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太后心有余悸地看向在场的另外一人,也就是刘善尹。

    只见刘善尹淡定地喝着茶,似乎此事与她一点关系都无。

    也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无非就两个结局。

    一是太后强行赐婚,其专横独断的行径传遍宫闱,而是闻袅袅重伤或自戕在鹤祥宫内,清平侯千金命悬于内廷,此事更加能损坏太后名声,其实刘善尹更希望闻袅袅惨死于鹤祥宫内。

    而她只是独善其身,坐收渔翁之利的渔翁而已。

    太后何尝猜不到刘善尹的心思,但此刻的她已经骑虎难下,这闻袅袅还真是一块儿难啃的骨头。

    不过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招数。

    只见太后传召来四位宫女,命其拉住闻袅袅,使其不再磕头。

    四名宫女用手臂将闻袅袅给束缚住,闻袅袅就算再大的力气,也不无法从四名宫女手中挣脱出来。

    而太后让人拟好的赐婚诏书已经书写好,太后则趁此机会,在高台的御桌将诏书展开,正想落下凤印,鹤祥宫的大门却不知被何人一脚踹开。

    “外面的奴才好生不会做事,居然放任外人擅闯鹤祥宫!”

    太后怒斥,不知是何等不要命的狂徒,放纵到她的寝宫来了。

    “母后息怒,是儿臣啊。”

    刘长修迈着步,嘴角轻扬,缓步走至太后跟前,目光扫射到了跪在地上的闻袅袅身上。

    他身着红金敞衣,戴着金制宝冠,长丝并未梳起,而是懒散的披散着,腰间系着各种兰花香草和叮当玉佩,眉眼冷漠又疏离,与平昌郡主相貌上虽不似,但气韵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此刻的闻袅袅虽然因长时间磕头,已经发丝散乱,钗环落地,但刘长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传闻中的闻袅袅。

    他年幼时,前朝英国公曾宴满八十寿辰,广宴宾客,他曾前去赴约,在觥筹交错中,见过一绝□□牵着一位与他差不多同龄的女孩儿。

    少妇的相貌不似京城中人,她牵着的那个女孩儿也有一丝外来样貌,眼窝深邃,眉毛和睫毛浓密,不似京中女孩多是凤眼细眉。

    等回宫后听母妃讲起,才知原来那绝□□就是清平侯夫人,而那少女应该就是闻袅袅了。

    那时他的母妃还正得君心,清平侯府也正得风光,于是想让他与清平侯府缔结婚约。

    只是后来清平侯府落败,他便劝母妃另择贵女。

    过了这么多年的重逢,也不知闻袅袅还认不认的出自己,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和沈兰幡搅合到了一起。

    闻袅袅此刻虽身体虚弱,但听闻声音,也习惯性地侧头看去,一见衣着便知此人极贵,不过她好像并没有认出来幼时曾见过刘长修,只是猜想到来者应该就是新帝。

    太后本是气焰嚣张的状态,见来者不善,渐渐敛声屏气。

    “皇帝来哀家殿内作甚,也不叫人通传。”

    她也发现最开始伺候在刘善尹身边的宫女,不知何时跟着皇帝进了鹤祥宫。

    哼,她就知道刘善尹这蛇蝎女人,突突地来她的鹤祥宫没什么好心思,居然把皇帝都给叫来了,这不是叫她难堪吗。

    刘善尹无视太后恶狠狠的目光,开始她的布局。

    “皇弟你来的正好,母后与闻淑女起了争执呢。”

    她的话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彷佛真是一个被莫名搅入其中的人。

    “儿臣怕扰了母后,所以没有叫人通传,只是没想到母后这里似乎在审闻淑女,也不知她犯了何等过错,母后要如此责罚。”

    刘长修与刘善尹一唱一和将太后气得不行。

    这两姐弟之前处心积虑地争夺皇位,将她的皇儿给挤下去,现在既然侥幸上了位,居然敢来管她的是非,真是一朝麻雀升天,急着当凤凰呢。

    “呵,皇帝糊涂了,是闻淑女自己要磕头的,哀家可没有逼她,可别对母上妄加猜测。”

    太后猜到了皇帝的来意,死死盯着平昌郡主,心里想着刘善尹这恶妇,见着机会就要拉着皇帝一起诋毁打压她,真是甩都甩不掉。

    刘长修也并不继续回话,而是走至鹤祥宫高台上,伸手将御桌上的诏书拿起来细看片刻。

    “原来如此,怕是母后也轻信了那京中盛传的谣言,寡人也有所听闻,不过是母后误会了,那陈鉴生是依了寡人的诏令,才时常出入清平侯府的。”

    他一句话就化解了闻袅袅之困境。

    闻袅袅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刘长修,为何皇帝要帮自己。

    刘长修的目光也落在了闻袅袅身上,四目相对,竟然有一种难以演说的碰撞之感。

    “既然是皇帝让的,那哀家无话。”

    太后面露愠色,不快地甩袖离开正殿,这一场她与皇帝之间的较量,还是她落了下风。

    刘善尹好戏旁观,见戏已落幕,不慌不忙地起身,拖着纤长的裙摆走至闻袅袅身前,微微蹲着身子,将闻袅袅给扶起。

    闻袅袅因跪久了,又磕头磕得头昏脑胀的缘故,有些站不稳,于是刘善尹又指派了自己的贴身女官去扶住闻袅袅。

    “闻淑女受苦了,母后她只是妄听了小人教唆才会如此,快传太医来给闻淑女诊治。”

    好话都让刘善尹说尽了,好似她才是这场剧目中的好人,她的嘴角带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闻袅袅也不是原来庇护在清平侯府羽翼之下的闻袅袅了,她一经未婚重税和沈府遇刺一事,便知那王侯将相与内廷深宫,表面上一池静水,实则暗地下波涛汹涌。

    而她就是被搅入汹涌中的一尾小鱼。

    “谢平昌郡主关心,谢陛下替臣女辩白。”

    闻袅袅即使膝盖生疼,也没有忘记宫廷规矩,依照着礼仪给刘善尹和刘长修行了礼。

    刘善尹和刘长修也没有免除闻袅袅的礼仪,而是受了闻袅袅的礼。

    “此处不便,还是别处说话。”

    鹤祥宫是太后居所,有恐隔墙有耳。还是早去为妙,说罢刘长修一行人欲坐上轿辇离了鹤祥宫。

    闻袅袅上轿之前,似乎在灯火阑珊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砰砰跳的起来了起来,他怎么会在鹤祥宫外,身边还站着那位灵襄县主。

    他是来找自己的吗?

    她不敢这样想,只是隐约瞧见他的眉目轻皱,眼神闪动,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身上某处。

    闻袅袅想起自己流血的额头和膝盖,还未包扎,血迹模糊一篇,的确可怖。

    难道他在担心自己吗?

    但又转眼想起自己在沈府被刺时,他的冷漠,忽然感觉是自己多虑了。

    首辅大人那样的忙,怎么会对她一介小女子上心呢,定是偶然撞见的吧。

    想到此处,闻袅袅不再向沈兰幡看去,而是径直走向了轿辇,掀开门帘就坐了进去。

    待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沈兰幡和刘绿拂才起身说话。

    “这鹤祥宫宫令居然不管用,鹤祥宫的宫人不让我们进去,太后他们似乎在里面密谈。”

    刘绿拂拎起宫令,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她好不容易在兰哥哥面前威风一次,却丢了脸。

    “也不知为何那平昌郡主和陛下也来了,不过那闻袅袅看起来好像是遭了什么罪般,衣裙那样血污,真是可怜。”

    刘绿拂想,他们俩赶到鹤祥宫宫门外后,被拦了下来,直至皇帝的轿辇突临,不过现在皇帝好像又把闻袅袅给带走了,也不知那闻袅袅接下来是福是祸。

    沈兰幡则沉思不语,理智告诉他太后不至于动用宫刑手段去为难闻袅袅,现在眼下之际更重要的是,刘长修将她带走了。

    再想到之前的太极宫夜谈,沈兰幡有种不详的预感...

    但再跟着刘长修而去已不现实,还是先留下了探查探查刚刚在鹤祥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才好。

    他再向刘长修一行人看去,却只看得见队尾的几个宫女太监,看不见他想看的那台轿辇了。

    而坐在轿辇里的闻袅袅,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陛下和平昌郡主不是说要召太医来给她看看伤势吗,怎么还没来。

    幸好现在天气已经凉下来了,伤口的血很快就止住了。

    她的心在看见沈兰幡后有些不安,总是不由得想去猜测,他为何会出现在哪里呢。

    自沈府一别后,他也没有主动来找过自己,去解释沈解环一事,而是让陈公子转达,难道他害怕面对自己吗?

    想到此处,闻袅袅摇了摇头,深叹了一口气。

    那轿辇的队伍并未往太极宫方向走去,反而径直去了宫门外,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向平昌郡主府走去。

    等轿辇刚刚落稳,闻袅袅就迫不及待地踏出轿辇透透气,却不小心踩到了衣裙,绊了一跤。

    刘长修见闻袅袅跌跌撞撞地从轿辇众走出,有失大家闺秀风范,眼中不由得有一丝玩味,觉得有些好笑。

    “闻淑女是乏了,皇弟莫怪罪。”

    刘善尹也早就从轿辇中出来,优雅地站在平昌郡主府门口侯着,她不留痕迹的给闻袅袅解围,顺便让郡主府的侍女们将闻袅袅带去更衣。

    为什么同样是坐了这么久的轿辇,郡主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而自己就眼酸背痛呢,闻袅袅有些纳闷。

    好在郡主终于想起来了她伤口未治,衣裙也脏了,就让侍女带她下去换,要不然她还要一直穿着这身污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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