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会选择我吗。”
“即使我以前甚至没有一点人形的样子,我还杀过人 ......阿姐也会选择我吗?”
“说什么呢小孩,你是我活生生救下来的一条命,我不信你我信谁。”
大雪纷飞的北境,少女裹着厚厚的夹袄将蜷缩在巷尾的小男孩架着胳肢窝便抬了起来。
“小孩哥。”
“你居然哭了。”
她眨巴眨巴了眼睛,蹲下身子凑近了他的脸,大拇指使劲的蹭开了他眼角的泪。
“是不是你!小屁孩手长这么长,居然敢陷害我弟弟!还把他拖到这么一个地方来欺负,你阿玛是不是没教过你。”
少女将男孩脏兮兮的身体打理了个干净,抬手拿了一支手臂般长的小木棍便对巷子另一端气焰嚣张的小混混的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你凭什么就认为是我在陷害他。伊吉家那一圈子大鹅都是被咬死的,小咸山十里八乡都没养狗,十里开外就他这一个怪物长着獠牙。”
小混混似乎并不服气,隔着少女摆出一个模仿男孩发狂时青面獠牙的表情,对缩在角落里的小莲玉羞辱到。
“谁不知道他第一次进村子的时候,一村子的狗都被他咬死了啊。伊吉家的大鹅肯定也是被他发了狂杀死的。”
“小怪物,小怪物,咯咯咯咯咯,没有舌头的小怪物。”
“谁没舌头,谁杀了鹅啊,没证据呢,你脑子长粪坑里了还是你嘴巴吃屎了。”少女额角的青筋都要炸了,她握紧了拳头一棍子便朝小混混屁股的位置扑棱了下去。
“莲玉。站起来。”
月光雪色间,灰扑扑的白墙下是少女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她将混混压制在身下,皱眉撇过如白瓷般脆弱的男孩。
“我教你尊敬人不伤人。不是白白让你给别人逆来顺受的。像这种赖混子,他胆敢污蔑你,你撇他一根手指下来都是替天行道。”
“仗着我弟弟有礼貌是吧。你才是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小心我让他真的咬死你。”少女揪着混混的耳朵,咬牙切齿的顾做凶势。
“我要,我要和伊吉告你们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们姐弟狼狈为奸。”
“还说,还说,鹅不是被你自己养的巨鼠弄死的。”
……
“阿姐,要选澜之吗?”
浮光掠影,风声追着燕尾,少年的阴影将云禧笼罩在一阵阴霾中,暗影中两人视线交错的目光如幽谷中散发出神秘微光的蝶,悄然无声却刺眼夺目,将少女从下着暴雪的回忆中唤回了神。
“我…”
光影交错之间,她微微楞了楞神。
思绪回归后便不动声色的扶上了少年的腰,随着他耳尖的轻颤,指尖不自觉的便滑落在他艳丽的唇瓣上。
“我当然是选你。”
流民的逃荒声与楼层的塌裂声,孤鹜振翅齐飞。少女踮起脚尖突然凑近的身子如一场春雨,将莲玉灵府中暴虐的焰火一瞬熄灭,紧接着燃起另一把火。
潮红的面颊藏匿在恐怖面具下,望向少女凶狠带着半分的眼一瞬便变得潋滟茫然起来。直到云禧将沾了药的食指探进了他的齿缝,温热触及另一片温热,舌尖还未缠上这股诱人的席卷全身的刺激,身体便先一软,便率先合上了眼。
于是在众人一头雾水的表情中,高高大大的少年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安静的晕倒在了瘦小的少女怀中。
“你的话有几分可信。”
云禧将莲玉架在怀里,越过模糊的日光望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周辞和。
“二小姐从一开始一直盯着我腰间的这张木牌开始不就已经完全信任周某了吗。”白衣男子调笑,握着木牌的手都不自觉的紧了好几分。
云禧盯着他的手。
她的确是从他说道白玛朗布后撇见这个木牌开始的。从表面的那一杠划痕她就认出来了,这是原本属于江淮水的牌子,七宝塔大弟子身份牌,早年间云禧带着莲玉去拜师时,这条杠就是她失手划下的。
嘴巴会骗人,物品会骗人,岁月的细节可不会。
而周辞和也的确擅长洞察人心。
残霞被乌云遮盖,城墙颠覆,流民从四面八方逃了个干净,空荡荡的城中除了楼外乌泱泱的铁甲卫竟也只剩了云禧几人。
周辞和将莲玉在自己的马车中安置好后,出来便看到了骑在马上的裴瑟与站在马下与她大眼瞪小眼的裴泱。
“大姐,我不会骑马。”
“不能看在我舍命来救你的份上,搭我一程吗。”
晚风吹起少女鬓间的乱发,她的影子在黄昏中泛着神秘的光晕。
“上马。”裴瑟变扭的拉住她的手。
夕阳细雨,一对失了家族庇佑苟延残喘的落魄姐妹,其中一个还是他心心念念的旧情人。而明明裴瑟稍微低下头来求求他,他就可以毫不顾及的带她去京都的。
“二小姐似乎与七宝塔颇有渊源。”周辞和收回思绪,故意避开红衣女子的视线面容和善的像云禧这边问道。
“笑面虎。”裴瑟在一旁冷哼。
“第一个可以近我师弟身,把迷药下到他嘴里的人。”周辞和也不恼自顾自的继续补充到“还是说你其实与该他颇有渊源。”
“一般,刚认识。”云禧爬上马,模棱两可道。
男子在雨色中眯着眼,显然没有想放过她的意思“二小姐可识我的大师兄江淮水。”
“或者,昭临国长公主,谢汝安。”
少女微微一愣,唇齿闭合间一下不知该怎么开口。
“嘘。”
身后的裴瑟率先抵上了她的耳角。
“别回应他。小心被看穿得骨头都不剩。”
云禧诧异的回过头,红衣女子嘴边的笑诡谲又耐人寻味。
*
“所以周辞和是乐修的通感道(2)”
“所以让你少说话。”裴瑟将马儿栓到了破庙门口,从溪口打了一瓢凉水递给了云禧。
“把你脸上的泥擦一下吧。”
从他们出闽清城,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了。天色暗沉得浓稠,见不得一颗繁星。
“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裴瑟点燃一只烛火,恍恍惚惚的光将破败的庙宇照得明亮了几分“金家的事,我的确不知。”
来的路上,裴瑟便将该问的都问了个清楚。
“祖母一开始是抱着让你高嫁的心将你送出去的,她没想过金家会是那样一个情景,她以为金暄桐配你是最好的良缘。”
“逝者安息,我不怪她。但也不会和她和解。”云禧缄默答道。
裴老太太对裴泱有爱,但始终也无法改变她将她关于楼内的那一瞬间,她将她当做筹码的决心。
“裴泱。其实我很好奇两件事。”裴瑟坐在蒲团上凑近了她。
“明明都可以直接走掉了。为什么回来救我。这可不是你的个性。”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化这么大?”
残落的光影中,女子勾着笑将手指向云禧的心口处。
“怎么,大姐姐也是通感道?”少女反问着,不动声色的绕开裴瑟的指尖。
“刚刚看你跟着你那小郎君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幅不可爱的表情。”
裴瑟调笑道。两人撑手跨坐在乱糟糟的蒲团草里,丝毫没有了大小姐的架子。
“看来二妹妹还是个两面派。”
她才不是。
云禧无语的在心底反驳着。
“我自小便抢你的东西,你虽然嘴巴毒了点,但也没主动报复过我什么。裴府灭门之日,我能顺利从学堂一路无阻的逃到竹林,少不了大姐姐的功劳吧,你明明就有意让我逃出裴家。就连刚刚在尚云楼,你也不认我。”
“所以这应该是我问大姐姐的问题,明明可以不管我这个‘心机’妹妹的,您又为何要有意救我呢。”
云禧依照着原身的记忆将问题抛开继续反问到裴瑟,夜晚的穿堂风打马而过,将两人同时颤了个机灵。
“因为是举手之劳罢了,可怜你一生都为男人而活,想拉你一把,也没废多大劲。”
“那我也是举手之劳罢了,顺带还姐姐一个恩而已。”
也是替裴泱这具身体还了她最后的执念与亏欠。
“截周辞和的胡,间接惹了个鸢台门主,二妹妹,这个举手之劳也太过了。”
“是觉着自己命大呢,还是找了个瑶池的小郎君狐假虎威了。”
裴瑟弯着眉眼笑得像一只惺忪的狐狸。
嗯,当然是两个都有。黑猫说她不到固定时间点永远死不掉,这不就是仗着自己命大了,而仗着莲玉屌天屌的实力当然也有。
云禧默不作声的想着,敷衍性的也回了裴瑟一个笑脸。
“你可知昭临长公主的故事吗?”裴瑟见她不语,便靠近了在了她耳旁。
“姐姐可最后提醒你一句,到最后可别把自己玩死了。谁知道那阎王对你,玩得是那股子新鲜劲呢,还是相似的替身呢。”
她挑起少女的一缕青丝把玩在了手上。
“不过听他叫你阿姐。大概率也是替身了。妹妹可要当心了,他这十八年找得替身可不少。”
“可千万别觉得自己有多特殊。”
“他找了多少替身?”云禧收回被红衣女子缠绕在指尖的发丝,假笑着问道。
嗯。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特殊,不过是活阎王的黑月光本光罢了。
“好奇啊?”
“等你死在他手上的那天就知道了。”
云禧:…谢邀,已经死过两次了。
“跟你说这么多呢,只是想在临别之际最后真心劝诫你一次,可千万别再为男人而活了,现在你既然自由了,就别听祖母那一套了,好歹活出点女人样。”
裴瑟嫌弃的撇了撇嘴。
“我还以为大姐姐想跟着和我去昆仑墟呢。”云禧躺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过头看她。
“谁稀罕啊。我们可不同路,你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已经没资格和我一起踏上复仇之路了。”
她倒是将裴泱理性的推了个干净的自由身。云禧望着女子昏昏欲睡的眼,在内心感叹。
不过也确实,裴家对裴泱单薄的恩情在云禧踏入金家的那一刻合着云禧救出裴瑟的这个晚上,早该还完了,承几分宠爱报几成恩,云禧也算对得起原身了。
“倒是可以生个小娃娃替裴家续个后。”
裴瑟一面思考着,半开着玩笑“如果你有能力和瑶池那位生,我也是双手双脚同意,让我们裴家的硬实力创翻了个度。”
“……你就想吧。”
“我和莲玉从来不是男女之情。”
而且在她第一次穿到这个世界,那个超级成熟版莲玉好像就有说过,他也不喜欢小孩。
……
不对。
她到底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
云禧第二日走到昆仑墟时,两个眼眶下的黑眼圈都要掉到了地上。
都怪裴瑟最后那个话题!让她莫名其妙的完全没有睡着觉,就连最后好不容易在天际泛白时做的一个梦,一闭眼都是莲玉抱了个孩子哭着掐着她的脖子让她负责的画面。
天杀啊。居然连这种梦都做得出来简直是罪过。
“姑娘,您找谁?”
半只脚刚踏入大雾的结界之内。便从中飞出一个妙玲少女,祥云纹白底衫的样式与谢昭黎大婚之日来见她那套一模一样。
“那个,前辈?”
是该这么喊吗?云禧茫然的望着这位昆仑墟女弟子。
“我来拜师学艺的?”
“那你应该去那拿号。”
女弟子抚了抚下巴,向远处的大栗树指到。
云禧顺着白雾走到树前,片片金黄的枯叶在粗壮的枝干上飘荡,簌簌微风吹过她的鬓发。
“前辈,这个树怎么拿号啊。”她揩过吹进自己嘴角的散发,踮脚跳起来够了又够硬是没有扯下来一片叶子。
照着枯叶上印着的数字与字符,这个就应该是号才对,但要怎么拿呢。
“叫我道友就好了”女弟子闻声而来“取落在你脚边最近的的那片落叶就好了。里面对应了与你灵魂匹配的综门。”
少女疑惑的挪了挪自己的脚。
这也没叶子啊。
......
昆仑墟随陡崖而建,始于天地开盘之时的废墟,满山的奇峰巨石,峭壁嶙峋,合着古老的丛林,偏偏静默在一片深不可测的浓雾之中。
“你早拿出谢师弟给你的证明啊,我肯定一早就把你接过来了”
女弟子御剑带着云禧穿梭在大雾横蛮的峰丛中。
“你是裴瑟的妹妹吧。”少女热情的与云禧搭着话。
“你认识我大姐。”
“她是我隔壁仙云综阵修的师姐。”
“前有掌门关门弟子谢昭黎的推荐,后有裴瑟师姐盛名的护佑,小道友你也算是走了个大后门了。不然就算你在老栗那里分配到了号,想进浑沦墟可能要排到好几年后了。”
之前裴瑟同她说她不与她来昆仑墟,她还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与其中的关系。
“那个栗子树分配宗门号码,是什么意思啊。”云禧紧接着向少女问到。
“叶落何纹入哪门”
“老栗是昆仑墟归属道友天赋的法器,你的灵府适合哪个宗门它便会给你排哪个宗门的号,到了一定时间该宗门便会给你发放对应的比武信息,道友们便可以此获得拜入昆仑墟的资格。”
所以没有号分给她的原因是?
“所以我这个是个什么天赋?”云禧不安的便开始担忧了。
不会差到这种地步吧。
“你这个,确实不常见。说不定可能天赋并不在昆仑墟呢。”御剑的女弟子热心肠的向云禧安慰道。
那她来昆仑墟拜个鬼师啊。
“前面就是谢师弟的住处了。”少女将云禧稳妥的停搁在了一座高山之巅的桃林之下。
“接下来如若道友有什么非要拜师的打算,问小师弟就行了。”
“裴泱!”
女弟子刚交代完,一声洪亮鲜活的少年音便从桃林深处猛然传来。
云禧抬眸向天际线望去,束着鹃尾冠的少年歪歪扭扭的御着剑便朝着她的方向匆匆驶来。
“道友,往边边来点。”身旁的女弟子很好心的扶住了云禧的胳膊把她拉到了一旁。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少年驾着的剑连着上面的人都毫无悬念的以九十度高空坠地的姿势撞进了云禧身后的花丛里。
一直藏在谢昭黎袖口里的黑猫也顺势跳在了云禧的肩膀上。
碧绿的瞳仁在日光下幽深又璀璨。
{你没事吧}
用着一道许久未见的语气,它在心底向云禧问候道。
“没事。”少女笑着将它拢到了怀里,怀念似的揉了揉它毛绒绒的爪子。
{他治了你的嗓子?}
“等你等得花都谢了,居然现在才来。”
不等云禧回答黑猫的话,草丛里的谢昭黎先一步捡起自己的剑,掩饰着尴尬爬了起来。
“我寻思着什么条件都给你打点好了,你就动动身子的功夫怎么来得这么慢,逃婚有这么难吗?”少年插满杂草的碎发,一脸骄傲的嫌弃。
看来他对金家的秘密是毫不知情的,甚至还不知道闽清城灭的消息。
“还准备过几日下山去闽清接你。差点以为你真的成了金暄桐新妇了。”
“来的时候路上遇到点子小状况。”云禧插了他滔滔不绝欲讲下去的话。
“你!”
“结个婚把嗓子治好了?”
云禧发誓,在遇到成年后的谢昭黎之前,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算得上聒噪的人了。
和他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
被谢昭黎带到灵测殿时,云禧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在来的路上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把云禧累得不行的同时也将谢昭黎本来雀跃的面孔越讲越沉寂了,到后来眉头直接皱成了一捆毛线团。
也不说话了。
“把右手放在上面就好了”给少女做灵测的是一位面容和善的素净美人,她面容如雪,恬静又细腻,单薄的眼皮下乌黑的瞳仁像雪中静矗的黑礁石。
“谢谢。”云禧小声道谢。
“不客气。”美人礼貌的朝她笑了笑。
“我听昭黎说过你,闽清才女,从瑶池水镜全身而退的第一人。勇气可嘉,算得上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少女听完头差点没直接磕下去。
“是皇太子恭,恭维我了。 ‘
“我没那么厉害。”
云禧小声解释道。
把她捧这么高,自己这个废材体质怎么受得了,如果在这里测出来还与昆仑墟无缘,她真的会当场社死。
掌心下的器皿像一颗吸热的水球,身体中像是有一股横冲直撞的能量从毛细血管爆破,又沿着管壁如流水一般默默消逝。
“瑟瑟的妹妹?”
器皿中五光十色的光斑将云禧的眼晃得生疼,体内消逝的能量是大脑昏昏沉沉的一片朦胧。模糊的视线中从素面美人身后走出一个拿着拂尘的道服男子。
“师兄。”美人乖巧的向他问好。
“裴小姐别紧张。他是你姐姐的师傅仙云道长。”她顺着云禧体内乱转的真气,柔声安抚道。
“灵力基础差不适合剑修,灵府薄弱不适合法修,凝聚力差不适合乐修......”
“灵兽修,医修,丹修....”
仙云道长的声音如同刺耳的审判,一瞬间便将云禧带回来自己高三的时候老师当众念成绩的场景。
而她恰好就是那个吊车尾的差生。
“都不行。”
男子说完便放下了手中的名单。
“你姐姐刚来昆仑墟的时候是什么都适合。”
云禧倒吸一口凉气。
“我又不是裴瑟。”
小声嘀咕道。
“要不我去你们食堂学烹饪?”
那个就不论灵力的高低吧,说不定让她成功了,她直接飞升食神回家。
“那个你也不合适”仙云道长一脸假笑。
云禧:.....
“裴小姐倒也不是毫无天赋的。”一直缄默的素面美人柔柔的插了话“师兄不觉得裴小姐极为适合四师叔吗。”
男子像是猛然被点拨到了。
“四师叔从未收过徒。”
“那是因为他从没遇到像裴小姐这样的命格。”美人含笑说道。
各怀所思的测灵殿,只有云禧一人茫然局势达成了。
所以谁是他们口中的四师叔?
*
孤灯薄烛,云禧连夜被送到无名峰时月亮已经渐渐沉入了黑夜。
一路上来,她算是解到了,昆仑墟对她这个废材关系户分析了又分析,最终决定把她归入自成立以来便从未收过徒的言灵系(1)。
原因是她的命格硬,天生“光棍”命,不染情缘杂事,根本不惧天命昭彰,报应不爽。简直是修言灵系的绝配。
虽然灵力差了点,但总比修道修一半被报应克死了好。
也正如素面美人所言,这位藏匿在昆仑墟大荒唯一修得言灵的四师叔在听闻了她的命格后,确实是毫不犹豫的将云禧接到了无名峰。
自己还是有点其他天赋所在,这点还是让云禧很感动的。
只不过无名峰的光景似乎与少女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甚至可以说与昆仑墟的其他地方简直都大相径庭。
孤寒料峭的峰顶是反季的积雪,一轮残月加一间破茅屋。要不是昆仑墟的其他弟子亲自将云禧送上来的,她都以为自己转到了哪个穷乡僻壤的旮旯。
{我觉得你这接下来的求道之旅可能要难过了}
黑猫趴在少女肩上晃起了尾巴。
少女站在茅屋门前,正准备敲门,便先被屋内猛然的一股冲劲磕住了鼻子。
“抱歉啊,抱歉了,咕咕咕,娘”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随着门的打开率先出现在云禧的眼帘。
他口齿不清着,看着似乎还有些慌乱,左手拿着一个装满舌头的玻璃罐子,右手吃力的按着在自己口腔中胡乱折腾的断舌。
废了好大的劲才将舌头牢固的安在了自己空腔里,他整理了整理自己沾满落雪的衣袍。
场面一度诡异。
“好久没用过假舌了,肯定吓到姑娘了。”老者无奈的抠了抠自己的满头白发,不好意思的朝云禧笑道,表情单纯得像一个孩童。
“姑娘,吃点什么,我这有锅碗瓢盆,你可以自己做。”
真倒是与其他师傅对徒弟的待客之道好不相同。
云禧自来熟的进了屋,便简单的为自己的晚饭做了碗粥。
盛了一碗给黑猫也是毫不客气。
“姑娘叫什么名字。”小老头坐在云禧对面,主动询问道。
“我,我也是第一次收徒,想着总不能一直唤姑娘,姑娘吧。”
他缩在一簇灵火前,光影将他的银发照得像一片会发光的湖。
她也是第一次拜师呢。
怎么昆仑墟都不给她做点私下教学,就他们两个人怎么拜来着。
“师傅好!”少女中气十足的朝老者做了个揖礼。
“我叫.......”
“我叫阿禧,您唤我阿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