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清明目光便站在一家竹编铺前,那店家不敢乱动生怕这两个痴傻的给自己的铺子砸了。
直往后便藏,营造出自己不在铺子的假象。
谁料,福棉竟仔细拿起一个大框竹篓端详起来,朝里嬉笑道:“阿婆,你这竹篓编得真好!怎么卖的?”
铺子里边藏在一堆耸起的竹屑后的阿婆探出脑袋来,先是好好看了看这二人的穿着打扮,觉着怎么都不应该像是个痴傻的。
于是,颤巍巍打量着二人往外边走,言道:“姑娘拿得这个竹篓三文钱,公子看得这个小竹编五文钱。”
福棉眼神看过去墨临所看的那个竹编,是一个可以揭开盖子的圆形竹框。
福棉将竹篓置下,拾起小竹筐端详问道:“阿婆,为何这小物件反倒比这大件还贵上几分?”
“姑娘有所不知,做这些小物件要比大件精细,好些人都是将这用在手边装些趁手东西。那大件都用来下田干活,可以稍作粗些。”,阿婆笑眯眯道。
福棉点点头,的确是这么个理:“那这两个我们都要了。”,说着,她便摸索自己身上的钱袋。
登时,笑颜僵在脸上,心中暗道:“这群老贼子!我钱袋子都没带走就把我直接给贬了……”
“戊戌,借我几文钱。”,福棉暗中唤着他。
戊戌这时被叫一脸懵:“我?钱?仙官,你是怎么把我和这等俗物联系在一起的?”
福棉想上去揍他:“没有就没有,穷就说穷!俗物什么俗物!”
八文钱难倒一烈女仙官,属实叫人笑话。
正当福棉准备和阿婆商量稍后在将钱送来时,墨临递出了一个小银锭。
墨临不仅接收到了两个竹编,找零的钱,还有福棉的一个感激的抱拳。
福棉并脚抱拳,道:“特此感谢墨大人慷慨解囊,他日定当加倍奉还。”
墨临:“……”,别这样太不合适了。
她背着竹篓,特意加了个竹盖,而墨临端着一个小竹筐:“选人挑物皆是讲究一个眼缘,墨大人的缘分均不错。”
戊戌听后疑惑:“仙官,你是夸自己还是夸墨临?”
“当然是夸他,哼哼顺便夸夸自己。”,福棉环着双臂含笑道。
——不信。
真别说,就是走了三里路便到了长安寺的大门前道。
恢宏气派,尽显皇家风光。寺庙外墙所挂的经文幔帐悬于头顶上方三寸,均是出自上好绸缎。
还未进入庙宇殿内,里边所焚檀香便飘荡在空中,传入鼻间。
二人在前路先给城隍爷添了两盏茶水,仙界习俗,不是有句俗话:“强龙难压地头蛇”。
若是需要城隍爷如今便不能怠慢了去。
随即,福棉从取香台抽出几根檀香,腹语道:“天道啊!一个正儿八经的仙官没有庙宇,这就算了,还要给人家添香火!”
戊戌忽然冒出,道:“仙官,不若你代替了这野仙,我仔细瞧过了,这里香火极旺!我也能跟着您吃些香火,涨涨功力!”
福棉轻嗤一声:“吃香火,受供奉是要能灵验生人所愿的。我要是能灵验生人还能被贬?”
戊戌“啧”后,深想:“有道理,捷径都走不通,升级只能一步一步来?难难难!”
墨临却并未拿上檀香,空手往里走。福棉连忙拉住他,道:“好歹都得给人家个面子,你怎么连檀香都不拿?”
墨临一怔,随即看了眼福棉手中的檀香。福棉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好巧不巧随手抽拿了六根。
她“哦”一声,道:“墨大人,是以为这是给你多取的?”
墨临否认道:“我见前边还设有取香台,那处同样可以拿取。”
福棉这会儿向前处看去,果真是还有个取香台。那此处的檀香应该是专门供给城隍爷的香台。
“好吧。”
猛然,福棉的肩头被拍了一下,阴气瞬间从脚底窜上肩头。她面无变化地掸了掸肩,道:“戊戌,纸扎人。”
戊戌利索答道:“是。”
登时,一个纸扎人闪身飞出,扎猛子般冲向黑影躲闪的方向。
只看前方人影绰绰,瞧不真切,纸扎人同那团黑影交缠在一起。但当黑影被抓紧的瞬间,像是一缕香火飘来,刹那纸扎人便化作灰烬。
福棉手叉着腰:“嘿,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见一侧如松的人不说话,她?了旁边的墨临一下:“大冥官,你觉得呢?”
墨临:“的确。”
“先礼后兵,怎么不给人面子!?”,福棉攥了攥手上的敕令扇,怒颜瞬间转成笑靥。
她暗自道:“你先不讲究,那就不能怪罪于人咯。”
二人顺着人流向着寺庙门洞走去,跨过门槛正式进入庙内。
一个巨鼎香坛正居于院中,微微一嗅便是浓重的香火气,只不过可能是同时点的过多,有些刺鼻。
墨临接过檀香,没有任何动作,直直的将香插|入香坛中。
除了福棉二人,所有人都像是进入什么虚无界似的,一脸餍足。不论大人还是稚童都咧唇笑,眼神炽热神圣。
第一阁神像殿前,有两个道僧,像是在负责洒扫。还有一穿着奇异不知是何打扮的人,坐于神像殿内,手上执笔应该是在登记着什么。
福棉瞟过一眼,随手从香坛下抽出一本经文册,徐徐上前低低询问道:“小师傅,我们二人想问问哪段经文能求子?”
那小道僧抬起带着些诧异的看着二人,随即在那头的道僧轻咳一声后又恢复如初。
福棉觉着自己的脸都要笑僵,她顿作恫心疾首模样,哀哀戚戚道:“小师傅,你二人是看出我们命中无子吗?”
福棉瞬时松开挽着墨临的手,便要夺过他手上的扫帚,求他问道。
她这哀哀戚戚哭诉的声音不小,很快便吸引来不少人驻足。福棉哀婉地倒在地上,抓着扫帚柄,口中念叨着:“求您告诉我二人,莫要再耽误求子的时辰。”
墨临陪着她蹲在地上,虚掩着手状似亲昵的安慰。
而一抬头,围上前的人均是歪着脖子,笑还未来得及收回,哭却已经赶上了趟,总之很是扭曲的面容表情。
人群中不知是谁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不禁哭出了声,登时原本还在扭曲线上的人也跟着哭泣。
霎时,就在廊柱下一群人哭成一圈,引得更多人寻着声音前来。
“啧,这是做什么?怎么还给哭上了?”
“不懂,但这集体哭丧的架势从来没见哪个仙官造成过,这福棉也真是奇了。”
“无妨无妨,管她是哭还是笑,我只在乎那些注码!我的押赢!”
符箓这边,就见哭过后的人明显呆滞一瞬,随即清明神思,窃语问道:“姐姐,你所求为何?可还有些印象?”
那孱弱如柳若风般的女子捂着唇,无力的摇摇头:“应是体劳神累,忘记了去。”
后边亦是云云:“俺一个大老粗人为啥要求神拜佛的啊?见着鬼了真是。”
言语高声者不乏,于是原本诡异的人形这才缓和变化有些人气儿。
福棉早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半点灰尘都未沾染,无辜道:“小师傅,你看这怎么办嘛?”
墨临站在她身后,将另一侧的道僧给堵了个严实,直直看向小道僧像是在逼问一般,不给他改答案的机会。
那头道僧已经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众人,将其引到一侧的偏屋内休息。
“施主,经文中并无求子所言。若是二位因此而来,那便只得原路而返。”,小道僧叹息一声才道。
福棉将经文拍在手掌内侧,又随之一副凄哀模样。小道僧见状瞬间摆摆手,连忙道:“施主施主,您别急。有些事急不得,越是急躁越起到反作用。”
福棉白皙腕骨抬起,轻揉了揉水雾蒙蒙的眼睛,听她道:“小师傅,您有所不知,我们二人已成婚多年,亦无所出。家中长辈近些年因此颇有微词,我念着夫君待我良善,吃着苦药,念着经文,却一直无用。就在前些日子听闻长安庙所求事事灵验,才想着最后试上一试,不曾想不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