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牌

    南方的冬天黑得很早,才七点左右夜幕就已经降临。可顶楼上的烧烤聚会正是进行到兴奋的时候,灯已经被全部打开,四周的星星灯直接将露天场地的氛围感拉满,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这里的光尤其的明亮。

    “最后几串牛肉,一人拿一串就结束战斗。”简池抬手将眼前的烟雾扫开,将牛肉放进盘子里。

    “我拿一串。”时闻直接守在烧烤架旁边,简池才一放下他就立马拿了一串。

    简池抬了抬下巴,“嗯。”随后自己也拿起一串,正兴致勃勃的张嘴,结果眼睛一抬发现周围的人无动于衷,都是一副毫无兴趣的表情。

    “你们都不吃了?”简池拿起两串示意季赞,“季赞?”

    季赞瞥了一眼眼前的串后又立马把目光移开,他是真吃不下了,现在看到就有点想吐。他拼命的摆了摆手,“撑了。”

    “真没人吃了?”简池继续问。

    剩下的几个人都没出声,都只是摆摆手。妍姐早就结束战斗在一旁,看着简池在这问来问去的,她憋不住笑,“小池,你想自己一个人吃就直说,搞那么麻烦!”

    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被人直接说出来,他也不尴尬,反而大咧咧地说着,“大家是觉得我忙碌那么久辛苦了,让我多吃点,不像某人一直守在这里。”

    听见这句话的“某人”偏头盯着简池,“你说谁是‘某人’呢?”

    简池没立即答应他,抬起盘子走到时闻旁边,并将盘子往他面前一晃而过后又立马收回来。

    这动作在时闻看来就是挑衅,就是告诉你现在你想吃的东西已经都在我手里了,我有你没有,你说贱不贱!

    “谁答应就说谁呗!”简池看着时闻无语的神情得意地说。

    时闻倒是没反驳,将空签子随意地丢在桌子上,抱起手一脸认真地看着还在沾沾自喜的人,“还剩几串?”

    简池看着一脸平静的时闻一时没反应过来,换做平时这人肯定早就站起身来抢了,但现在很冷静,都没有炸毛。

    “七串,怎么了?”简池原本就是想逗一逗他,但对方过于的安静反倒让他觉得有点无趣。

    “一人一半。”时闻继续认真。

    这下简池也开始认真起来,拉着凳子就在他对面坐下,他低头看了看盘子又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说话的人,“你小学生做算数题呢?是奇数,你说怎么一人一半?”

    时闻看着简池一脸较真的表情就绷不住了,边笑边说:“大哥,你上过小学吗?七除以二等于三点五,一人三点五串。”

    “谁他妈没上过小学,时闻,没想到你那么较真?连小数点都有?”简池仿佛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新奇的盯着他。

    时闻捂着嘴笑,他自己还真不较真,一开始他也只想开一开玩笑,但看着简池突然认真起来的神情,时闻就觉得好笑。

    “我还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时闻接着装,但自己说完都觉得好笑。

    简池抿了一下嘴笑了,就静静地看着他装,“你牛逼,你来分。”

    时闻打了个响指,立马站起身拿过盘子,“你一串我一串。”

    嘴里边念叨着边分成两份,直到盘子里只剩下一串,时闻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之后就笑喷了,简池瞪了他一眼拿过来一看,也笑喷了。

    上面有五片肉。

    这下还真得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一人三点五五串。”时闻用刀将剩下的一片肉分成两半。

    “你是傻逼吧!哎哎…凭什么你那片那么大!”简池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眉头一皱指着时闻那边的一片质问。

    “行行,送你零点零一,你三点五六行了吧!”

    “不行,你他妈给我多送点,你那都三点五九了!”

    周围一群人将这两人的操作看得目瞪口呆,最终还是季赞看不下去了,走过来一把拿走时闻手里的刀,无可奈何地说道:“大哥们,饶了这片牛肉吧,它已经被你们分得稀碎。”

    “可能这头牛上辈子都想不到,今生今世被切成片都还不算完,得碎成渣。”

    原以为两个人会就此打住,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刀拿来。”

    季赞先是一愣,见劝阻无效直接放弃,干脆破罐子破摔,“得,你俩继续,你俩继续。”

    拿回刀的两个人继续划来划去,一会不是这片多,一会不就是那片多。

    “难不成还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时闻问。

    “这行为非常傻逼,但也不是不行。”简池答。

    众人:讨厌没有分寸感的傻逼朋友。

    牛: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类。

    **

    在时闻和简池彻底分清楚之后,一行人才开始收拾。因为烧烤油烟大,难免有星星点点的油溅到地板上,当打扫完卫生的时候就已经十点半了。

    但晚一点也无关紧要,他们今天还不打算回城里。毕竟是来跨年的,必须一起等到十二点才算完整。再加上妍姐家平时也会给客人提供住宿,有的是房间。

    当然在十二点以前,他们这群人得找点事来打发时间,一开始云浅还提议打麻将,但貌似女生只有她一个人会,最终决定打牌,结果只有她一个人不会斗地主。

    刚好有八个人,三个人一组,最终就只剩下云浅和季赞在一旁看。季赞是等着有人下场,在旁边也算有看的兴趣。而云浅是不太懂打法,看也看不懂,难免觉得有点无聊。

    云浅闲得无趣玩了会儿手机,又站起身拿了两瓶气泡水在陆清也旁边坐下。刚好他们这边洗完牌,才准备开始。

    “浅姐不玩吗?”简池边发牌边看着她问。

    “我不太会。”云浅笑笑,顺手将一罐打开的气泡水放在陆清也面前,自己又抬起自己的那一罐喝了一口,“你们玩,我正好学一学。”

    “呦,我是地主。”简池低头随意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牌,又继续兴奋地说:“那你找对人了。”

    什么找对人了?

    他在说什么啊?

    “啊?”云浅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简池的眼神不断往她身旁飘,还时不时冲那个方向抬下巴,这下她才明白简池口中说的“找对人”是什么意思。

    确实,能找到陆清也也算是找对人了。

    云浅挺得意地笑了笑,“确实。”

    这下换简池听不懂了,“啊?浅姐我都还没说完呢!”但看着云浅愣住的表情他一瞬间就明白了。

    “不是你想学打牌吗?清哥斗地主可是高手,他会算牌。那不就是找对人了吗?让高手教你。”说完简池还不怀好意的笑,“你是不是理解错了?”

    云浅刚刚还觉得简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挺奇怪的,但她也没有多想,干脆直接承认。现在简池这么一说,确实是自己理解错了。

    “那也是…”云浅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话才说出口就立马被陆清也的声音盖住。

    “行了,简地主还出不出牌?” 陆清也话一出,他们就立马把注意力转到打牌这件事上。

    简池这才开始专注的盯着牌看,眉头皱了好一会才慢慢舒展开,然后就是一副很欣喜的神情,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就冲简池的样子,云浅就断定他的牌肯定不错。

    接下来果然不出所料。

    “接招吧,农民们!”简池语气轻快,伴随着“啪”的一声,他一起丢了六张牌在桌子上,“四连对。”

    简池牌一出完就一脸洋洋得意的看着其他人,“怎么样?没人要吧!”

    “我操?牌那么牛逼的吗?”时闻用手扒拉着桌子上的牌,一脸不相信。

    但牌就放在自己面前,不信也得信。这样的“连对”基本上都要不起,因为很多时候都会差一两张,再加上地主本来就多出三张牌,运气好的时候这三张牌能改变结局,很显然这把简池就是走了狗屎运。

    时闻确认之后有点沮丧,“要不起。”

    简池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看着陆清也问,“清哥,要吗?”

    这下在场的几个人都将目光看向他,只见陆清也轻轻抬起眼皮瞟了一下,淡淡地说道:“不要。”

    这都是在意料之中,简池继续盯着自己的牌琢磨要出什么,在这等待的十多秒里,陆清也的右手拉了一下云浅的衣袖,并凑近小声说话:“来,我教你。”

    云浅轻声答应:“嗯。”

    因为牌在他手上时就已经理好形成扇形,所以陆清也直接握着云浅左手的手腕将手拉过来,随后将牌转移到云浅手里捏住。

    云浅低头扫了一眼牌,她也就知道一些基本的“对子”和“连牌”,反正以自己现在的水平来看,手中的牌好像并不太好。

    陆清也将凳子往云浅那边挪了挪,偏头就看见对方正低着头琢磨手中的牌,过了几秒之后还轻微皱眉,仿佛遇到什么难题一样,认真又专注。

    而云浅丝毫没察觉到身旁的人一直看着自己,直到听见一声轻笑,她才回过神来。才一抬眸就对上陆清也的眼睛,这样近距离的对视让她有点不自在,看这架势,他已经在这里盯着自己有一段时间。

    “怎么了?”云浅低声询问。

    陆清也手肘杵着膝盖,就用手托着腮继续歪着头看她,“自己琢磨什么呢?”

    “我不得看看有什么牌。”云浅若有所思地说道。

    陆清也脸上的笑意更深,眼睛不自觉地又弯了一个弧度,他直起身抬手揉了一下云浅的头发,“嗯,等会随机应变,看看简地主出什么牌。”

    “哦~”云浅了然似的笑了笑,不再低头看牌,反倒乖乖准备听陆清也指挥。

    陆清也一时失笑,心正想着她怎么那么可爱,结果被简池高调的说话声给拉回思绪。

    “三张九带一张六,”简池把牌放在桌上,姿势和语气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和得意,不知是不是因为牌太难出,眉头拧巴在一起。

    云浅看着简池有点愁苦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随后就凑到陆清也旁边问:“简池打牌面部表情那么丰富的吗?”

    陆清也随意地喝了一口气泡水,“他藏不住事。”

    接下来就轮到时闻出牌了,他手里握着四张牌,刚准备要放下手又收了回来,他微微偏头看着陆清也比了一个嘴型。

    我出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还是看得懂的,云浅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牌,像那样的组合自己倒是能出,但“三个二”压“三个九”是不是有点不划算?

    只见陆清也没张嘴,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嗯。”

    这下时闻便把四张牌拍在桌子上,大声喊着:“三张十带一张六。”

    牌并不是很大。

    简池倒也没有多吃惊,反而还有点平静,甚至还有点“小意思”的感觉。

    接下来轮到云浅出牌,她边抽出四张牌边问:“我出吗?”

    “不出,等一等。”陆清也回应着,话语间还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笑。

    云浅得到指令之后又将牌插回原位,看着简池说了一句,“我不出。”

    话才一说完,云浅用手肘拐了拐身旁的人,“干嘛不出?”

    “别急,他手里还有牌,我们压得过。”陆清也虽然语气很平淡,但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云浅总觉得他带着一点胜劵在握的意味,仿佛此刻就已经提前知道结局,那就是地主输了。

    这也让云浅莫名有点自信,感觉有陆清也在旁边,他们农民必将取得胜利。

    接下来简池果然又抽出四张,同样是三张一样的带着一张单牌。

    是三张K带着一张九。

    确实如同陆清也所说,自己手里的牌可以完全将他碾压。至于为什么会猜到,云浅有点知道原因了,简池每次出什么牌脸上都会有表情变化。虽然不一定完全判断正确,但至少八九不离十。

    刚刚挺平静的样子就证明他手里还有更大的牌,所以一脸无所谓,反正我还有牌压你。

    这样将情绪表情全部放在脸上太明显了,简池这操作无疑就是自爆。

    云浅等着上一个人出牌,看着时闻摇了摇头,她立马出牌。

    “三张二带一张十。”

    “要不起。”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云浅此刻有了信心,偏头看了看一脸懒散的人,她用手指了指手里的几张牌,“清哥,接下来是不是要出连牌?”

    “嗯,”陆清也看了云浅一眼表示肯定,接下压低声音镇定地说道,“先出三到七连续的五张牌,试试水。”

    云浅按照陆清也说的出牌,结果还是一样,他们两个人都不要。

    “那接下来是不是出这几张?”云浅又指着几张牌问,看着陆清也点头之后才放在桌子上。

    10-J-Q-K-A

    又是五张连牌,坐在对面的简池一时有点傻眼,顿时脸上带着挫败。

    “你怎么全是连牌?”

    陆清也笑了一声,看着简池郁闷的样子,他懒懒地调侃,“就差两张单牌,不然就是‘春天’,你早没戏了。”

    简池不服气地“啧”了一声,“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现在没人要仍然是云浅先出牌,她先出了一张单牌,这下倒是每个人都能出,就这么轮了两圈。

    这下云浅手里只剩下三张,而简池手里还剩着四张。

    刚好云浅出完就没人要了,此刻又是她先出。

    “出…”云浅刚一张嘴,陆清也的声音就从耳朵后方轻轻飘来。

    “先出一对Q。”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朵上搞得云浅一阵痒,接着就听到他略带着戏谑地语调,“地主坐不住了,盲猜他会丢炸弹。”

    云浅有点迷惑,但她还是出了对子。

    “丢炸弹?什么意思?”云浅歪着头问。

    “简池那有四张牌,有两张是大小鬼,另外两张我猜是不怎么大的单牌,肯定比你手中这张A小。”陆清也解释。

    云浅突然被点醒了。

    这样说的话其实在这里他们就已经赢了。如果简池手中有对子,那他们肯定必输,但现在剩下两张小牌,无论他出不出炸弹,轮一圈之后还是云浅先出完牌,这样还是云浅他们赢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手中有大小鬼?还有你怎么知道他只剩下两张小牌?”云浅有点吃惊地问。

    难不成这个人有透视眼,能从背面看到对方的牌面?

    看来简池说的不假,这人是有点会算计。

    哎哎,不是算计,应该是会算牌。

    简池叹了口气,将两张大小鬼随意的丢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着,“我觉得我输定了。”

    “丢牌吧。”陆清也的手随意的搭在桌子上,食指一上一下的轻敲着。

    “哎,”简池把手里的牌一丢,一脸释然的样子,“早该想到有你在,我就赢不了。”

    “行了,没清哥在你也赢不了。”时闻把牌收拢在一起,准备洗牌。

    简池抬起脚踢了一下时闻的小腿以示警告,随后立马站起身准备让位。

    “季赞,来这。”简池喊了一声。

    接下来连续玩了几局,有陆清也在就一直没有输过,时间长了云浅有点没了兴致。不过她算是发现这群人玩起牌来是真的上瘾,主要是输家要罚喝杨梅酒,越玩越起劲,越玩越上头。

    云浅向后仰靠在椅子上,还微微侧着一点身体靠着陆清也,然后百无聊赖的刷起手机。

    “累了?”陆清也抬手扶住云浅的后脑勺,同时另一只手将她的凳子向自己这边拉,将两个人的距离拉的更近,手法十分轻柔地让云浅靠在自己的肩上。

    云浅没在意陆清也的小动作,继续刷着手机,“还好。”

    “想放烟花吗?”陆清也柔声问。

    云浅还在上下划动的手突然一顿,她猛地坐直面对着陆清也,没说话就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她这表情不用说话也知道是“想”,陆清也没多说什么,宠溺地笑了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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