她擦眼泪,两人身躯前的狭小空间,四条手臂纠缠在一起。

    二人在某一瞬对上视线,像吸盘相吸,像两个半球合一起中间抽成了真空,再移不开。脑袋挨得越来越近,思绪放空,眼里只剩身前人,意乱情迷,最后时刻,曲欢慌然侧脸躲开。

    “你喜欢么?”他语气镇定,却是强装的,其内饱含满满的期待。

    他正经地问她,喜不喜欢这样明晃晃的勾引。从侧面能清晰看见,他纤长浓黑的眼睫在小幅度颤抖。

    秦肖肖点头。

    曲欢回过脸来看她反应,猝不及防被扑个满怀,唇似被熟识的猎人盯住,即使是闭着眼盲猎,也能立刻找准位置。

    最初的一二秒,柔软轻轻地贴着柔软,感受温度和触感似的。一二秒之后,她一下子成了急色之人,粗暴地将他衣服往两边撕扯,唇齿急切地又吸又咬,按着他肩膀将他往地上推。

    曲欢顺从地接受,手护着她头发别被压在手肘下,目光不时落在她还在淌着泪、泛着红的眼睛上。

    他惹出来的,所以现在任她行事,稍作弥补。

    二人跌在圆戏台,被四面高大乐器和红纱裹围,顶部的灯光照在交叠起伏的身影上,外面人声骤然喧杂,路过的宫女小太监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而室内一派淫靡之气。

    而秦肖肖只是想把酒渍舔干净,做完一切后,她肩膀颤抖着,双臂搂抱曲欢脖颈,不住地哭泣。

    曲欢轻拍她脊背安抚她。

    【曲欢在向我要很恐怖的东西,他要一双唯看着他的眼,一颗唯想着他的心,我不敢,我害怕,我是心智健全的人,我不可能唯他不可,我的心无论何时何刻都是属于我自己的,我不能全给他。而我如果不都给他,他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直来跟我要,我的心不如我理智坚定,在被他不断动摇。】

    曲欢听见秦肖肖心音,把眼睫垂得很低很低。

    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需要什么,想要什么。

    怕伤害到身上人,惊扰到颤抖的她,曲欢抚摸脊背的动作更轻,无论如何说不出:你别难过纠结,我不要这么多了。

    曲欢是真的想要。

    他想要一颗全心全意的心,为此做什么都可以。

    他是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如果对方不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结局一定会走向“遗弃”——他会被丢掉和放弃。

    秦肖肖一口咬上曲欢肩膀,很快尝见血腥,凶狠得像要撕咬下血肉。曲欢任她啃咬,无声纵容,手移到她后脑轻轻拍着安抚。

    她在无措茫然,他亦是。

    很久秦肖肖才停下来,趴在曲欢身上不动了,热泪滴在少年裸露的身体,像溅开的火花。

    一会儿后,她支起身子,看少年身上她留下来的咬痕,发现咬的时候如此凶狠用力,现在看起来却……这样寻常。

    秦肖肖恨自己不是某种猛兽,可以将曲欢肩膀直接咬下来。

    他的躯体,远处看起来清瘦,近看却是蓬勃有力的,毕竟也是习武之人,皮肉上带一圈红牙印,看起来像是同小猫玩闹导致的。

    秦肖肖好气,这个人哪里弱小无助了?为什么她这么可怜爱护他?

    秦肖肖渣男似的站起来,理理衣服,擦擦脸,不管地上脏兮兮、衣衫不整的曲欢,一句话不说,大步走到门前,推门就离开。

    大门敞开,曲欢发懵几秒,直到殿门口路过的宫女发出惊叫,连滚带爬地被门槛绊倒,曲欢到了她跟前,她还捂着鼻血,面颊烧红地偷看。

    这时候的曲欢像艳鬼,让人恐惧又受蛊惑。

    宫女下一秒脸白了——曲欢掐住了她脖颈。

    面无表情,毫不费力,就能杀了她。呼吸被劫夺,她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宫女四肢抽搐。

    曲欢动手前忽然生出念头——他是因为罪孽太深,无可饶恕,才肆无忌惮地继续作孽杀人么?

    不是无人在意。

    肖肖会在意,她是因为不想他杀人,才跳下深渊。

    “……”

    曲欢松了手,表情空白,站着没动。

    宫女忽然爆发出力气,边跑边呼救。她引来了十多人,侍卫太监宫女,曲欢等他们凑齐了,才动手全部洗掉见过他的记忆。

    回到宴会,两个人依然同席而坐,言语、视线和肢体无一点交流。歌舞表演继续进行,秦肖肖低着头,或吃或喝,直到宴终。

    皇帝在说着什么,哪里魔物横行,他们若能分出人手,请帮忙去……

    -

    宴会结束,试炼赛正式开始。大部分人去维持赛场秩序,监督保护参赛者,有四人被安排去帮皇帝处理魔物动乱。

    上官宸启和苏净予是因为对皇城很熟悉,曲欢是因为在队伍里脾气太差宗师不想看到他,秦肖肖是受曲欢“牵连”,本来刘歆雅也被安排去,她听说曲欢在,主动拒绝了。

    四人又分成两组,上官宸启和苏净予去实地考察,秦肖肖和曲欢去找猎魔司长官了解已有情况。

    秦肖肖一点不担心,这在原文里是男女主解决的事情,他们很厉害,顺风顺水抓住了潜藏的魔物,而另一组人是刘歆雅和一位同门师兄,同样来猎魔司了解情况,找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所以,她和曲欢只要划水就可以了。

    到阴冷的地牢,记忆被唤醒。秦肖肖问身边士卒:“你们大人是谁?”

    士卒低着头:“是范憎范大人。”

    竟然是旧相识。

    秦肖肖十五年前来京都,折了腿,是范憎把她从轮椅上抱下来——这事儿本身不大,却让她记了很久。

    在封建的礼仪教化下,男女不该有肌肤之亲,那一抱实在非常出格。

    秦肖肖当时慌乱,现在却能静下心想一想——范憎是不在意这种事,还是品行不端,脑子有病?

    她好歹是国公府义女,宁君子毋小人,定国公那种人是能随便招惹的?

    到烛火幽暗之地,面色苍白的范憎站在桌边看卷轴,周身环境称不上干净,桌上和地面有褐色的斑斑血迹,背侧是有锈迹的铁栏杆,范憎抬起脸,眸色极淡,容貌与秦肖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记忆清晰了起来。

    范憎男身女相,衣冠一丝不苟,身姿挺拔,周身带死人般的阴冷,是很有压迫感的冷美人。

    他看到秦肖肖,竟弯唇笑了,“苏姑娘,许久不见。”

    秦肖肖和他几面之缘,完全不熟,也只能同样笑着寒暄。

    范憎领着她往深处走,曲欢沉默地跟在二人身后。到了一处转角,范憎按动墙上开关,向下的通道打开。

    腐臭味愈重,一间间开放的屋子,里面摆放着多具白布笼罩的尸体。秦肖肖忍着恶心,心道自己这次划水也太有含金量了,就这环境跑一趟,心理阴影都要深上几道。

    她找出面巾覆面,回头一看,范憎表情寻常,曲欢眉不动一下。

    这两人嗅觉没问题吧?

    尸气有毒哇,闻多了真的可以么?

    范憎介绍说:“这些都是魔物尸体。我们不能把尸体彻底处理干净,就只能发现后存放到这里来。”

    凡界对付魔物确实手段有限。尸体放任不管会侵染土地,以后作物不再生长,水葬会污染水源,火葬会产生毒气危害,影响深远,一般凡人去除不掉。

    所以这里,放眼望去,可能存了近千具尸体。

    这下面有冷库,已经压制了许多腐坏。范憎介绍:“若是堆积不下了,便派请修士护送尸体到北原极地人迹罕至处。”

    秦肖肖跟他去到几块白布前,听他介绍,这是本次凶杀事件抓住的几只魔物。他描述了多位死者的凄惨死相、身上伤口,与魔物的魔气、利爪、牙齿一一比对,判定,最厉害的那只魔物还逍遥法外,毫不见踪影。

    “它很会躲避追踪,掩藏气息,可能就混在人群里。若是有血脉比它强大的高等魔物出现,许能发现它。”范憎说。

    秦肖肖下意识抬头看曲欢。若是曲欢来解决这件事,也许比上官宸启和苏净予还简单,他一眼就能看出凶手。

    曲欢正在停尸房深处一间隔间中,站在一块白布前,低头不知道看什么。

    他掀开白布,盯着魔物乌黑溃烂的尸体,忽然伸手去碰——

    秦肖肖满脑子这都是存放了多少年的脏东西啊,摸了不得一手病菌,赶忙跑过去制止曲欢。待看清曲欢要碰的目标时,她脑子“嘭”的一声,傻了。

    这是条乌漆嘛黑、爬满蛆虫的手臂,手腕处有什么嵌在肉里,跟肉长成一体。

    一条棉线,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曲欢将之从肉中挖取下,打量几息,放到秦肖肖眼前,问:“这是姐姐编的么?”

    秦肖肖“呕”的一声歪下脸。

    “天一?”曲欢想了想,又问。

    秦肖肖捂着嘴,反胃感更强烈。

    她知道曲欢有病,但不知道曲欢能有病成这样,这是在计较生气什么?

    她回答不了,曲欢自己想清楚了,“那年上元节,姐姐带一身酒气和魔气到我院门口,送我手链,祝我喜乐——原来手链有两条,姐姐先送了一条给那魔物——姐姐原是想自己和它一人一条,不给我的吧?”

    曲欢眸子放空,水汽密布,嘴角笑着。想到另一位姐姐苏清曲,香囊送了上官宸启,没有送他。

    “我不是姐姐唯一选择的人,亦不是姐姐最先选择的人。”

    曲欢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

    就算十五年前秦肖肖同一日送了天一和他手链,天一与秦肖肖仅几面之缘,而他年仅七岁,这能意味什么?

    可手链里间杂有魔物的腐血和烂肉,残留有魔物身上最后一丝天地灵气,丝丝缕缕诉说着它对她的倾慕。

    秦肖肖看不见,但曲欢看得清楚明白。若不是秦肖肖出现在这里,魔物身上爆发出过于强烈的想要触碰她的意识,曲欢也会在无数腐臭气味里忽视它。

    他们是魔物单恋,还是两情相悦?

    —— 曲欢不能知道秦肖肖当年对于天一是何种感情,天一早已经死了,他现在琢磨这个也晚太久了。

    曲欢以前可能不太在意这种过去的事情,但他现在没办法不在意。

    如果肖肖就是见异思迁的那类人呢?她的身边,先是天一,天一死了,成了他,他离开,成了白玄。

    他将手链当作心意,珍而重之地戴了十余年,现在却告诉他这个手链不过是其中之一,另一条甚至更先被人得到。

    曲欢狭隘的内心完全接受不了。

    秦肖肖在解释什么,她没有不想把手链给他,这就是非常便宜的小物件,她闲暇买来玩的,不代表任何东西。曲欢不想听,摘下腕间温热的手链,连同那条腐坏的,一齐塞到秦肖肖手中。

    “不是唯一的东西,我不要。”

    曲欢转身即离去。

    “诶你!!”秦肖肖气得想打他。

    她要去追曲欢,被范憎拦下:“苏姑娘,到底是来查案的,好歹再仔细看看吧,冷库不便天天打开。”

    在停尸房里打情骂俏毁坏尸体,饶是范憎见多识广,这也是第一次见。

    秦肖肖想我哪里会查案啊,我倒是可以直接告诉你凶手在城中心哪条巷子,我厉害的同伴正在蹲守。

    她被范憎抓着跑不掉,只能在里面又待小半个时辰听他分析,尸气把脑袋都熏坏了。

    出门一看,好嘛,小魔物就在正对面巷子的酒摊里,灌着酒等她。

    店小二在旁边殷勤地给曲欢斟酒,坐下陪他一起喝,唉声叹气:“小兄弟,你也情伤,我也情伤,唉,这女人啊,难懂。”

    “我那媳妇,嫌我没出息,要和别人好,当着我的面,跟别人做那种丑事,邻里邻居的都用那种眼神看我,唉,我都没脸回去。”

    曲欢:“我媳妇也是。”

    秦肖肖:“……”

    她这暴脾气,一下子没压住,气势汹汹地奔到桌前,一脚踹翻拦路的椅凳,端起曲欢面前的酒碗,砸放在桌子无人坐的一侧。

    她手扬起,小二一下子抱住脸护好,曲欢没反应,眼神凉薄地等着。

    等到指心落到面上,女孩触着他脸打量了一会儿,说:“奸夫不如你好看,我又后悔了,回来找你。”

    曲欢冷漠的神情明显松动。

    掏心掏肺安慰了人半天的店小二:“???”

    烈日晴空忽然落了大雨,秦肖肖留下酒钱,从储物袋里找出雨伞,遮在曲欢头顶,拍拍他肩膀:“回家再说。”

    曲欢接过伞,帮她遮着。二人在雨中渐远。

    店小二:“……”一副吞了苍蝇的绿色表情。

    -

    一进门,曲欢闭了门,把秦肖肖压在门扉上,一手制着她两手,不让她动弹,另一手扯着她衣襟往下扒,牙咬上她圆润软嫩的肩头。

    疼得要死,秦肖肖憋着一口气,不肯叫出声,在曲欢舔鲜血时,才说:“我的肉一定比你的软,你的硌牙,我的好吃。”

    曲欢不搭话,不看她,脑袋拱在肩前,热热的呼吸铺洒,专心地把伤口舔至愈合。

    伤口半愈合,新长出的嫩皮在被曲欢用尖牙摩擦,又痒又疼。大事不妙,曲欢又把嫩皮咬开了。

    秦肖肖忍不住身子颤起来。

    一次又一次,曲欢在用难熬至极的血腥刑罚处罚她,要让她记住自己的错误,决不要再犯。

    那块肉已经敏感得曲欢呼吸靠近就痒,被咬得习惯之后,竟然隐隐期待那苦楚。

    秦肖肖决计不愿认错,她觉得自己错误不大,是曲欢横吃飞醋。

    曲欢有耐心又磨人,抓着一块肉咬,一次次愈合复原又被咬开,像打了麻醉似的,从那处开始扩散至全身,停了一下皆无感觉了。而后是席卷全身的感觉,酥麻得叫她一下子软了站不稳往下倒。

    “混蛋……”秦肖肖呼吸都迷乱起来。

    一次次的破坏把全身灵气都聚到伤处,这俨然成了她全身最敏感的地方,而曲欢就掐着这地方反复玩。看似没做什么,实际把她的反应全掌控了,真是太混蛋了。

    曲欢抬起头来,望着她微张开、闭不紧的嘴唇,望了很久很久,秦肖肖都能感受到这眼神中渴望和热切化为实质般,代替曲欢的口唇吻上来。

    艹,你想亲就亲啊?

    曲欢真的靠近时,秦肖肖立马扭头避开。

    天杀的,一报还一报,上次还是曲欢躲她。

    曲欢蹙起眉,手舍不得放松,在轻轻地摩挲她手腕。

    二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曲欢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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