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琦思索了下：“我还是给你派一个保镖吧，出入安心一些。我怕有些不理智的人，把你本人和角色混淆了。”
“你也太认真啦！他们说我是黑心龙都是讲笑的！”柯陆不以为然：“再说，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以前骂我的人更多，你也没管过我啊。”
卫琦：“……”
过了两天，卫琦去接他收工，见他站在电视台门口，认真地跟影迷聊天，合照签名。
她本来想去催他赶快上车，不过，见到众人拿到了签名就开心离开，她又停住脚步了。
在后世，她从不敢在半路逗留，只赶快上车。实在是怕引起围堵，造成极大的混乱。
卫琦抬头望去，只见人人都很有礼貌，保持一定距离。她走近了，听见有人嘲笑他是黑心龙，夸他演得入木三分。他便不好意思地摸头笑，看得出他很开心。聊了几句后，影迷们便会离开。
她太喜欢这样友好放松的氛围。
原来，她真的离开这个年代太远了，远到已经忘了。其实，最初影迷与演员的关系，可以这么亲近，这么单纯的。
这时，大家只觉得演员是一份职业，见到面就多一分亲近，而不是把人当成动物园里的金丝猴。
可怜了保镖在后面跟着，百无聊赖当个摆设。
回家路上，柯陆要买水，去附近的士多店。有人在看报纸，认出他，开玩笑说：“黑心龙来巡地盘啦！”
柯陆也开玩笑回应：“快点傍水（给钱）。”
卫琦看在眼里，心里温暖，便低声跟保镖说：“明天找财务结一下款吧，以后不用来了。”
她一直觉得这年代，消息有点滞后，传播有点慢。
但是人心好暖。
很快，《灵异刑侦档案》那边就定了柯陆，连试镜都省了。卫琦本以为一切顺利，谁知快要进组训练的时候，忽然又收到剧组消息，角色被人抢了。
抢角色的人叫路嘉伟，是唐唐旗下的一名艺人。
柯陆一听说这消息，就气恼地抱着手臂：“怎么又是他啊，冤家路窄。”他也没生气多久，就扒拉着卫琦：“还有警察的戏找我们吗？”
“没了。”卫琦一时沉默。
刘希凑过来说：“那我们接《二度甜蜜》，气死他！路嘉伟之前接洽过，人家嫌他演技不行，没看上他。”
柯陆一听，立刻来劲了：“好啊！气死他！”
卫琦却摇头：“不行，气死别人有很多方法，没必要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
柯陆立刻失望地跌回椅子上：“反正也演不了警察，演个男主角有什么不好的？我还没演过男主角呢。”
卫琦冷淡地瞥他一眼：“谁说我们演不了警察。唐唐能跑关系，我就跑不了吗？我不信。”
柯陆和刘希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惊异。
刘希沉默着，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有些邪，还是信信吧。
卫琦铁了心要让柯陆演警察，却也没去找那监制。
她回到办公室，找了一轮，把刘希叫进来：“上次有一个狙击王者的邀约呢，我找不到了。”
刘希当场吃了一惊：“你想让柯陆上综艺？”
卫琦看出刘希一脸为难的样子：“有什么问题吗？”
刘希沉默了很久：“我没问题，柯陆应该有点问题。”
卫琦这才知道，路嘉伟和柯陆的梁子就是在一档综艺节目中结下的。
柯陆把路嘉伟拽下泥潭，还拿泥水泼人家一脸，让路嘉伟根本没法见人。柯陆反而一身清爽地出现了。于是，全港都认为柯陆心机深沉，光是骂他的信就有好几箱子。
刘希：“柯陆那么厚的脸皮，都被骂到不敢出门。”
卫琦觉得柯陆不像是这么有脑子的人。
刘希帮她找出了那个压在最底下的综艺邀约。“在这里。”
卫琦拿过那邀约，又把柯陆叫来问。
柯陆听了就不太高兴：“好好的，你又翻什么旧账？你也有一份功劳！他讨厌的是你，整的却是我……”
卫琦：“……”
“算了，我也不想怪你。主要还是我不适合上综艺。”
卫琦捏着手里的综艺邀约，冷静了一会才说：“你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讨论适不适合的问题。”
“还有怎么回事，不就是恶意剪辑嘛！”柯陆烦躁地抓了下头发：“说起这件事，我就生气！明明是他先推我下泥潭的，我以为他想跟我玩，我就拉他一起玩。我哪知道他是真的想把我推下去？结果，成片出来，他推我的那一段都剪没了！”
后来路嘉伟靠着那部综艺攒下的观众缘，跟电视台签约了新剧集，早早就当上了男配角。
“听说，本来那监制看中的人是我，结果被观众投诉，才换路嘉伟上了。噢！”柯陆在多年后的今天，终于恍然大悟，吃惊捂嘴：“我知道了，他是为了抢我角色，所以才推我下去的吧！”
“他抢了角色又怎么样？也见他有什么水花。有实力的人才能走得稳，走得远。”卫琦将那综艺邀约推了过去：“你练了两年的体能，也该秀一秀了。”
*
楼梯间的垃圾桶上全是烟头。
杜家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想着那穿黑西装的女人。或许是痛恨有人可以将自己这么彻底踩在脚下，又或许是厌恶她那冷酷无情的脸，又或许是恼火她让自己所有计划毁于一旦……
他咬着烟想。
无论如何，卫琦比他想象中更有本事，不该小瞧了她。
“我真的服了卫琦，她到底是多没脑子！”
外面传来一阵女声，杜家辉听得皱眉，也跟着往外看去，只见两个人的背影，靠在走廊栏杆上聊天。一个爆炸头女人，另一个是寸头。
爆炸头女人：“她为什么非要让柯陆上综艺节目，让柯陆好好演戏不行吗？气死我了。”
寸头安慰：“卫琦一向没脑子。不过，现在谁不是歌影视综一起上的。柯陆不懂唱歌就算了，连电视台节目都不上，那也说不过去。”
爆炸头无奈地叹气：“唉，我知道。我就是心疼柯陆。他好不容易冒头！到时又要收一堆投诉信，论斤称。”
寸头立刻笑了一声：“你也不用怕。就算他们想上节目，监制也未必会让柯陆上。就算上了，也要被没几秒钟镜头。”
爆炸头一时无语：“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为你这些话高兴，唉！希望吧。”
两人叹了口气，便渐行渐远了。
杜家辉若有所思，将最后一根烟掐灭在手心。
*
卫琦送柯陆去片场。
车上，柯陆就像个话唠，不断说话，显然是紧张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刘希说这次邀请的嘉宾里又有路嘉伟！他怎么像个吊靴鬼一样，阴魂不散啊！”
卫琦戴着耳机，闭目养神。感觉柯陆拽下了她的耳机，凑到她耳边喊：“卫琦！”
她不耐烦地睁开眼：“又怎么了？”
柯陆：“琦姐！你快给我点秘诀。比如我要不要端庄一点？光打枪不说话？或者找机会耍个帅？我听说他们还会假装不经意露下腹肌……”说完了，他自己先打了个冷战：“感觉好恶心。”
“油腻。”卫琦嫌弃地看他一眼，把眼睛闭上了。
柯陆气急败坏，转头去跟刘希控诉：“你看看她！她这是什么经纪人，一句提点都没有，真的好过分！”
“你别吵着琦姐，她昨晚都没怎么睡好。”刘希忍不住开口维护卫琦，又思索着给他一点建议：“我感觉你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帅。”
柯陆捏捏下巴：“噢！你说得有道理，阿龙就是人狠话不多！我也不说话了！嘘。”
卫琦闭着眼睛，也没睡着。
要说综艺有什么秘诀……
卫琦开口了：“做自己。”
录制现场早被清场，靶场上绑满了彩色气球，正在迎风飘荡。
柯陆换上迷彩服，厚重的黑色军靴一踩地，便走出来了。那肩宽腿长，一米八五的身高，现场调试设备的工作人员们纷纷回头，忍不住“哇”一声。
路嘉伟在旁边看见了，撇撇嘴，将手里的狙击枪抬起，冲着天空比划两下：“花架子。”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
“姿势错了。”
“啊？”路嘉伟一僵，回头，刚好与那黑西装的女人碰上视线，他骤然瞳孔紧缩：“卫琦？”
卫琦根本不理他，直接走了。
路嘉伟气闷地将枪一放。“说我姿势错了，你懂枪吗？搞笑。”他越想越气，转头找唐唐问：“我拿枪姿势哪里错了？”
唐唐瞥他一眼：“我哪知道？摆个POSE就行了，难道还真打啊？”他伸手拍了下路嘉伟的肚子：“关键是，等会找机会把你的腹肌露出来，让监制看到。”
路嘉伟很无语，扯了下身上的迷彩服：“这怎么露啊！”
唐唐一噎：“算了，听说今天《秘密档案》的监制也会过来看，顺便选角。你自己多争取表现，尽可能别死。”
路嘉伟：“行，我练枪练了一个星期了。”
他们各自组队，路嘉伟是红队，柯陆是蓝队。
卫琦和观众都在旁边的场上看。
选枪环节，柯陆只拿了一把□□。
连刘希都忍不住吃惊，探头出去看：“他为什么不拿□□？他拿一个□□，这不是找虐吗？”
旁边的观众也是一阵低呼：“柯陆把狙击枪和□□都让给了队里其他人了！”
“他疯了吗？这种时候谦让？”
卫琦却认为柯陆做得没错：“如果队伍里有更好的狙击手，让给对方也没什么。”
刘希小声嘀咕：“琦姐，他都练了两年啦，有谁能比他好的。”
主持人也忍不住说：“柯陆，你拿□□，可得藏好一些了。我看路嘉伟拿了一把AK，怕是要找你报多年前的泥潭落水之仇了！”
柯陆欲言又止，最后轻笑了一声，转了下手里的枪：“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