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的手有些抖，声音也发颤：“什么？”
方池阳静静看着她：“当时我已经和父母说好了，只要你愿意，就带你一起转学到南市。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以为那是情书的时候，突然就怕了，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怕被你看穿了心事。”
“什么心事...”林清月声音弱弱的。
“我喜欢你。”
男人这次没有犹豫，眼神诚恳。
被这般情深的眼神看着，林清月心口咯噔一下，表情僵住。
“所以想要保护你，想要安慰你陪伴你，也更加不想离婚。”男人声音微颤，“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面对男人突然的袒露心扉，林清月傻眼了。
在外人看来她神经大条，也是个坚毅果敢的性子，可只有她，现在还有方池阳明白，她只不过把那份柔软、脆弱好好的藏了起来。
这样她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不会让自己的人生曲折成为别人的笑柄和谈资，也可以宽慰身边的人，证明给他们看，其实林清月真的很好。
她对所有人都是如此有所保留，时间久了，自己也信了，我活得很好，并没有因为成长的那些事，而导致我跑偏，做了不好的事。
她也在用力的生活，去爱身边的事物，希望自己的柔软，能让身边的一切都变得美好。
是她遥不可及的美好。
可她真的好吗？
她只不过找不到述说的人，也根本不敢将委屈心酸尽数倒给一个人。
那样的事，太可怕了。
哪怕是在日记里，她也从来不敢写，不敢倾述。
只能将它变成一根根线条，藏进她的每一幅画里。
而这一切，终究被从小陪在自己的男人，看穿，并且看得很彻底。
他到底默默在自己背后等待了多久，林清月不知道，可能连方池阳也不知道。
每次回来都和方池阳弄出这么尴尬的场面，林清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继续装傻，还是把他揭穿？
林清月心里没有数。
发现她脸色难看，沉默不语，方池阳脸上划过一抹失望。
很快他收敛情绪，把本子翻开：“还是先说说游戏吧。”
林清月突然被提醒，眨着眼回过神：“啊，好，说游戏，先说游戏。”
方池阳指着上面的记录说：“海面上的怪物消失后你们要进入水里将沉船打捞上来，方法很简单，利用里面的工具将坏掉的电线连接起来，启动排水系统。另外旁边有个逃生舱，需要你们合力将它卸下来，本来是需要找工具的，但我看你的力气...”
方池阳轻笑：“说不定船你也能直接举起来。”
林清月看着本子点头：“海里还有其他怪物吗？”
方池阳说：“有，一群变异的鱿鱼和章鱼，还有老鼠，它们可能会缠着你们，但青木医院拿到的衣服可以穿在斑斑身上，它可以驱赶那些老鼠，至于鱿鱼，只能用网来捕捉。”
说完，方池阳想到什么，道：“可能是你破坏了月月的缘故，今天我发现不用你操控手柄了，我可以操控你。”
“那之后通关会容易很多，对不对？”林清月仿佛看到了即将出来的希望。
方池阳却道：“之后两人合作的东西会越来越多，可是...”
“今天你回来其实我没有通关，只是操控你去海里，好像激活了某种设定，游戏检测到上一关已经解开，所以你回来了。而就在你回来的时候，游戏里的人就自动回到了小黑屋。”
方池阳说完，林清月觉得奇怪，之前都需要她解开下一关，再由方池阳带这边的自己通关，她才能回来。
莫非这个设定还是因为月月的存在。
现在月月不在了，她就真的成了游戏角色。
她耸耸肩：“那这样是不是我和江澄通关了，你再操控我们去走一圈，我就可以回来了？又或者，其实你已经没用了，我通关了就可以回来？”
方池阳现在也不太明白，“可以试验一下，下一关我们再试试。”
话到此，林清月也没问题了。
书房又一次陷入尴尬的沉默里。
林清月趁机偷瞄了一下墙上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才能回去。
怕方池阳再次提起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她赶紧说：“对了，我发现现在游戏的可玩度很高，我在里面就是个bug，你的NPC都听我的，其实留在里面当个资本家也不错耶。”
说得激动，她突然冒出一句：“而且现实里你又能养着我，不用辛苦打工。”
话毕，她自己都怔住了。
这不是自己嘴快，把话题又引回来了嘛。
男人果然不出她所料，唇角憋不住地笑：“好，我可以一直照顾你。”
“额——”林清月倒吸一口冷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游戏里真不错，你应该亲自来看看你设计的游戏有多弱智！”
“弱智吗？”方池阳倒不觉得：“后面的关卡还是蛮刺激的吧。”
“后面是什么？”
“岛上还有其他怪物。”方池阳保留了话，“等海底关卡解决了，我再告诉你。”
是故意不说，想和她多聊聊吧，一次性说完，估计林清月回来连他的屋都不会进。
林清月不是不明白他的小心思，却也没揭穿：“随你，总之我要在过年之前从游戏里出来！”
“刚刚不是说在游戏里挺好的嘛。”方池阳在她额头上一点：“资本家。”
“是挺好的，可是...我得出来和你把这件事解决了。”林清月没把离婚两个字说出口。
她就是不喜欢看方池阳沉着脸，有些委屈的样子。
在她的记忆里，方池阳很少出现这样的表情。
方池阳默然，过了会儿，说：“好。”
他只能随她，无论自己怎么狡辩找什么借口，趁她傻和她领证，本来就是个错。
林清月别的话也说不出什么，穿上拖鞋，赶紧跑：“我回房间洗澡了，趁还有点儿时间。”
方池阳没挽留她，只柔声道了句：“晚安。”
林清月跑回房间，心脏在胸腔狂跳，她暗自祈祷，下一次回来方池阳千万不要再说喜欢她的话。
不然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她心里方池阳明明是个邻家哥哥，突然变成自己老公，还说喜欢自己，她真的消化不了。
林清月洗完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开始觉得饿，也不知道今天玩了什么，还有些累。
她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八音盒。
将开关推开，再转动下方的旋条，城堡里的灯点亮，发出微弱的光，被动物拥簇的桃花公主也开始顺着轨迹，旋转、移动。
拨片震动，清凉美妙的旋律落入她的耳朵。
林清月将它放在床头，盖上被子躺好。随着音乐声，她睡了过去。
-
这一次她没有晕眩的感觉，就回到了小黑屋，醒来同样在床上躺着。
江澄在一旁拿着一个毛球逗斑斑，没注意她醒过来。
回到游戏林清月又不觉得累了，她坐起来，朝江澄喊：“我怎么在床上。”
听见她的声音，江澄一把握住手里的球，转过头：“姐，你醒了！”
瞧他不同之前惊慌，林清月问：“你怎么回来的？”
“刚刚我们不是在都市嘛，我看见你从我眼前消失，吓了一跳，以为那个月月又出来作妖了，可是没几秒我眼前也突然一黑，再出现就在海边，还被人拉着去水里淹了几次，还好我水性好，不然会被淹死。”江澄愤愤不平。
“我估计这是咱姐夫在操控我们。”江澄一语就道破了其中原委：“我还在海上看见你了，但是突然又消失了，下一秒我们都回到了屋里，这个时候你就躺沙发上睡着了，我也脱离了控制，应该是姐夫退出游戏了。”
林清月鼓掌：“不错，还真是这样。”
江澄此时不太好意思地指指led屏幕：“它好像修复了，我看见你回去和姐夫在沙发上...嗯...”
他抿唇没有再说话。
林清月好像被口水呛了，咳嗽红了脸：“在沙发上干啥？还看见了啥？”
她刚刚可洗了澡！！！！
“听你们聊得挺好，说要去捞渔船，别的我失忆了！”江澄肯定地点点头。
“到底看见了什么！”林清月下床直奔江澄一把将他抓了起来。
“我听见姐夫要开始说骚话了，我就出去遛狗了！我还是一个很尊重别人隐私的人好不好！”江澄掰着林清月的手：“姐，快窒息了！”
林清月把他放了下来，松开他的衣领，“以后别瞎看，我迟早弄个布把屏幕给遮了。”
“好，我去给你找布！”江澄拍着胸口保证。
林清月僵硬笑着，去捡书包，准备继续去渔村通关。
刚背上书包，响起急迫敲门声。
江澄和她对视一眼，林清月抬抬下颚。
他狐疑着去开门：“干嘛呀？”
门外站着喘粗气的林妙妙，她穿着一件玩偶服，手里还拿着一个头套，话都说不清。
江澄靠在门口等她喘顺了，才问：“怎么了林主管。”
林妙妙咽了口唾沫，又呼出好大一口气：“集市不是开张了嘛，我们今天在门口拧气球揽客，结果发现很多人突然就被吸引走了。”
江澄眼底露出讶异：“为什么不来了？”
林妙妙答：“我让员工去问了，说是镇上那个哑巴烧烤刚刚，就刚刚啊！突然开始做生意了！”
林清月在屋内同样听见了她的话，背着书包过来：“他能说话了？”
“不能！”林妙妙急切道：“您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们都说他烧烤的味道不错！”
那玩意能不错？她可是尝过的，味同嚼蜡。
而且他不就是个测试npc吗，怎么会和自己抢生意了，之前不还是一副傻啦吧唧的模样嘛。
林清月将斑斑唤出来：“斑斑，走去镇上看看！”
斑斑摇着尾巴出门，林清月将门关上。
驱车到绿野镇，刚到镇口，就看见两条长长的队伍，一边是人，一边是动物，分得还挺清。
不远处传来喇叭的声音，她竖起耳朵去听。
“烧烤，好好吃的烧烤！荤菜两百金币，素菜一百！好吃不上当！”
什么东西，还有喇叭了。
林清月揪过来一个还拿着烤串的npc：“你都买了还排队？”
npc说：“好吃啊！一串不够啊！那个孜然香得勒！”
还用上孜然了？
林清月放过他，穿过人群走到烧烤店前。
烧烤店老板的形象是个少年，头上戴着鸭舌帽，穿着一件棒球服。
他一只手翻着烧烤，往上面撒调料，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个喇叭。
林清月试探伸手，准备去拿一串，少年猛然抬起头来，嘴巴微动，喇叭却传来了巨大的一声：“不是要减肥吗？”
... ...
什么东西！
林清月被吓得收回手：“你干嘛要抢我的生意，之前不是个哑巴吗！”
少年停下靠肉串的手，唇角浮着笑。
抬手将帽檐网上掀了一下，露出清隽的眉眼，看着林清月。
下一秒，喇叭里再次传出略显机械的男音。
“不是你让我亲自来看看游戏有多弱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