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

    说是给倪婉心庆生,温故却喝多了。

    倪婉心实在是背不动她,麻烦出租车司机把她扶到了悦明酒店的房间里。

    好容易帮着她换上了睡衣,谁知道温故又吐得一塌糊涂。倪婉心只好又帮她换衣服洗衣服,又换床单,等到都收拾干净了以后都已经夜里三点了。

    听着卫生间里滴答滴答衣服滴水的声音,倪婉心只觉得又困又累,和衣躺在了温故身边。

    这时,温故一条腿横了过来,又翻个身搭上一只胳膊,将倪婉心压得结结实实。

    倪婉心哭笑不得地想挪开她压在自己身上仿佛千斤般的重量,却没有成功,反而累出一身汗来。

    “婉婉,生日快乐。”倪婉心正要努力地推开温故,却听见温故嘟嘟囔囔地说了这句梦话。

    倪婉心心中一暖,开心地笑起来,摸摸温故毛茸茸的脑袋,小声说道:“谢谢你呀,亲爱的。”

    香甜一觉之后,倪婉心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才发现天已大亮,原来已经十一点了。

    吵醒她的还有温故的一通电话:“婉婉,你还没醒呀?你咋这么能睡?这房间我延长到下午两点了,你慢慢起来洗漱。”

    “……你干嘛去了呀?”温故有些发懵地揉了揉眼睛。

    “挣钱呀!老板叫我回去干活,等着发奖金给你买漂亮裙子穿。对了,我还留了一双高跟鞋给你,是你的尺码,换上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换换心情!黎嘉和要是敢欺负你就告诉我,等回来修理他,拜!爱你哟!”一个响亮的香吻结束了这通电话。

    倪婉心对着电话屏幕发着愣,继而笑起来,果然是温故。风风火火的,才是她呀。

    看着床头挂好的红色连衣裙,红的像一团火焰,好像慢慢烧进了倪婉心的心里,她情不自禁笑起来,既然生活已经有这么多不如意,自己为什么还要困住自己?曾经的自己是最喜欢穿红色的呀,为什么现在却不能穿呢?

    倪婉心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她将黑色T恤牛仔裤和球鞋统统扔进袋子里,换上了这件红色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地出了门。

    好多年不穿高跟鞋了,虽然只有5厘米,没走几步,却已经崴了好几下脚。倪婉心有点儿后悔,却不想再耽搁时间回房间换衣服,只希望能赶紧搭电梯下楼,早点儿出门坐车离开。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她走进电梯,按了1层,电梯门缓缓关上,却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等一下!”。

    她条件反射,忙按了一下开门键,一个身形高大、身穿衬衫西裤的男人拎着电脑包跑了进来。

    “谢谢。”

    “不客气。”

    一人低头道谢,一人抬头寒暄,却都愣住了。

    “婉婉?”

    “是你?”

    倪婉心困惑地睁大双眼,她压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见钱君安。想起自己身上这件红色吊带连衣裙,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如火烧一般红到了耳根,连白皙的脖颈上都漫上了桃花般的粉色。

    这样的粉面含羞叫钱君安心跳如雷,他的喉结一上一下,脸上却仍然噙着浅笑,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局促不安,体贴地将挂在胳膊前的西服外套披到了倪婉心裸露在外的臂膀上,若无其事地叮嘱道:“婉婉,酒店空调温度很低,小心着凉。”

    “唔。”倪婉心红着脸,噙着头,好像做错事儿的小朋友,死死抓着钱君安的外套衣襟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她十分懊悔为什么要穿这条红裙子,为什么要睡到这么晚,居然这么巧的在酒店电梯里偶遇前男友?她死死盯着电梯门边楼层数字的跳跃,真想电梯突然失控一下子跳到一层,就算摔死也无所谓,只要能逃脱这该死的尴尬巧合。

    倪婉心觉得这是社死现场抬不起头来,钱君安却不这么觉着。他笑得如从前一样好看,嘴角上扬,醇厚的声音总能带来融融的暖意,“裙子很漂亮。”

    “哦。”倪婉心头埋得更低了,闷闷地答应着,专心地数着楼层数,只希望早一点儿到一楼。可是,上天总是听不到她的祈愿,见鬼的电梯每一层都停,每一层都有人进来又出去,最后她被人群挤到了角落里,钱君安正好挨着她站。

    “叮!”门又开了,电梯终于来到了三楼,一个着运动装的年轻人背着双肩包走了进来,人群又往倪婉心的方向挤了过来。

    钱君安跨了一步站在倪婉心身前,伸出一只手臂抵在电梯墙壁上,将她圈了起来。

    倪婉心面红耳赤:“你干嘛?”

    钱君安低头笑道:“你说呢?”

    “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恐怕……不行”钱君安皱起眉头貌似无奈地笑着,“人太多了。”

    “那你让开,我下去。”

    “你不是要去一楼?还没到。”

    “我……我走下去总可以吧……”

    “你的鞋……”钱君安低头打量着她的脚,不由笑意更深,“你确定?”

    话音未落,倪婉心却突然尖叫起来,一头扎进他怀里,“蛇!蛇!”

    她这一叫不要紧,其他人也跟着叫起来,电梯里顿时乱成一团。

    钱君安忙将她抱紧,回头一看,原来是因为刚刚进来的年轻人背着的不是普通背包,而是一件宠物背包。别人的宠物背包都是背猫背狗的,可他的背包里却是一条指头粗细的小青蛇!

    青蛇吐着红色的信子,黑豆豆的眼睛透过透明背包定定地盯着人瞧,散发着凛冽阴森的气息。

    电梯刚好来到一楼,门一开,众人作鸟兽散,呼啦一下全跑光了,只留下那个年轻人一脸愧疚地辩解着:“小青是无毒蛇!没有毒的!”

    倪婉心吓得捂着眼睛,颤声问道:“蛇走了吗?蛇走了吗?”

    “走了走了……”钱君安示意那年轻人赶紧离开,又轻拍倪婉心的后背,将她带离电梯,安抚她道,“没事了,蛇在笼子里关着的,不用怕。”

    倪婉心听后,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劫后余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

    钱君安揶揄她笑道:“都三十了,怎么胆子还是这么小?”

    “蛇!那是蛇呀!”倪婉心不服气地反驳着,“我最怕蛇了!大多数人都怕蛇!我就不信你不怕?”

    “我不怕呀。”

    “怎么可能?!”

    “我不怕蛇,我只怕你不理我。”

    因蛇而引发肾上腺素的瞬间飙升冲破了倪婉心为自己设置的屏障,她忘记了尴尬,忘记了自己不该跟他讲话,不应该跟他再有纠葛,忘记了因他离去变得晦暗无光的五年,忘记了自己居然还在他的怀里。

    钱君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倪婉心仿佛被下了魔咒,她眼里刚刚焕发的生机勃勃突然湮没了,只剩下陌生和抗拒。

    “婉婉,你听我说……”

    “你松开她。”

    是黎嘉和。

    他坐在轮椅里,冷冷地注视着环抱在一起的两人,一个红裙飘飘,一个衣冠楚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人才是一对儿。

    “黎嘉和?”倪婉心忙一把推开钱君安,后退了几步,慌张如受惊的小鸟。

    “过来。”黎嘉和下颌绷紧,咬着牙命令着她,声音冷淡地似寒冰一般,“我们回家。”

    “哦。”倪婉心忙走过去,黎嘉和却叫她在面前停下来,一伸手扯下她身上的西服,连同自己带来的那件蓝色衬衫混着怒气一并掷到钱君安脚下,“物归原主。倪婉心,走!”说完,坐着轮椅离开了酒店大堂。

    倪婉心忙跟了上去,强迫自己没有回头再去看一眼钱君安。

    钱君安弯腰捡起从那件衬衫中掉出的自己的名片,不由轻笑了一声,不该来的人来了,该见的人却见了。他狠狠将名片攥成一团,不过,是他的总归还是他的。

    倪婉心的脑子里如一团浆糊一般,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地碰到钱君安,也不明白本来在住院的黎嘉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酒店大堂。

    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大朵大朵地聚集起来,就跟黎嘉和的脸色一样。他黑着一张脸,叫住闷头往前走的倪婉心:“走那么快干啥?有鬼追你呀?”

    “啥?”倪婉心还是晕晕乎乎地不明所以。

    黎嘉和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口气更冲:“你给我过来推轮椅!”

    “轮椅?你不是自己来的吗?你这轮椅好像是电动的吧?”

    黎嘉和气结,叫嚷起来:“没电啦!就要你推!你是我老婆,你不推谁推?!”

    “你别喊了!大街上这么多人!你不嫌丢人呀?”倪婉心又羞又恼,觉得他就是个没长大的熊孩子。

    丢人?你还知道丢人?!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已婚妇女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就不丢人了吗?

    黎嘉和气得想狠狠骂她一顿,可是看着她害羞恼怒的样子却瞬间改变了主意,耍起无赖道:“你推不推?!”

    “不推!”

    “你不推的话,我就喊了,让大家都来评评理,看看你是我老婆,你害我骨折的,你该不该推我回家!都来看呀,都来看……”

    倪婉心忙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气急败坏地妥协了:“我推!我推还不行吗?”

    倪婉心虽然还总是崴脚,但是黎嘉和的轮椅客观上起到了拐杖的作用,倒叫她走得安稳了一些,推了一百米后,她只觉得腰酸背痛,只好跟黎嘉和商量能不能打车回家。

    “不能!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你为什么不能?赶紧推我回家!”

    倪婉心气得狠狠咬着牙迸出一个字来:“行!”

    在她又一次崴了脚以后,黎嘉和一把把她拽到自己的腿上,将两个人的重量都交给了轮椅。

    “放我下来!你这样我怎么推你?”

    “不放!就不放!”

    “那你随便吧……”倪婉心疲惫不堪,再不想跟他争辩吵嘴,“咱们就这么待着吧。反正阴天了,一会儿就下雨,浇着你我可不管。”

    “那你得先去给我买把伞。”

    “你……!”这时,雨点儿稀稀拉拉地落下来,倪婉心脸一扭,不再看他孩子气的无赖嘴脸,“我没钱!你再不放我下去推轮椅,咱们就真的只能淋雨了!”

    “用你推吗?我这轮椅有的是电!”黎嘉和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那你刚刚为什么骗我?”你是精神病吗?倪婉心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爷乐意!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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