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风儿吹过,在叶片的摩擦声中,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躺在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啼哭着,“我好像做了一个很是恐怖的梦。”

    她起身环顾四周,是自己熟悉的环境,是自己等了很久的生活,“哎,干嘛要想那些呢,一定是平日里太累了,才会想这种事,玄云宗怎么可能会被攻占呢。”

    她一推开门,让她有些恍惚。

    “染曦,你醒了。”眼前的少年她再熟悉不过,就是与他中了牵丝的凌遇,服饰上是银白色的首饰,沾上了血。

    在看到凌遇的第一反应,她想过去,脚上无力。

    “这是梦对不对?”

    “这怎么可以是梦呢?我真的好想你。”

    “凌遇,你能过来一点吗?”

    凌遇在她的他便跪下,洛染曦双手轻轻地捧起凌遇的脸,心里想着,“是真的耶!”她又揉了几下,“好乖!好可爱!”

    一股脑的记忆翻涌,在洛染曦在皇宫的高台上祭灵后,皇宫最后染上了一层血色——凌遇按照原定计划携蛊族众人瓦解了这个内忧外患的王朝,扶持了一个外戚的孩子成了皇帝,立国,封号为“颐”。而洛染曦自己最后也并没有消散,她记得是茗娘救了她,茗娘当时从皇宫把她带了出去,她后来在梦阁轩养了伤,可惜灵力殆尽,再也不能施法护住自己了,所幸还有符咒可以供己使用。然后在得知玄云宗山门被破的消息后,洛染曦快马加鞭地从梦阁轩赶到玄云宗,又从久未蒙面的师兄谢辞安手中救下师尊萧全。

    一切都没改变,都和当初谢思远同她讲过的一丝不差。

    然后的事情,洛染曦还是记得的,她只是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这些重要的记忆,还有谢思远为什么又成了虚构的模样。

    还是兜兜转转地回到了原点。

    “染曦,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凌遇跪坐在地上,虔诚地看着洛染曦。

    “凌遇!”

    “呃呃,我在我在。”

    “我这是怎么了?”

    “你还记得萧全使用了‘写往’试图改变谢辞安吗?”凌遇面露难色,“他们进不去,我也没进去。”

    结果不言而喻,萧全费心巴力地要开启的东西,愣是只有洛染曦一个人进去了,所以有些真相仍旧沉于湖底。

    凌遇在旁边等了这么久,腿麻了,他起身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白瓶,递给洛染曦。

    “你现在虚弱,无力自保,这瓶你拿着。”

    “这是什么?”

    “牵丝。”

    这种东西她在熟悉不过了,提起这茬,洛染曦缩了胆子,“你疼不疼啊?”

    “啊?什么?”凌遇有点纳闷,第一反应就是把脸凑过去用额头测洛染曦的体温。

    “没发烧呀,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经这一碰,榻上的人越发的不自在了。

    “就是在皇宫的时候。”

    “哟,你还记得呀!不知道你这么勇敢,硬生生的刀子往身上捅。”

    显然说这话的时候,凌遇有点小脾气,他在看到洛染曦拿着刀豁开心口的时候,快吓坏了,他那个时候动弹不得,有一种外界的力量压制了他,这也是第一次凌遇感觉到了洛染曦告诉他的“谢思远”的能力。

    “我有一个问题。”

    “第一个找到我的人真的是茗娘吗?”

    “我只知道在你那天之后,你被罗家的人带走了,没过三天,罗家的夫人就没了性命。”

    “我没动她。”

    “是的,你还记得什么吗?”

    洛染曦未动,凌遇见着她醒后还未吃什么东西就去了厨房。凌遇走后,洛染曦的神情很是沉重,她记得的。

    在自己被罗家的人带走后,罗家夫人,也就是她的嫡母,扬言说,“总算是要为我的萱儿报仇了,洛染曦,没想到吧,你也有一天落在我手上,亏得宫里的陛下要罗翰墨去边塞抵御外敌,才得了现在的好时机。”

    那个女人疯狂着,抓起洛染曦的头发,就要往水里送。

    可怜的洛染曦现在身上还流着血,吃痛,疼得呼吸不过来,洛染曦眼神迷离,血与水交融,一股子腥味蔓延在舌头上,疯了,这位最是好脾气的夫人终究是疯了,看着与罗萱一般身形的洛染曦,恍惚了,“啊,我的萱儿,你没事吧!”她又把人从水里拽出来。

    她拍打着洛染曦的脸,定睛一看,发现不是自己想见之人,把洛染曦丢在一边,自己蹲下来,抱住头,念叨着,“坏蛋,大坏蛋,她是杀人凶手,就是她害我没了孩子,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她表情狰狞,像是想到什么,大叫着,“刀,给我刀!”

    没人敢动,他就自己去抢了离自己身边最近的刀,她指着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人,“萱儿,你看到了吗,她快死了!”

    洛染曦不免惶恐,是呀,照现在这个状态,自己不是被疯子杀死,就是血尽而死。

    那疯子将刀捅了过去,意料之内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体温的拥抱。

    “对不起,让您受苦了。”

    这是,谢思远的声音?

    洛染曦看着刚才还有着生命的那个夫人倒地不起,以及陪同的随从血肉模糊。

    谢思远把洛染曦从地上抱起来,“我们走吧,我长大了,也能保护好你了。”

    他的言语是那么温柔,以至于,洛染曦想起来,这个人面兽心的人最开始就是要害死他的人,同时,也想清楚一件事,谢思远要等的人没有来,自己还原原本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谢思远怀里抱着她,轻柔的,洛染曦也渐渐睡着了,在她醒来的第一眼,她是被关在一个屋子里的,里面全是画着她的模样的人。

    “这是?”她仔细观察着,虽是几分相似,却不是她。

    “吱呀——”门开了,谢思远没有穿曾经的青色衣服,他换了一套朱色骑装,袖口领口边上绣着金线的花纹,腰着环佩,与先开始见到的青涩少年相比,多了意气风发,他看到洛染曦醒了,爬到床上去,环住女子的蜂腰,“主子,澈儿好想你。”

    风骚,洛染曦一脚把人踹到床下,俯视着,一副不屑的模样。

    “主子,对不起,是澈儿不好,忘记您还很疼了。”

    洛染曦看着谢思远自称“澈儿”,卑躬屈膝。

    “这是哪里?”

    “主子,这是您当时描绘的世界,现在您回来了,您的故事应该可以有一个好的结尾了。”

    洛染曦斜眼看着眼前人,低声说着,“谢思远,我不是你等着回来的那个人,你认清楚了,我是洛染曦!”

    “主子,您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是她呢。”

    “我已完成了最后一件事,你没理由再操控着我了。”洛染曦掀开被子,下床。

    谢思远一个欺身就压了上去,拽住身下人的手腕,洛染曦挣扎着,挣脱不开,只得眼里愤恨地盯着他的眼睛。

    谢思远眼里饱含泪水,眼眶微红,明明自己是被压着的那个,怎么倒显得他还有点委屈了。

    “主子,您别不要我,我很乖的,不给您惹麻烦。”

    “那好,你现在就把我放开。”

    谢思远听话的松开手,扶起被压倒的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谢思远像条狗似的依偎在洛染曦旁边。

    “主子,您可不可以不出去,外面可危险了,到处都是坏蛋。”

    洛染曦看了看这人,心里想,“怎么的都是你更危险吧。”

    谢思远挨着她,使得腿脚有些麻了,她一动脚,发现被栓了铁链子,“你给我解开。”

    谢思远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偏执,诡异。

    “主子,别出去了,乖乖的,有澈儿陪着你的。”

    后来这人就每天把洛染曦关在屋子里,不见天日,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谢思远会呆在她身边,其他时间也不知道谢思远去干什么。

    直到有一天,谢思远的不在的一天,茗娘摸到了这里,带走了洛染曦,在离开之际,洛染曦才发现,这么多天自己一直被关在荒漠的一个宅院子里,四处没有人烟,若是没有茗娘此番带她出来,想必自己只能孤寂的离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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