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秦肖肖在某些事上，胆子大得可怕。
她视线移开又移回来，来回几次，慌乱不已，咽咽口水，视线最后固定在人身上一处，努力把自己这没见识、没出息的样子憋回去，面颊烧起来，却依然装模作样地昂起头，哼了声：“你先下去。”
曲欢望望她，而后入水，泉中坐正，又望她。
在等着自己脱衣服么？向来寡廉少耻的秦肖肖，这时候指尖搭在衣带上，泛上一丢丢怂气。但也只有一丢，她眼睛一闭，开始解腰带。
夜风凉凉的，她脚趾一根根蜷起来。
真的趁阿欢失忆，骗阿欢身子么？
为什么不呢？到底为什么不呢？有什么理由说不呢？不失忆的阿欢是贞洁少男，太克制，太爱惜羽毛和血肉了，不好骗啊。
秦肖肖想出了神，内心早有结论——干！心里只是想找一找美化自己品德的东西。答案是无，也不需要有，她不需要品德高尚，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她睁开眼睛，目光坚定，恶狠狠地看向池中人。
“肖肖？”曲欢疑惑。
秦肖肖朝他扬起笑脸，眼里是藏不住的精光：“阿欢。”
她向他走去，到了近前，蹲下身子，以微俯身的姿势宽衣，挨离他面颊最近，势能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好小子，目不转睛。
也许失忆时候才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模样。
好歹欲望是真实的。
“肖肖。”曲欢眸子有羞赧，却黑白分明半点不移，又轻轻喊她的名字，白皙面颊被热泉蒸出了红霞。
秦肖肖听出了催促意，故不再拖慢时间，三下五除二剥干净，跳进池里。
还没触到石底，即被平稳有力的手臂捞到身边坐着。肩碰肩，赤果的身子相挨，秦肖肖即使是随现代的亲友游水时，都没同人有过这样亲近。
水温太热了些。
两人都是小学生坐姿，乖乖坐着不动。大有一直这样坐下去的趋势。
天呐……
……真成泡温泉了……
秦肖肖怕天亮，天亮了再这样可真是要命，互相看得更清楚，小精怪们也会过来围观他们！
秦肖肖慢慢发现是自己的问题，因为曲欢一直在看她表现行事，类如现在，她乖乖坐着不动，目光正直地朝前，曲欢也就坐着不动，和她一模一样。
竟有几分好笑。
秦肖肖起身踩下更深的石底，曲欢立刻也要跟着起身，秦肖肖扶住他手臂不让他动弹，而后抬膝往石阶上攀，坐在了他膝盖上。
“……”秦肖肖头皮发麻，而另一人呼吸声都没了。
她就着这个艰难的姿势，两臂抱上人脖颈。曲欢伸出手环住她腰枝，让她坐得轻松些。
“…………”两个人又静止不动了。
和刚刚情况不同，现在两个人相拥，彼此感受到对方温度急速上升。
感觉太要命了……
泡温泉可真耗费能量啊，没一会儿就全身疲胀，精神亢奋。
秦肖肖把头埋到人锁骨，身子有些颤，一点点咂摸这时候身体上的反应、心灵上的期待。还没开始干什么，已经有些爽。
有种再往前一点点、就可以破戒除律，或者踩在悬崖钢丝上跳舞的奇异感觉。
曲欢是不是有些可怜，被锢在她和石壁之间，一点都没动过？
失忆的人是不是不知道，以前不是这样泡温泉的？
秦肖肖想着想着笑出声来——她没和曲欢泡过温泉！就是欺负他失去记忆傻乎乎的哈哈哈哈……
曲欢侧头看着她，看她笑了，稍微弯起唇角，额间挂了点点晶莹汗珠。
“肖肖，有些难受。”他声音有些哑。
秦肖肖也有点难受，腰酸腿麻，闻言松手向后倒，游了几步又坐去曲欢旁边，轻而欢快地在水中晃动双腿。
“哪里难受？”她贼兮兮地贴脸过去问。
曲欢瞧了她一眼，敛目不说话。秦肖肖以为他是害羞不说话，还想再来几句刺激刺激时，曲欢回话说：“心和身。”
“……”秦肖肖慢慢放下腿，掌心撑在石阶上，直起腰来，神情有些僵。
对喔，曲欢只是失忆，不是傻了。
心里不愿意，却被她骗着如此。
“那……”
语未竟，曲欢已牵着她的手到自己心口，感受里面搏动的心脏，缓缓道：“它像是有刀扎进去一样，刺麻的疼，不是长刀，应该是一柄短短的匕首。”
秦肖肖瞳孔颤动，神情变得很是可怜，身子发起抖来，想要往旁边撤，但曲欢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她不想听了，好歹不要在这种坦诚相见的时候听，她开始挣扎，但曲欢偏要说。
曲欢表现得疑惑：“是被人伤害过么？我明明感觉……很开心，很欢喜，但心脏先于我的意识疼痛。”
好像曲欢不弄懂这一点，就不会往下。
秦肖肖以为这件事早就揭过了，没想到曲欢失忆了，她要再面对一次。她可怜地望曲欢心口，又望他神情，毫无办法，只能小心地凑过去，亲了亲，抬脸带着讨好问：“还疼么？”
曲欢垂眸打量她几息，近乎不近人情地冷漠道：“更疼了。”
天啊，秦肖肖绝望地闭上眼，承认道：“我捅过你一刀，用的短匕首。”
她闭眸时，曲欢那丝疑惑终于散去，神情完全轻松，嘴角上扬了一些，又拉着她的手向下。
秦肖肖尖叫一声，急忙把手抽开，像被辣椒灼到一样，贴在石壁上冷静。
她低下脸，一点不动了。
曲欢像告状的小孩一样，凑她耳边告诉她：“这里也疼。”
秦肖肖觉得自己除了不疼哪里都不好，吸吸鼻子，胡乱回答：“嗯，是，对的。”
曲欢又说：“心口也疼。”
秦肖肖要被他折磨疯了，猛地抬脸问：“那要我怎么办！”
四目相对。
曲欢还是那个漂亮的曲欢，不应该让她那么烦躁。他小心地提出：“……能再亲亲伤口么？也许亲亲就不疼了。”
好，秦肖肖满足他。
曲欢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发，在她抬脸时，看着她眼睛惊奇地称赞：“真的不疼了。”
“…………”秦肖肖呆呆地看着曲欢，好像有点懂他一晚上闹什么幺蛾子了。
拐弯抹角。又明目张胆。
要她给他口？
——疼的地方要分心和身，心要她承认伤害过，要她亲一亲，同理，身也疼，她惹起来的，也要她同等对待。
“可以么？”曲欢垂着眼，眸色疏浅。
老天爷。
没理解错吧？秦肖肖震惊了，她那么大一个纯情阿欢呢？
原来那么会玩么？
“还是你先来？”曲欢又问。
秦肖肖艰难地吞咽唾沫，骂了声：“操。”
互相的。
这小子，车速让她都跟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