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萨尔弗莱诺在安全屋擅自告诉卡特兰托卡尔最新的操作时，卡特兰托就愈发觉得她所在的这个舞台确实是个草台班子了——显而易见，布拉坎跟萨尔弗莱诺很熟，卡尔就不怕他反水吗？
不过塔勒维尔世界再怎么草台班子，也比“深刻现实”的同时代地球要好了太多。
“好吧，也就是说我接下来得跟一个不认识的人接头了？还是说接下来都可以跟那三个月一样不用接头了？”卡特兰托首先想到的还是这件事。
然后又自顾自地推测：“不对，那三个月是没接头了，但去晨星山谷前我也得把所有可能有用的消息都整理到一个本子上给你了。如果你工作地点都换了，肯定会有新的接头人。”
萨尔弗莱诺正想说：“那个接头人对我来说也是保密的，卡尔在这方面倒还算谨慎。但那个人肯定也有地下室的钥匙，或许你可以开始等待字条了。”
“明白。”卡特兰托抱住萨尔弗莱诺的胳膊，在他的肩膀上蹭了又蹭，“那么，你自己一切小心。”
萨尔弗莱诺正想离开祈祷室的地下室，可卡特兰托却还是抱着他的胳膊不放。
“还有什么问题吗？”萨尔弗莱诺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并没有不好的预感。
卡特兰托的脸上冒出了对萨尔弗莱诺来说其实已经十分熟悉了的坏笑，说：“下次再见到你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她这么说着，又环顾了一下地下室的环境，深褐色的眼珠一转，还是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板。
祈祷室里现在没有任何人，因为现在是夜里。现在这里只有月光和灯光在闪闪烁烁，好在祈祷室的油灯都放置在不易被打翻的地方。
卡特兰托说：“我想把几个月前没做的事做完。”
“……”什么叫本性难移。
萨尔弗莱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从地下室里拎了上来，推到了祈祷室的长桌上。
他先是看到了祈祷室的天花板上精美肃穆又陈旧、在月光与微弱灯光中半明半暗地沉默着的宗教绘画，然后是银发半精灵那张狡黠纯媚的脸。
光与影之间，一切都在起起伏伏，在天花板上沉默着的宗教绘画被挡在了半精灵古铜色的肩膀与浅银色的头发之后，但萨尔弗莱诺仍能在某一瞬间窥见它。
萨尔弗莱诺猛地一翻身，卡特兰托的后脑勺差点就磕碰到了石桌上，幸好萨尔弗莱诺手快托住了她的脑袋。
但卡特兰托还是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差点撞到石桌上，而是因为萨尔弗莱诺突然变得陌生的、充满侵略性的暗紫色眼睛，压抑着的惊呼让他想要将她狠狠揉碎。
宗教画沉默的视线从萨尔弗莱诺的眼前转移到了他的背后，他又使坏般地用没有垫在她脑后的那只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又猛地松开，而她口中溢出的破碎的呜咽似在向他求饶。
夜更深了，周围的一切都幽暗不清，祈祷室角落里摆放着的高高的落地油灯似也变得不耐烦了起来，火光愈发晦暗了。
但她的眼睛却是明亮而惶恐的，半睁着，眼角通红，有眼泪流出，她的双手在半空中漫无目的地舞动着，像是溺水的人在寻找着救命的浮木。
他没有亲吻她，看着她的眼神甚至有些冰冷，掐着她脖颈的手随时都能让她窒息死去。卡特兰托依然不明白，他一个巫师的腕力是什么时候变得跟她一个弓箭手不相上下的？
命悬一线的刺激与原始的爱欲缠绕交织，上一刻扶摇天际，下一秒坠落幽冥。她全部的身心乃至生命都在这一刻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让她在极致的爱欲中窒息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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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卡特兰托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前一刻在祈祷室里，结束的时候，萨尔弗莱诺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并贴在她的耳边恨恨地说：“你知道吗，其实我差点就忍不住真的掐死你了，可惜你现在还不能死。”
因为卡特兰托对关于预言的一切知道得比他更多。
现在想起来，她仍然觉得脖子有些发凉。
或许萨尔弗莱诺早就在一次又一次地为她的分手纠纷收拾残局时就开始潜意识地怨恨她了，现在留她一命只是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扭转预言中的黑暗未来。
现在因为这个充满了草台班子气息的破工作需要分开几年，倒是刚好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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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王子好像把他那个漂亮的精灵侍从辞退了，就在刚刚……等等你怎么都入夏了还穿高领啊？”这时黛西与卡特兰托在她们的工作场合碰见时，黛西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卡特兰托早就知道了萨尔弗莱诺其实不是被辞退而是被踢去监视布拉坎了，所以并不惊讶。她的大脑现在运转得飞快，只想在三秒之内想到借口。
绝不能实话实说这是为了掩饰掐痕才穿的高领衬衣，不然还要费口舌解释掐痕是怎么来的。
她的大脑从未运转得如此之快，但最终还是选择当没听到，默默溜进了辛西娅的寝殿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在被问及难以解释也懒得解释的私事时，假装没有听到对方在问什么或许也是个好主意，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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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萨尔弗莱诺已经在蓝宝石山庄跟蕾珂莎完成了接头。
“这个看法我只跟你说，卡尔让你去监视布拉坎确实不是个聪明的主意。”蕾珂莎一见到萨尔弗莱诺，就直截了当地说，“不过这场内斗也早该结束了，不管你想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萨尔弗莱诺心想蕾珂莎怎么什么都知道，结果竟然说出来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蕾珂莎做出噤声的动作，说：“不管你在内斗中最终站队到了谁的队伍里，都要记住，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很多问题、很多看法都只能带进棺材里，这是我给你讲的第一课。”
“……知道了。”萨尔弗莱诺本来也没有非常紧张，这一下子都被蕾珂莎给搞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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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罗德里格斯公爵领，布拉坎已经穿戴上了练习用的轻型盔甲，在学习最基础的战斗技能。
熟悉又陌生的人们，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照着陪练示范的样子挥出一剑，一看就是个新手。
陪练摇了摇头，说她的动作太街头了，虽然可能实用一些，但不够体面。
“又不是跳舞，实用就行了。”布拉坎毫不在意。
“……”陪练对此无言以对。
布拉坎虽然不怎么出门不怎么活动，但在刚从社区小学毕业时又实在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家里。于是卡特兰托一拍脑门——决定让萨尔弗莱诺在她暂时不在家时照顾一下布拉坎。
因为她觉得萨尔弗莱诺作为一个巫师多少还是有些特殊的能力的，地下区治安再差，呆在萨尔弗莱诺的防护结界里总也好过腆着脸去请求邻居们帮她照看妹妹好几个小时。
卡特兰托总是独来独往，跟谁的关系都不是太好，所以才不好意思让社区里的邻居们帮她这个被很多人讨厌的家伙照顾妹妹，还好萨尔弗莱诺对她几乎算是有求必应。
那时的布拉坎每天总有那么几小时呆在地下区，在萨尔弗莱诺用最初级的心理法术占卜骗钱时，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的防护结界里观察地下区的人们。
地下区是白月城的法外之地，打架斗殴都是最小的小事了，人们打起来的频率自然也比地上更加频繁。布拉坎却可以安全地呆在萨尔弗莱诺为她造的防护结界里，看着看着，就记住了。
直到十四岁零九个月时，她长得比卡特兰托还高了，突然有一天才告诉卡特兰托，说：“我现在能接受一个人在家了。”
现在，布拉坎心思活络把她以前观测到的东西融进了陪练教她的东西里。陪练感到无言以对，一开始还在心里鄙视果然是在市井中长大的，然后又猛然想起她自己家里都落魄得连一般市民都快不如了，于是才猛地摇了摇头，试图调整好了心态。
“算了，我只负责教，你想怎么改是你的事。”陪练耸了耸肩，“只要你能承担得起后果——一切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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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卡特兰托还在对“新的接头人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妖魔鬼怪”而感到揣揣不安，然而一直坚定地秉持着不可知论的半精灵并没有可以祈愿的神明。
今天很难捱，她在等着字条或者别的什么，尽管她很久以前就觉得不使用加密文字是这场草台班子谍战中最大的风险。
对，一直在幕后遥控指挥的卡尔压根就没想到过“加密文字”这茬，所以至今都没人使用过加密文字。
以至于卡特兰托都开始怀疑辛西娅是不是早就发现她不对劲了，只是因为知道卡尔的智商确实有待提高所以在按兵不动，甚至根本就没怎么在意。
结束一天工作后，她还是什么讯息都没有收到。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往祈祷室的方向跑，鬼使神差地推开那扇从来不锁的祈祷室的门。
祈祷室中的身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