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霂霂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
四长老守在她的身旁。
见到她睁开眼，四长老松了口气，“掌门你可算是醒了。”
赵霂霂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眨了眨眼，“我睡了很久吗？”
说完，赵霂霂自己都不由愣了一下。
她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嘶哑了？
而且声带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一动就疼。
“睡了一天一夜了。”
四长老说着帮她倒了杯水，“要喝点水吗？”
赵霂霂点点头，在四长老的帮助下喝了小半杯水，嗓子稍微舒服了点，脑袋也开始迟钝地运转起来。
她不是刚从家里回来吗？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哦对，她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只狐妖。
狐妖……
路启铮！
赵霂霂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直接牵扯到了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又重新倒了回去。
四长老被惊得站了起来，“哎呦我说祖宗，你可悠着点吧，身体还没好呢，经不起你造作。”
赵霂霂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拽住四长老的手，语气焦急：“路启铮呢？他人在哪！”
四长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在隔壁，人还没醒，不过你放心，小路没有生命危险。”
赵霂霂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松动，“真的吗？”
“真的，”四长老点头，认真道：“虽然小路的伤势严重，但好在都避开了要害，所以只要好好修养，不久就能恢复过来。”
赵霂霂还是不放心，“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四长老闻言，表情有些迟疑，这让赵霂霂又一次提起了心脏，生怕对方只是在哄她。
只见四长老上下扫了一眼赵霂霂的情况，欲言又止道：“你确定要现在过去看他？”
追随着四长老的目光，赵霂霂这才发现自己那双搁在被子外的手臂上缠满了绷带，回想了一下昨晚糟糕的情况，她估摸着自己被子下的其他部位大概也没好到哪去。
不过，如果不能见到路启铮并亲眼确认他的情况的话，赵霂霂是绝对无法安心休息的。
所以她坚持道：“我确定。”
四长老按了按额角，似乎有些拿她没办法，“行吧。”
得到允许，赵霂霂正准备小心地坐起来，就被四长老按住了。
“别动。”四长老说，“等我一会儿。”
赵霂霂：“？”
接着，赵霂霂就见四长老从病房外推了把轮椅进来，然后掀开被子将赵霂霂公主抱起，轻轻放在了轮椅上。
四长老摘下一旁的吊瓶，一手高高举起，一手推着轮椅往外走去。
“谢谢。”赵霂霂说道。
“小事~”四长老推着轮椅出门后往左一拐，转进了一旁的病房。
病房内除了躺在床上的路启铮外，还有一人，是三长老。
三长老见到二人，接过了吊瓶，将它挂在了病床上方的挂钩上，“你们怎么过来了？”
四长老朝着赵霂霂的方向努了努嘴，“喏，掌门不放心，一定要过来看看。”
她将轮椅推到了病床前，方便赵霂霂近距离观察路启铮的情况。
路启铮双眼紧闭，唇色苍白，虽然气息微弱，但好在人还活着。
赵霂霂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那晚的场景实在是太过可怕，赵霂霂光是回想都会止不住的想要发抖，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更是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她一闭上眼就能看到路启铮被那只手捅穿腹部的画面。
幸好，路启铮人没事……
不然她可能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三长老，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赵霂霂问。
“不确定，他灵力亏空得厉害，可能还得再睡上几天。”
说起这点，三长老想到昨晚的情况，仍是忍不住惊叹，没想到路启铮在灵力耗尽后竟是想直接调用世间未经淬炼的灵气，莽到这般程度，几乎是连命都不要了。
不过三长老并不准备把这事告诉赵霂霂。
赵霂霂只以为路启铮昏睡不醒是体内灵力消耗殆尽的缘故，于是点了点头，“如果他醒了，麻烦告诉我一声。”
“好，我会的。”
赵霂霂想了想，又问：“他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这就要看他自身的恢复情况了，如果恢复的好，且自身心性足够坚毅的话，或许能因祸得福，精进修为。”
赵霂霂听得出来，三长老只捡好的说，说完也没有提及要是恢复的不好会怎么样。
她沉默片刻，也没敢问。
赵霂霂在路启铮的病房没能待上多久，就在三长老的要求下回了自己的病房休息。
一直说话温温柔柔的三长老在这方面格外的强硬。
赵霂霂只能乖乖听话，被四长老推回了房间，重新躺倒在床上。
四长老帮她盖好被子后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赵霂霂想了一下，她好像确实有点饿了，遂点了点头。
“行，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四长老就消失在原地。
房间里只剩赵霂霂一人。
因为身体动不了，她只能盯着天花板发呆。
昨晚的场景又开始在她眼前浮现。
赵霂霂仍忍不住后怕。
这次逃过一劫，那下次呢？
谁知道这世界上还潜藏着多少大妖大魔，又有多少想要取她的性命，夺她的修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也许只有像二长老说的那样足够强大才能不畏惧邪魔，她现在还是太过被动了些。
看来练剑的计划也该提上行程了。
赵霂霂默默想着。
才一会儿的功夫，四长老已经带着食物闪现回了病房。
她将病床上半部分抬高，又摆了张桌板在赵霂霂面前。
四长老一边将手中的餐食放在桌板上，一边说道：“你现在的情况只能吃点流食，先喝点粥，等身体好了想吃什么都行。”
“好。”
赵霂霂刚想伸手去接四长老手中的勺子就被对方制止了。
“你的手不方便，我喂你吧。”四长老说。
赵霂霂闻言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五根手指被包扎成了五个小萝卜丁，想弯曲一下都十分困难。
她这才想起，因为没有控制好灵力，惊唳剑上的雷电把她的手也给灼伤了。
不过幸好，她还有左手。
“我可以的。”赵霂霂说着，用左手接过了勺子，“谢谢你，四长老。”
“谢什么，”四长老将赵霂霂面前遮挡视线的头发捋到耳后，“是我们没保护好你。”
赵霂霂摇了摇头，“不是的，当时事发突然，你们已经做的够好了。”
她能在干净整洁的病床上醒来，还不用忍受疼痛的折磨，都是因为有几位长老在收拾残局。
见赵霂霂如此乖巧，四长老反倒越发愧疚了：“不，你不明白，我们本来或许可以让你免受这次灾祸，是我们太过轻敌，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什么？”
“你还记得大师兄之前在群里发的杂毛狐狸吗？”
“嗯，记得。”赵霂霂点头，当时她还感慨修仙人都不睡觉来着。
“那只杂毛狐狸并不是附灵符事件背后真正的主使，昨晚你遇到的二尾狐狸才是。”
“啊？”
四长老按了按眉心，将所知道的情况简单复述。
那只二尾狐妖其实原本有三条尾巴，因一百年前作乱世间被泠华真人斩断一尾。
当时泠华真人用的就是惊唳剑。
狐妖断尾后修为大跌，不得不闭关修行。
可要想重回巅峰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天道衰微后，世间灵气稀薄，重炼三尾几乎变成了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
它也因此记恨上了云华派。
而前几天被大长老抓住的杂毛狐狸其实是它的后辈，听它号令，受它指使，在这百年里一直监视着云华派。
说是监视，其实它连云华派的大门都没踏进去过，每次都只是从旁边经过，通过弟子们的只言片语了解些许大概的情况。
好像知道点什么，但不多。
世道艰难，没人会和一只不曾害人的小妖计较。
直到不久前，杂毛狐狸利用附灵符操控人类，它接收到的信息也开始变多。
这让狐妖在短时间内迅速察觉到云华内部的变化，从而盯上赵霂霂。
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的试探，目的是为了探探赵霂霂的底。
在发现赵霂霂空有一身修为但不会使用后，狐妖确实是准备动手了，不过他正在闭关的关键时期，所以没有亲自行动，而是再次把任务指派给了杂毛狐狸。
结果杂毛狐狸误入大长老陷阱，被抓了个现成。
大长老顺着它的线索一查，发现监视云华派的也正是它，加上杂毛狐狸嘴硬的很，即使被打回原形，也没将狐妖供出来，几人于是便误以为它就是幕后黑手。
杂毛狐狸平时里谨小慎微，百年来从未将狐妖的事告诉其他任何生灵，除了它自己，无人知道狐妖闭关的洞府所在。
一番调查后几人最终下了定论，只以为已将江城清理干净，根本没将它与百年前的三尾狐妖联系在一起。
所以四长老才会认为是他们的问题。
赵霂霂听完，也着实没想到这狐妖因为断尾之仇居然记恨了整整百年。
“那狐妖现在怎么样了？”赵霂霂问。
在她记忆的最后，幻境里突然出现了无数把剑，多到她数不清，全在追着狐妖乱砍。
说到这儿，四长老忍不住想笑，“被你捅成了筛子，又掉了一条尾巴。”
赵霂霂瞪大眼睛，下意识说道：“那它岂不是要把我也记恨上了？”
“也许吧，”四长老摊手，“不过现在只剩一条尾巴的它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先在云华特殊防卫部改造个百八十年再说吧。”
“说起来，你是怎么想到借了全门派的剑来反击的？”四长老有些好奇。
他们后续清点的时候发现，门派里用剑的，有一个算一个，全被赵霂霂借走了。
那可是上百把佩剑，全扎一人身上了，把狐妖扎得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若不是狐妖有两条尾巴，恐怕它的命已经断送在那里了。
对此，赵霂霂自己也没想到：“整个门派的剑都被我借来了？”
“是啊，整整两百六十九把。”
他们五位长老的剑也被算进去了。
“……”
赵霂霂老实答道：“我没有想过要借谁的剑，只是当时惊唳被打脱手，我就想多来几把剑再打回去，仅此而已。”
谁知一不小心借了个大的。
也不知道被借剑的弟子是个什么反应？
她不会一进云华派就被暴打一顿吧？
赵霂霂突然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