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妈妈，这个姐姐的嘴是裂开的，好可怕啊”
“阮箐箐，丑八怪，嘴唇裂开成两瓣”
“大家快看，阮箐箐笑的时候嘴唇裂的更开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晨时分，窗外月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浅浅地从落地窗外洒进卧室。
床上身穿裸粉真丝睡衣的女人，她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眼皮一颤一颤。
“啊”
阮清清从梦中惊醒，她指尖死死捏紧被套，额上沁出了冷汗。
手机锁屏上的时间为04：30。短时间内，她不可能再入睡了，阮清清想着找个事干。
最近收到了很多公司商务寄来的新品，不如…去选选品吧。
粉底液，遮瑕，水乳，精华，眼影……，桌上瓶瓶罐罐堆的跟小山似的，目测加起来的数量能有80个，看的阮清清眼花缭乱。
彩妆范围内，阮清清的命根子是遮瑕，在选品时对遮瑕也最为苛刻，她做美妆博主的这两年里，只推过一款遮瑕。
那款遮瑕优缺点很明显，优点是贴皮肤 ，还遮瑕力强，缺点是贵。
阮清清挑挑拣拣，从一堆化妆品里挑出了所有遮瑕。
镜子里的那张脸，线条流畅的鹅蛋脸型，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眼尾弧度上扬，鼻尖圆润小巧，驼峰微微隆起的高度恰到好处，唇部饱满形似花瓣。
在一众的网红科技脸中，阮清清凭借这张完美又自然的脸被全网夸赞“妈生脸天然美女”，之后火速出圈。
其实，这张脸并不完美。她摸到唇部上方靠近人中处的位置，那里有条蜿蜒但并不明显的疤痕。
每一天，她都会用遮瑕精心把它盖住，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一般。
三个小时内，阮清清试了八款遮瑕，不是拔干就是遮瑕力度弱。
只剩下了最后一个，说实话，她觉得不用试了。这款遮瑕的包装像是闹着玩的一样，就像是谁家小孩完成的美术作业，很富有童心，但真的报看。
阮清清拿起来细看，盖子上好像画的是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兽医？旁边还有条狗。
其实仔细看，画的也不丑，但跟漂亮也沾不上边。
打开盖子，她闻了闻，没有劣质香精的味道，鬼使神差的，阮清清用遮瑕刷沾了点膏体上了脸。
！阮清清瞳孔放大。
这款遮瑕不管是从水润度，遮瑕力，持久度上来说，都不输她之前推荐的那款300元的遮瑕。
花相榕，是个她之前没听过的牌子。
阮清清点开某宝购物软件，搜索这款遮瑕。
月销量299，售价68。
好惨淡的销量，让姐来帮你一把。
阮清清点开和助理兼闺蜜的许清梦的聊天对话框。
—07：42
阮阮：【宝，帮我联系下花相榕，看看能合作吗？】
—07：43
做个清梦给你：【黑人问号脸.jpg】
电话那头，许清梦看到消息后，翻了个白眼。她在聊天记录中搜索花相榕，多选了几条对话合并转发给了阮清清。
2023/9/23 ——20:18
做个梦给你：【花相榕的运营来找我谈合作。】
—20：20
阮阮：【花相榕？稍等，我找找它们家的品】
—20:36
阮阮：【它们家是来搞笑的吗？包装做的什么玩意，这盒子是从哪个小学生手工课上直接扒拉来的吧。】
阮阮：【转告她们家运营，这么有童心，我的建议是转行去做儿童文学杂志。】
这是两周前的聊天记录，阮清清尴尬的笑了笑，又打出一行字。
—07：50
阮阮：【你再联系下这个运营呗。】
阮阮：【柴犬吐舌头.JPG】
—07：52
做个梦给你：【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07：53
阮阮：【拜托啦！爱你。】
聊天界面上，最后一条消息许清梦迟迟没有回复。
快九点时，许清梦给阮清清来电说了具体情况，花相榕品牌方联系了两位博主后天早上进行比稿，需要博主们给出推广方案。
在和阮清清沟通过后，许清梦联系花相榕运营把她加在了比稿名单上。
-
两天后，早上七点。
阮清清身穿驼色西装外套，内搭米白色紧身长裙，满意的对着镜子转了好几圈。
玄关上方的格柜上，一排排精致的香水瓶子，她将柏林玫瑰喷在了手腕，野雏菊喷在脚踝，最后拿出初春绿茶喷在空气中，意满离的从中走过，出了家门。
阮清清到达地铁站时，许清梦已经等了快20分钟了。
“我的姐，你不是有车吗？”
“今天限号。”
正值上班高峰期，两人硬是挤上了刚来的这趟地铁。
地铁车厢内，人挤人严丝合缝，许清梦拉着阮清清往车厢内扶手杆那走。
站稳后，许清梦有点不放心：“我看了你给花相榕的方案，跟以前一样，又是变装再加个妆教。”
阮清清凑近许清梦耳边，那双桃花眼里满是轻佻：“你看看前面座位上的这几个男人。”
无一例外，有光明正大的，也有悄悄斜眼看的，都在盯着阮清清的脸。
她忽然手捧脸状看向许清梦，撒娇道：“宝，你放心啦，就没有我这张脸拿不下的合作。”
背后有人轻拍了阮清清的肩，她缓慢的转了个身。
面前男人大背头，额前有两簇碎发，脸部轮廓分明利落，眉弓骨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鼻尖处那颗棕色的痣衬得他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
“你坐这吧。”
男人的声音清冽，像冬日里山野间的清泉。
阮清清看着他的脸恍了下神，还是许清梦不怀好意的撞了她一下。
“有帅哥给你让座。”
真丢人啊，网红圈里什么帅哥她没见过，竟然会看着男人走神。
阮清清在心里鄙夷了自己，对着江鹤眠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江鹤眠像是没听到阮清清的拒绝，长腿迈离座位，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坐着吧。”
阮清清坐下后，两人等于是对调了位置，江鹤眠站在她面前，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精致的脸。
江鹤眠大概一米八七的样子，手随意的搭在最上方的铁栏杆处，漫不经心的盯着地铁车窗上的玻璃。
两人此后没再说过一句话，但狭小的车厢内，难免会巧合的对视上几次。
每次对视时，江鹤眠看向她的眼神都是欲言又止。
阮清清想，他不会是想问她要微信吧？
“咸宁路站到了，请从车厢右侧的车门下车。”
这一站是阮清清的目的地，临下车前，她笃定，江鹤眠又频频的看了她几眼。
巧合的是，江鹤眠也在咸宁路站下了车，就跟在阮清清身后。
“你是不是想问我要微信？”
走在前方的阮清清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问着身后的人。
“不是……”江鹤眠眉头轻蹙，沉着声反驳。
但阮清清以为他不好意思，唇角微扬笑着说：“那你扫我名片……”
还没待她讲完，江鹤眠浓眉一挑，眼底眸光微转，慢斯条理的说：“我只是想说，你例假来了，血沾裙子上了，给你让座本来是想委婉提醒你。”
好想换个星球生活啊！
许清梦在旁边忽然“噗嗤”一笑，拉着社死的阮清清直接往地铁站内的厕所跑。
临走前，她忍着笑说：“在厕所等我，我出去给你买衣服。”
还好今天出发的早，距离比稿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从地铁站到隆兴大厦只需要十分钟。
等许清梦买衣服的时间，是阮清清渡过的最漫长的半小时。
-
隆兴大厦22楼。
花相榕化妆品有限公司。
江鹤眠刚踏入公司大门，有人跟他擦肩而过。
“江总，早上好。”
她身上有A4纸张和墨盒的味道，是负责打印资料的前台李蔓。
他微微颌首，算是打了招呼。
再往前走了两步。
“小江，早。”
这个人身上有淡淡的奶粉味和尿渍味，是前段时间当了新手爸爸的研发员雷洪江。
直到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前，跟他打招呼的人分别是带着金纺洗衣液味道的财务小徐，医用酒精味的有洁癖的人事小何，江鹤眠正确的认出了这些人。
整个公司里，除了他的好兄弟陈映南以外，没有人知道，江鹤眠有个奇怪的病。
他有脸盲症，每个人的脸在他眼里都被打了马赛克。
一般来说，眼睛不灵的人，耳朵会灵。但偏偏江鹤眠还是个音盲。在他听来，人声就两种，男声和女声。
除此之外并无区别。
好消息是，他的鼻子有异于常人的敏锐，能将细小的味道扩大百倍，从而使他能闻味辨人。
-
比稿开始前十五分钟。
阮清清和许清梦一路小跑着赶到了隆兴大厦22楼。
“梦梦，我去趟厕所，你先进会议室。”
“你厕所里呆了半个小时，就没想着上一下？”
阮清清抿紧嘴唇，支支吾吾的说：“那会尴尬的我上不出来。”
许清梦摆摆手：“去吧，盯着点时间啊。”
从厕所出来后，阮清清前往会议室的路上，路过了茶水区。
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静坐在吧台，左手端着咖啡杯，右手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扣着大理石桌面。
他身旁忽然来了个女人，穿着一身JK制服，扎着半马尾，长相在阮清清看来算是很普通的样子，算是邻家妹妹风格。
男人放下咖啡杯，抬头。
竟然是他！那个想让她换个星球生活的人！阮清清条件反射般躲在了墙背后。
“鹤眠哥。”
这个味道不属于公司里的任何一个职员，但却有些熟悉。江鹤眠花了点时间分析这股味道，她身上有着百花香，有点像他常去的楼下那家花店阿姨的女儿。
“陆思思？”，江鹤眠试探开口。
陆思思一笑，脸上立马露出酒窝，往前走了一步拉进两人距离：“我来你们公司比稿。”
“嗯”，江鹤眠淡淡的应了声，不动声色拉开距离。
“之前我说免费帮你推广，被你拒绝了。”，陆思思脸皮薄，脸颊上爬上了红晕：“所以……我只好联系你们家运营来比稿。”
江鹤眠看了眼表，放下咖啡杯，起身离开时说：“过稿之后，我们会付给你相应的报酬。”
再听不到声了，阮清清悄咪咪探出头，只看到了陆思思站在吧台傻笑。
她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喜欢那个男人。
等等。
他们认识？那待会的比稿自己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