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未免也太长了，林清月收回视线，坐回床边，叫江澄别关窗，透透气儿。
她现在胸口闷得厉害，脑袋也晕，觉得身子疲乏无力。
没忍得住，她又打了一个哈欠，“老板在蛋炒饭里下了安眠药吧，我要困死了。”
江澄主动站替老板作证，绝对没有安眠药。
两天前，他开车回到都市，很快就召集了好几个说是会木工活的员工过来。
他把几人领去仓库，才发现林清月和斑斑都不见了。
安排完工作，江澄就在村子里找林清月，问了好几个npc都说没瞧见人，他只好在村子里边走边喊她的名字，没多久就听见斑斑在二楼的叫声。
当时斑斑叫得有些急，江澄以为林清月遇见什么麻烦了，可当他把门推开只发现林清月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并无异样。
江澄刚松了口气，就听斑斑说林清月发现代表生命的爱心在减少，他也去洗手间看了看，他跑了个来回，爱心快消失了。
于是他也下楼找老板要了一份最便宜的蛋炒饭，在林清月隔壁的房间里睡了一觉，发现他和林清月头上的爱心都恢复了五颗心。
可问题是，此时已经过去了一整天，林清月还是没醒，睡得很平稳。
起初以为她实在太累了，江澄也没在意，去仓库监工到天黑，回民宿发现林清月还在睡，他尝试着叫了她几声，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他只好又等了一天，林清月还是没醒，躺在床上不像是睡着了，更像是断电了一样，除了呼吸，她根本就不会动。
察觉到不妥，江澄开始摇晃林清月的身体，一遍遍地呼喊她，终于是把她给喊醒了。
林清月听他说完背后冒冷汗，她不是一个睡眠多的人，就算进入游戏，她也不可能疲乏到睡一个长达两天的觉。
她揉了揉睡太久而酸胀的后脑勺，觉得胸口恶心泛呕。
强行压着这股不适感，她问：“你回去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澄说，“没有，我找了人就直接过来了。”
林清月脸色稍沉，便没在多言，准备下楼去看看仓库的进度。
-
电脑前方池阳见林清月醒了，终于卸下了心里的紧张感。
两天前，不止游戏里的林清月陷入昏迷，就连待在他身边的林清月也变得不正常。
她换上了从自己家里带过来的衣服，还画了个奇怪的妆，像是刚学的，眼影用得极重，也像是分不清口红与腮红，在脸上乱涂乱画。
等她装扮好，林清月穿上了许久未穿的高跟鞋，走路趔趔趄趄，却非要让自己带她去城里逛逛。
林清月依然懵懂，对所有的新鲜事物都感到新奇，最后路过一家酒吧，她也非要进去看看。
酒吧里林清月点了好几种调制的鸡尾酒，学着旁人的模样，摇晃酒杯，闻酒香，然后仰头喝下一口酒。
而她没有像小孩儿一样表现出难吃的表情，反而是若有所思，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盯着旁人的动作。
方池阳就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心里已经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林清月现在举动，看上去更加像是AI接收数据，然而学习、模仿人类的举动。
这让他再次想起了镜像的游戏，林清月的三次反常，也让他确定，眼前人不是林清月，是和她做了交易的系统。
可他不能表现出任何情绪，他不能确定系统到底是什么，是否也会察觉他的异样。
这一演就是两天，直到林清月被江澄叫醒，这边的林清月才彻底恢复了正常，还是像个小孩儿一样。
所以林清月一旦陷入睡眠，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系统，就会占据她的肉身。
这个结论吓得方池阳直冒冷汗，他再次尝试修改游戏程序，可始终操作不了，就连在公告栏上发布一条提醒林清月的新闻都不行。
他只能看着游戏里的林清月站在仓库面前，对几个npc指指点点，让他们把油漆都刷均匀一些，这样才好看。
要说林清月这人从小到大还真的都是一点儿没变，无论事情的发展有多糟糕，她永远都可以找到让自己，也让旁人放松的办法。
可方池阳知道，在她其是害怕的。
只是无论多害怕，都不能让自己跌到谷底的情绪影响了旁人。
她的这种成熟懂事，让方池阳有些心疼。
他抿了抿唇，问旁边的林清月，“今天周末，我们去顺安县看妈妈好不好？”
之前林清月以为他要工作，只在一旁自己玩儿也没打扰他，突然听见方池阳的话，她立刻站了起来，“好好，我要去！”
方池阳轻笑了下，带她回房间去拿换洗的衣服。
这趟他也不止是想带林清月出去玩一玩，也想去看看江澄，他腿上的伤彻底好了没有。
-
游戏里林清月已经和江澄在返回小镇的路上了。
说来也奇怪，之前的景色一直都无法分辨季节，但今天游戏的场景变了，远处的山尖上已经覆上了皑皑白雪。
车窗上时不时飘落几片雪花，四周都起了薄雾。
游戏世界似乎和现实时间里的季节彻底吻合了。
由于天色有些暗，林清月的车速不快，但主要原因还是：她又犯困了。
江澄一直在旁边和她说话，以防林清月睡着了。
“姐，今天回去晚会应该就开始了，我来之前已经让人去把那只章鱼给运回镇上了。”
林清月说话懒懒地：“好——那你去收门票，我回家之后还得睡一觉。”
江澄：“姐，这可是你组织的晚会，你不去致辞开个场？”
林清月不是怯场的人，可是她实在没精力了：“我不去了，我真的很累，我又不是主持人，你去就好。”
江澄没有勉强，只是提醒：“我觉得你这样睡下去，不太好。”
“我知道。”林清月又打了个哈欠，车已经驶进小镇。
路上的人都在往家具城旁的空地赶，不少人手里拿着烤串，还有沙拉。
林清月降下车窗看了眼，“看来兔小白的沙拉生意还不错。”
江澄也探出头：“姐，你看那舞台还不错，真不过去看看吗？”
舞台约莫有一百平米，最上方还有一个巨大的led屏，不知道NPC去哪儿搞来的，现在上面播放着今晚要演出的嘉宾照片，周围射灯来回摇晃，确实像是演唱会现场。
居民和都市的人都在外面还未进场，看样子在排队买票。
林清月收回视线：“你赶紧去给我收钱！”
江澄答“好”下车：“那我带狗子和悠悠去。”
林清月没再说话，开车直接回了小黑屋。
刚下车，她就觉得头晕目眩，好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随时都能睡过去。
菜地里的高中生也走了，相比舞台那边的热闹繁华，她这边显得孤寂冷清。
也好，不会惹了她休息。
林请月进屋关门。
LED屏幕上播放着方池阳和她一起在顺安县逛夜市的场景，林清月只看了一眼，就蜷缩到了沙发上。
背过身子，以免里面的光照到自己的眼睛。
林清月刚一合上眼，整个脑袋突然就彻底放空了似得，没了思维，没了想法，眼前、脑海皆是一团黑。
一秒钟，她就睡着了。
这次的梦好像是上一个的续集，她还是被怪物追着，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慌乱了，而是沉浸在打怪的亢奋中。
越杀就越起劲，怪物也从一开始的看不清，成了实打实的丧尸。
丧尸被她拿着喷.火.枪追得四处乱跑，林清月追进一个仓库，喷.火.枪没火了，试了好几次都无用，丧尸眼见她失了武器，开始朝她围过来。
越来越多的丧尸将她围住，伸出手去拉扯她的衣服，头发，林清月似乎能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可她摆脱不了丧尸的束缚。
就在她的脚踝被丧尸咬上一口的时候，她伸出脚拼命一蹬，一脚落空，她从梦里惊醒过来。
身旁是拼命摇晃她的江澄，房间一角是被她踢飞的斑斑，悠悠也在一旁垂头看她。
她睁开眼睛；“你们怎么回来了？”
“出事了！”江澄急迫道。
“什么？”林清月从沙发上坐起来：“能出什么事？”
“那只章鱼，不是说要烤了它吗。”江澄咽了口唾沫：“晚会结束，我们正说烤，它突然就发狂了，袭击了好几个居民，还毁了舞台和好几个房子，现在他们在想办法控制它，张强让我来找你看看怎么办。”
人要吃它，它当然不乐意了。
可她能怎么办，现在没力气了，难不成她去打个嘴炮，让章鱼自动献身，说来烤我吧！她没这个嘴皮子功夫。
“要不就放了吧。”林清月惋惜：“只是挺可惜，那么大一坨。”
“对啊。”江澄说：“对了姐，刚刚你又做噩梦了？”
林清月点点头，蓦地问起：“我晚会的门票钱你收到了？”
“收到了！一千万呐姐，一千万！我们发财了！”江澄说着眼睛发亮，声音都拔高了。
林清月一瞬也觉得没那么困了，刚刚睡着了，她没看到全息提醒，现在她得看看。
她喊了声：“查看余额。”
两秒，全息屏出现，她迫不及待的去看余额。
一千万零...
零头她不稀得看了。
林清月手一挥，屏幕消失，她笑得浮夸：“有了这个钱，整条街都是我的了！”
可江澄却说：“可是照你现在睡觉的频率，和睡眠深度来看，整个游戏是你的，都没办法享受。”
江澄告诉林清月，他们回来半个小时就叫了林清月半个小时，斑斑上嘴咬她才把她叫醒。
原来不是丧尸，是狗子，怪不得她腿现在还在泛疼，就连哭声都有了... ...
不对，哪儿来的哭声。
林清月缓缓抬起头，江澄同时回头，两股视线落在屏幕上。
林清月坐在地上哭，方池阳撩开了她的裤子，几颗清晰的牙印出现在女生白嫩的肌肤上。
咬得力度很深，已经凹进去的肉出现青紫色。
林清月再次把自己的脚举起来一看，不免冒出一句：我去！
游戏外自己的伤和自己腿上的伤，一毛一样。
她侧头看江澄，江澄也看她。
二人面面相觑。半晌江澄才说；“是不是，游戏里死了...现实里我们可能也会死？”
她想可能是这样的。
林清月咽了口唾沫，指指LED屏幕：“我认为，就现在！立刻！就要把‘贞子’给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