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名峰呆了一月有余,云禧才渐渐看出这个怪异老头不一般的地方。
比如一天要换三个舌头。
“师父,如果你洁癖太严重,其实可以少说话的,这样也好少换几根舌头,听徒弟说话就好了。”
云禧当时就是这样体谅他的。
但小老头总有自己的一个个性,就算换假舌再麻烦也乐意与云禧多说话。
用他自己的话来讲也就是迟早要交代的,早给她讲解清楚以后也省得他说话。
于是便只是一个月的时间,云禧这株幼小的细苗苗也算是笨鸟先飞在自己这个新师傅的鞭策下把入道修道的理论知识与基础习法掌握得滚瓜烂熟了。
“修道之人将就的就是一个耐字。尚有天赋的得道者都避不开日久长存的熬炼,更何况像你这丫头一样五感尚弱的初行者。”
虽然说在入昆仑墟之前,她就已经想到了这条路的不容易,但谁能告诉她这像大学坐牢一般满当当的“课表”究竟是在折磨谁!
还好这场恶训只持续了一月的时间,不然云禧都不知道自己这脆弱的精神状态可以坚持多久。
“接下来禧丫头便可以正式加入昆仑墟的大编学堂了。”说出这句话时老头正在为累到在桌上的少女用锦袋简单的收拾着行李。
所谓大编学堂即是昆仑墟各小宗门的新弟子混合在一起的一个形式教学。
会有不同的宗门的师傅或者尊者为他们讲授不一样的仙门术法,直到将他们带到道门第四层,小弟子们便可以打回各个的峰头在自己的宗门由自己的师尊授课,专研自己的那套仙法了。
简单的来说就是云禧又要每天起早贪黑还要跑到山下去上“分流”前的大课了。
就算穿进小说世界也改不了的像屎一样恶心的水课生活。
一开始小老头对她一个月的集训也是为了让她可以基本跟上大编学堂的节奏。
但此时坐在学堂角落里正在和黑猫进行脑电波交流的少女明显是证明了就算有那一个月的集训自己这个废材体质也完全是跟不上的道理。
{我一直很纳闷,我修的不是言灵吗到底为什么要来上仙云那个木鱼啦的剑道课,本人真的严重质疑昆仑墟的育人方法。}
{你学了个整个大荒故事中最冷门最鸡肋的修法…还能来上上自保的仙术,你就庆幸吧}
{当时你也没提醒过我言灵系不行}
{我让你用莲玉的融在你灵府的灵力去学法修,你自己一根筋走到黑}
当时在入测灵殿前,黑猫便提醒过了云禧,她可以选择得可不止她灵魂本身的灵力。
明明是可以借助莲玉的灵力去测灵的,到时候哪条天赋不是上上加。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你这个时空管理员阅人无数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而且不是你一开始让我远离他吗,又让我一直借他的力,到时候不更扯不清了。}
{那是因为我一开始不知道他竟甘愿做了你的容器。}黑猫站起了身盯住了少女的眼。
{放着现成的便宜不去利用。太感性的人最终都会死得很惨的。}
{……}
云禧沉默着拽住黑猫的腿便将它从新拉到了木桌下。
{在课堂上这么嚣张,你是想替我去耍剑吗}
上大课的时光过得寂寥又乏味,但好歹身边有黑猫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她聊天还有下课时不时来陪她一起去食堂吃饭的谢昭黎,日子也不算太过无趣。
只是时常会在夜间紫色的萤火从掌中升起时想到莲玉,偶尔也会在梦里见到他。
虽然内容都大同小异的无非是他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什么时候杀掉谢昭黎或者他发现她骗了他一股气把她囚在了瑶池的深潭之下。
明明都是一些不好的噩梦,但她却出奇的想念着他。
云禧都不经怀疑是不是体内的灵蛊在作祟。
在黑猫告诉她灵蛊的时候她就已经够震惊的了。怪不得在那时他能够完完全全的猜中她心中所想,甚至和她在心里对话,也怪不得云禧靠近他时她老是觉得两个人的心跳声都是出奇的一致,。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也千想万想没有料到,莲玉竟然会将她留给他当做保命的恶蛊又重新当作情蛊种到了自己身上。
真的是造孽了。
她是越发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有点不清不楚了。
“今天那个剑课你觉得怎么样”
天气晴朗的大道上,谢昭黎啃着苹果将手背在后脑勺上惬意的和云禧聊着天。
“不怎么样。耍不了一点。”少女敷衍到回答,连同肩膀上的黑猫都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很好奇一个问题。”少年放慢了步子,侧身凑近云禧“你到底是怎么从我七哥手心逃出来的啊。”
这个问题已经困惑谢昭黎很久了。在他看清云禧对各个修法的天赋之前,他一度以为她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大佬,相处了几日才发现她是真的废。
“那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少女神秘兮兮的对谢昭黎勾起一抹微笑,让少年更好奇了。
“我逃出来的原因就是…”
“他让我做卧底悄悄杀了你。”
空气随着少女清脆的嗓音停顿了几许落花的时间。谢昭黎听完兴致都去了一半。
“那我宁愿相信他睡着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你这个人”少年无语回复到。
开玩笑了。让裴泱做卧底来杀他,这是脑壳多癌多无聊多看不起他才能想出来的主意。他七哥哥好歹也是个臭名远扬的活阎王,大荒天下第一,怎么可能搞这种路数。
“看吧,我认真说了,你也不信。”
少女无奈摆手,有恃无恐。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去食斋的大道上,天边的飞鸟掠过卷起细柔绵密的云。不知为何明明是和往常一样再普通不过的艳阳天,云禧却总觉得今天就连吹过她身旁的风都格外的冷。
总感觉有一个离心脏很近的地方正悄悄的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一种心跳的具象化正在慢慢向她靠近。
“你知不知道明天你们大编学堂要来一位新的仙师。”
谢昭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头顶巨大古老的香樟树被突如其来的大风晃动着枝桠,飘飘洒洒在两人之间落了一地的叶子。
“啊?”云禧摘弄下飘落在她发梢的绿叶,心不在焉的回复到。
她总感觉有一种不名的磁场拨弄着她那颗脆弱而紧张的心,并且越来越近。
“就“啊”啊。听说他要来教你们符法,也不知道严不严,我这一阶的符法老师啊可折磨人了......”
谢昭黎说不尽的话如同从少女发梢打马而过的风,断断续续的从她耳尖进了又出。
云禧总有一种感觉。
于是她顺着从天空中飘散而下的绿叶抬头向树梢望去。
“你别看我御剑的能力差,我符修学得可好了,也不知道老栗当时给我测天赋的时候是不是悄悄闭眼了,怎么能把我分到剑修去呢......”
树影婆娑,枝干微倾,一个模糊在枝叶尽头的影子就那样正中少女眉心。
云禧不可思议极了,仰头望向依坐在树上的少年。
“莲.....玉...”
她僵硬的张开嘴巴无声吐出几字。
少年的影子似乎惬意又倦怠,秀眉巍峨而矫揉,无意间的轻佻便是使世间无尽之山水都失了颜色。
他惺忪的眨了眨眼睛,连黑马尾间的发带都垂钓着初夏的浪漫潋滟,瞳孔清澈得透亮恍恍然倒着她的影子,明明在看她,但又似乎没有在看她,眼底幽暗深邃下了一场又一场雪,淡漠得出奇。
眸子间却闪着一抹异常的光。
云禧真的疯了。
不是说昆仑墟戒备森严吗。
不是说非神族人族入不了门口的幻石阵吗!
什么破烂修仙学院!
“什么玉?”
“和田玉?”
谢昭黎注意到一旁看着天空失了神的少女,忍不住抬手在面前晃了晃。
“树上有金子?”
黑猫从少女肩上跳下,步子凌乱在草地上踩下圈圈涡洼。大风再次从不知名的山谷吹来,风沙起舞,落叶盘旋 。
“啥也没有啊”谢昭黎揉了揉眼睛朝云禧观望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待少女将风沙揉开再度睁眼时,枝干上便只余下了几簇孤零零的叶丛。
她精神恍惚了?
“你不会饿晕了吧?”
她多么希望是自己饿晕了。
*
到了晚上,一向节俭的云禧出乎意料的在灵兽系的道友那里花银子租了一只飞兽。
她的直觉告诉她,今晚绝不会是一个好日子,她可不想大晚上走夜路又遇到了那个树上的影子。
没什么比早点回家见到师父更安全了。
“不是,你不是五两银子一晚吗。怎么飞得这么慢祖宗。”
少女趴在飞兽的背上欲哭无泪,她现在心慌得不行,并且还在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好好在仙云师尊课上学好御剑。
一路上可谓是殚精竭虑,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不过心理虽说坎坎坷坷的,但好在是和飞兽相安无事的到了无名峰。
稳稳妥妥的踩在了自己熟悉的雪地上,那颗高悬的心才算是稳稳的落了下来。
可能真的是多疑了?
{你今天到底在畏畏缩缩怕什么呢。}
窝在云禧锦囊里睡了一天的黑猫终于忍不住探出了脑袋。
平日里它醒来的这个时间点,少女一般都还在山下的小食街买杂食吃才对。
今日居然回来得这么早。
“哎哟”
少女极为放松的长舒了一口气,将猫儿抱在怀中揉了又揉。
“我今个儿中午差点以为在昆仑墟看到莲玉了。”
“吓得我想死。”
“差点没得上精神衰竭阵,我要真再见到他我真的会直接死掉的。”
云禧哗啦啦的说着,也没注意猫儿渐渐炸起的毛与轻拍在她臂弯中的爪。
一打开自家的门院,入目的便是蹲在树下拿着铲子的高马尾少年。
他将手上谢了花的枯干一枝枝整齐划一的插进土里,蚂蚁悄悄的攀上他洁白的皓腕又被他柔情的杀死,他的神情格外细致,安静到忽视了周遭的一切,枝条与泥土在他手下痴情得仿佛一对热恋的情人死死缠绕,枝入土,淡漠的眼底也难得的出现一种格外澄澈。
裴泱眉头紧皱。
“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错家门了。”
转身便打算跑。
莲玉似乎并没有挽留少女的打算,也并没有停下动作,他只是很专注的将刚刚才插入土中的纸条拔出,随之拉出的便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云禧是觉着她要是再跑慢一步,下面一个被插条的可能就是她了。
捕风抓影间少年便将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最后一支枯枝狠狠的穿破锦囊插入细土,紧接着出现的便是再次出现在院门口的少女。
创了鬼了。
云禧彻底慌了。完犊子,鬼打墙了。
她似乎是从踏地开始便进入了一个单循环的结界。无论从何处开始逃跑,终点都是莲玉所在的小院。
她就知道女人的直觉从来不是错觉!
千算万算确实没有算到他会直接在她家门口堵她。
还不如再去山下的小食街多吃几串烤肉呢!
“哈哈,别来无恙啊。”
“瑶池主。”
少女尴尬的呆在门外无措的打了个招呼。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云禧悄悄在心理泛着嘀咕。
{傻缺,少在内心嘀咕话,灵蛊还在呢}
黑猫的声音突兀的响彻在云禧的脑海中。
少年拽着尸体的手,皑白间被木条拉出一条长长的开口,腥红的血液便兴奋的从细缝中奔涌而出揉躏在落花的埃土里。
他停搁下手里的动作抬眼望向她,瞳底一片清丽,纯粹得像是下着初雪的碧湖,偏偏眼角又泛着清透的红,人见犹怜。
裴泱不自觉的开始眨着眼睛,心尖的那份坦荡瞬间又消逝在浪潮里,脑子被他挂在脸上的无辜击溃得发懵,踌躇间似乎又忘了刚才发生的一齐事,只余了他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你来报复我了?”她读不懂他,眉头皱得发酸。
“或者想杀了我?”
“要不我把迷药给你一点,换你来毒我一次。”
“.......”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对不起。”
少女的声音细碎在静默的风里。
思来想去,她还是在少年无声的缄默中率先服了软。
确实是她在还没有解开他们的误会之前又负了他一次。
虽然她自己还是觉得她是好意的。
“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给周辞和,我不该没给你打招呼就偷偷跑掉了,不该骗你.....还无辜利用了你的确是我的错。”
明明是该一点即发的讨伐战,两人之间确实出奇的沉默与平和。
莲玉似乎也没想过嘴巴硬得像鸭子一样的云禧会直接向他先低了头。
从他被周辞和带回了七宝塔,他昏睡期间明明都想好了千万种收拾她的方法了。
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嗯。”
少年的身上的黑纱裸着玄锦,起身间随着气流上下浮动。
“原谅你了。”
他起身时带起一烟轻云与半抚清风。
啊?
原谅她了?
原谅她了?!
这算什么?!
她该说些什么。
云禧站在院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可真不按套路出牌......
“阿姐。”
“过来。”
少年抬头问他,雪色如墨铺散在他精瘦的脊背,山顶的青岚之雾都碎烂了反光的琉璃。 戴着黑羽的银饰恣意的垂落在颈脖之中,深入锁骨里。
云禧下意识的疯狂摇了摇脑袋。
“算了算了。我觉得里面有点热。”
夜晚的山风将木窗上的瓷铃吹得冥冥作响,白纱穿透灯笼的火光在雪地上拉下长长的影子。
都怪那日的月亮太明亮了,明明该在少年眼中看到杀意的云禧在月光下望见的却是少年一张漂亮得脆弱又易碎的脸。
又是那种表情。
他细润又带着戏谑的声音不合时宜在夜色中响起。
“阿禧?”
黄梅簇簇,盛开在少年身后。
上一次听她唤这两字的时候,还是在汤谷。云禧的心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他有在汤谷的记忆?
“为什么他可以叫阿姐阿禧。”他垂帘注视着她,轻问。
脸廓的阴影被勾勒在月亮的皎白上,光夜交错,发带随高高的马尾垂在枝头。
孤独了一片月色。
“阿姐到底是谁。”
看来不是。
她杵在原地,不敢抬头,更不敢接话。
现在的情况明显就是在她马甲掉尽的同时莲玉也处于一种格外清醒的状态。
又想糊弄他可能有点难了。
内心无名的压迫之感压在她的身体上,那种来自地狱深渊的呼唤与矛盾的疯狂叫嚣混乱的响彻在她的脑海里。
黑猫冷肃的玻璃眼从怀中望向她。
“上辈子无理由的带着目的的接近我。又抛弃我。”少年笑着皱了眉角,话刚问了一半便踏着月光从枝头倾泻而下。
“这辈子无理由的又躲开我。”
“接近谢昭黎。”
落了满地的蓝花。
“阿姐是……”他边说边向她靠近“攻略目标换了吗。”
如厉鬼索命,字字珠玑。
“我从来没有带着目的接近你。”
云禧被少年的压迫感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山风穿堂而过飞渡她的全身,都不及她发凉的心。
而且什么的什么啊,什么攻略目标?虽然她上辈子的一些下意识的做法的确很像攻略他,但她当谢汝安的时候明明每一步都是出自真心的,出自真心的把他当成了这个世界的亲人来着。
而且他从哪里知道攻略这个词汇的?
思索间渐渐感受到少年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低头俯视她,眼瞳间亮起幽幽的绿光。
她垂着头是不敢与他四目相对的。
“我不知道什么攻略。真心的。我发誓,有一句假话我......”
“我天天做噩梦。”
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四指。
这种毫无自保能力的孱弱感再次激起了云禧想要好好修法学道的决心。
“做有关我的梦?”少年戏讽。
“那不算噩梦。”
云禧反应极快。
“我真心的。”
她说话总是有一种蛊惑人心的能力,每次都得让他提到一半的刀搁在了半空中。比海妖的歌声还要烦人。
莲玉是觉得他一点都不该治好她的嗓子。不然现在都可以直接把她打包带回瑶池了。
“阿禧是阿姐的真名?”少年弯腰凑近她的鼻尖,一双魅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云...云禧...我叫云禧。”
少女答得磕磕绊绊的。
不该是这样的啊。小时候和他相处的时候不该是她是弱势的一方啊。
岁月不饶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孩子大了套不住。
云禧在内心含泪哭喊。
“云禧姐姐。”
少年咧着笑叫她,望向她时眼下的卧蚕都变成一道皎洁的倒悬月。
连嘴角露出的虎牙都那么好看。
“那个什么…”她断断续续的打断他的话“要不你回去吧,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不好。”
月黑风高的晚上,孤男寡女,被她师傅看到了要如何是好。
高低有一种悄咪咪躲在一起偷偷早恋甚至偷情的感觉。
早恋....
她究竟在想什么?
又磕假药了!
“你走吧走吧,我下次再与你说接下来的事,你带着你带来的尸体赶快出去,别被昆仑墟的人发现你进来了。”少女推着莲玉的身子催促道。
“什么不好?”他凑近问她,连睫毛都可以数的那么清楚。
“我们现在属于哪样。”
“在阿姐心中我们究竟属于什么关系?”他望着她羞红的面颊偏偏又执拗的问了一堆问题。
婚床一起睡过了,棺椁一起躺过了。
算什么关系。
少年在月光下注视着少女,指尖指向她裹得严实的胸口。
挂满花簇的枝头在皎月的倒映中轻轻地摇晃。他一手撑着头,尾指的绿玛瑙戒指在阴影里反着柔软的光。
“这就算偷情了吗?”他嗤笑道。
怎么又在随便偷窥她的心理话?!
疯了吗?
云禧无力的暴怒,她在汤谷见过他成人时期温和的芙蓉相,也遇见过孩童时软糯治愈的团子样,而现如今少年这般恣意不羁的浪荡模样,她还真把控不住。
还是说现在的他才是小说里莲玉本该有的样子。
“阿姐你和金暄桐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偷过情啊”他歪头笑出了声,一脸单纯样,连眼帘都泛着水光。
怎么又扯到那位故去的小公子了!得亏了他这个贵人还特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我和他正经未婚夫妻关系,怎么可能算偷情。”她真的有很好的拧开逻辑关系回答他。
却殊不知说出这句话时,少年的脸都黑了一半。
“所以现在来找我玩刺激?”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云禧真的觉得他是在皮笑肉不笑。
“我好玩吗,阿姐?”
“是和金暄桐在一起好玩,还是和澜之在一起好玩。”
“或者和谢昭黎。”
莲玉的眸子被碎发遮挡着碎着细碎的光。
她觉得她还是和自己在一起好玩。
“你不偷窥我的内心,我就觉得和你在一起好玩。”云禧一板一眼的说道。
黑猫都极为附和的喵了一声。
他们呆在一起的时候,它都不敢在云禧脑中插话。
“好啊”
莲玉笑得爽利,一身黑衣,眼中幽光照着绿玛瑙的釉色,连声音都带着蛊“阿姐和我私奔吧。”
什么东西,东一下西一下的。
“莲玉。”
“我都没有回答过你问我的关于目的的问题。”
“你不知我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我们不构成任何相知相恋的关系。如何构成私奔?”
她记得上次她和他像今天这样解释,还是莫名其妙和他成年后成婚的那日。
他们两人之间可谓是谜团遍布,误会从从。
“我不在意那些。”他无所谓的回答,用脑袋蹭了蹭少女的侧脸“阿姐只用告诉我”
“如何相恋。”
风声簌簌,落雪零碎的飘散在两人交错在一起的长睫。
如何相恋。
和莲玉相恋?
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和一个反派阵营的BOSS相恋。
“不行!”
少女惊呼。清亮的声音瞬间将两人周围的紫萤都熄灭了好几盏。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云禧是想狡辩的,咬着嘴唇在原地纠结得发慌。她是不该在异世有感情纠纷的,而且对方以前还是自己养大的弟弟。况且她把他拐回去谈恋爱了,谁去做最后毁天灭地的大BOSS,这不又等于间接改变了故事发展动向吗。
遭罪啊。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私奔。”她硬着头皮模拟两可的
“阿姐不是我的信徒吗?”他嗤笑,忽地转变了态度,抬手便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锋利的利爪在月光散发着耀眼的光,风吹积雪掀起一圈一圈的波潮。
云禧感觉她低着头都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杀意。
这才是故事里真正的莲玉,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鬼。
“莲玉。你懂爱吗。”她呛着嗓子,声音脱力得像一只濒临死亡的猫。
烈风呼啸,少年眼底的幽光破碎又执拗。
“你快走吧。”云禧轻叹。
食指用力的掰弄着他掐在她脖颈处的指结。
“阿姐来这个世界。不能因为十分之一是为我而来的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可怜。
灯火摇晃,两人交缠在地上影子被吞噬在落梅的遗迹中。
月色如薄雾般寂静。
“师叔?怎么在门口去了。”
背了个背篓的小老头从远处走来,望着月亮下两个模糊的影子,疑惑的加快了靠近的步伐。
“阿禧这么早回来啦。”
“不是,你们?”
......
灯火明朗的屋内,老头估摸着热锅里蒸煮的热粥,望着桌前莫不相言的两人,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阿禧,这位是为师的师叔,你应该叫,叫师爷?”
“你可别看人家年纪小,他可是我师傅的师傅的关门弟子。再小也得给我放尊重了。”前面说完便紧接着小声在少女耳边小声补充了几句。
云禧假笑着回应。她真的觉得这个世界的关系乱得就是一个圈。
“师叔,这丫头就是我起先和您提到的,我的小弟子阿禧。”
小老头笑着打着和场。
“小丫头比较机灵,可能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在自己的院里处理着尸体,着实被吓到了,才大大出手的。”
“阿禧丫头,你也别误会你师爷了,人家还是特地来给为师送假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