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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是女儿

    “生了。是女儿。”

    南月接起电话点开了外放,放在洗手池边,继续靠在一边的墙上闭着眼刷牙。

    对方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投过来这么五个字,让南月睁开了眼。

    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情绪,她吐出嘴里的泡沫,对着手机喊道:“我这开了光的嘴啊。”

    “女儿才更能给她想要的陪伴,她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

    “我无所谓。我只在意她一无所获。”

    “日子还长,一时的较劲说明不了什么。”

    “确实,现在也是有人给她收尸了,我要操心的事又少了一件。早说了,我下面有人,她这下鬼门关里走一遭还是个女儿,我可太开心了。”

    南月自己都有点震惊她开得了这样的玩笑。

    孙大宇是南月远在老家的表妹,打来电话是因为南月的妈给她生了个妹妹,按道理应该要给南月报个平安。

    而南月这个态度让一向伶牙俐齿的孙大宇也愣了好一会儿。

    “你要学着振作起来了,一直沉浸在痛苦里也不是个办法。”

    “你们又有谁在意过我的死活呢,她要是还惦记着我的心情,也不会这个时候忙着下崽了。”

    孙大宇叹了口气说道:“毕竟也是你亲妈,连个外人也比不得了?她也是怕太孤单,我也不赞成姨妈生什么二胎,但是你说什么最好是死在手术台上也是太冷血了。”

    在南月跟刘慧吵的无数场架里,恶毒的话南月说了很多,祝她死在手术台上这一句可能真的对她伤害不小,所以才会去跟更亲近的侄女哭诉。

    南月没想着孙大宇这下也来说教她,南月一向不爱与人争辩,几乎与家里断联的这一年更是如此。

    “我确实也是一个练废了的大号。”南月淡淡道,“你说得没错。”

    “我不是那个意思……”

    南月也不想听下去,就点了屏幕挂断了电话。

    镜子里的自己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她捧起水洗了把脸,但是这张脸再也回不到一年前的光彩了。

    就像孙大宇说的,她不能沉浸在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痛苦里,她得学着接受世界的变化。

    但是无论她怎样让自己忙碌起来,她的脸上也写满了冰冷。

    刘慧怀孕的这一年,南月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她本人却感觉到灵魂被困在了这个小房间,

    她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她让自己走出去,她去不同的地方,接触不同的人,短暂地兼职打工。

    而现在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无力。

    她的妹妹就出生在夏至的前一天。刘慧48岁怀孕,49岁生产,但是她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备孕调整,通过长时间的药物调整和医学干预,才苦尽但没甘来,有违她的期待,生下了一个女儿。

    不知道她的新丈夫对她的奉献还满不满意,但是即使再不满意,刘慧这把年纪也拼不了下一个了。

    孙大宇就是南月和刘慧之间的传声筒。

    南月亲爸姓南,单名一个月只因为她出生在中秋,孙大宇这名字就完全地像男人,从名字看出来两人在家庭里的地位是有相似之处的,所以南月一直把这个表妹当成没有脱离那个家的另一个南月。

    但是孙大宇劝她的那几句让南月心里起了疙瘩。她一直没想过原来其他人依然是这么看她的。

    一个陷入泥沼再也爬不起来的蠢蛋。

    幽静的艺术区坐落了许多艺术家工作室,这座白色的美术馆静静倚在湖边,丝毫不起眼,但是今日却不同于往日的冷清。

    周边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南月置身于光鲜亮丽的大厅中央,耳朵里如果接收到别人喊她的声音,“南月这里来一下”,她就会立马机械式地在馆内四处奔走。

    她还记得她中学的时候,若是有人远远地多看她一眼都能被她察觉,现在离开校园久了,干那种被人呼来喝去的活儿多了,她也开始让自己麻木。

    因为没睡好觉,反应迟钝了些。干这种不动脑子的活刚好。

    南月昨夜睡梦中感觉闷热难忍,皮肤表面感觉黏黏糊糊,听到滴滴答答的落雨声后,她睁开眼,正是黎明时分,窗外漆黑一片。

    南月起身,走到窗边,头靠着纱窗,感受着细细密密的雨水拂过脸颊的感觉。

    手机亮起,收到一条新消息。【我们出发了。】

    南月反正也已经醒了,拿过手机,发过去了一个“ok”的表情。

    【你真的不去?你今天忙什么?】对方又发来了消息。

    【我去撩汉。】

    南月随手打下这几个字就把手机扔开了,飞快穿上拖鞋,开始洗漱。

    南月不管这么多,她大早上打扮好了就出了门,她不能在这个日子继续把自己关在房间。

    她知道她对朋友们的拒绝会让他们觉得她冷血,但是也无所谓了。

    撩汉什么的也只是随口说着玩玩,陪朋友一起做苦力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正好可以把这些日子的烦闷挤压出去,还大脑一个清净。

    “早知道这么累我就不来了,”周梓瑶坐到一个装饰台阶上捶腿,“学生就这么不值钱,把我们往死里用啊!”

    南月正对着周梓瑶,摆弄她背后这颗装饰植物的角度,只是对她笑笑,没有顺着她的话抱怨下去。

    南月不想说,其实帮美术馆开幕布置展览已经是她这个月接的最轻松的活了。像周梓瑶这样的大学生,要说吃苦也算是勤劳肯干的,只是看过的世界太小,就以为全世界的大学生都能轻轻松松赚钱。

    “嘶——”

    一个不小心,南月被锋利的叶片划伤了手,她还没感觉到疼痛只是因为意外而下意识吸了口气,但是周梓瑶却叫了出来。

    “你流血了!”

    “嗯。”

    南月看着自己的食指,伤口不深,却看着无名指上泛白的戒痕出了神。

    周梓瑶拉过南月的手指,眼里的心疼都掩饰不住。

    “你呀,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然后她就像有的哆啦A梦一样,不知道跑到哪里找来了创口贴。

    南月就任由着对方拉着她的手,眼睛随着对方手上的动作轻柔地在手指上贴上一圈。

    “好啦。”周梓瑶似是很满意自己给人提供帮助的行为,眼神里透露着一丝小骄傲。

    南月这时才缩回自己的手,有些局促。

    周梓瑶是她大学的学妹,两个人认识短短几个月,南月早就忘了该如何跟别人相处了。

    而周梓瑶这个人又常常突破边界,因为差不多比她高一个头,便经常呼噜头毛。

    南月明明没有向她展现什么热情与友好,她自己就完成了友情的全过程。

    “你说这些人是什么背景啊?”

    周梓瑶真就闲不下来,她指的也就是被邀请前来参加开幕的这些人。

    美术馆老板她是见过的,留学归来的美院硕士,同时也担当策展人和大学讲师之类的。

    而同在新闻系比南月低两级的周梓瑶来这里,为的是见到她喜欢的新闻专栏作者,那位作者同时也经营着一家美术馆。

    南月纯粹是因为不能坐吃山空需要钱吃饭,这个活儿也是周梓瑶介绍她来的,所以她对场上嘉宾没有一点兴趣。

    她有自知之明,她深知自己始终和艺术是有距离的。

    “南月,你以后想做新闻吗?”

    南月还没有回答上一个问题,周梓瑶又冒出了新的问题,南月不想回答,反正周梓瑶最擅长的就是自问自答。

    果然,周梓瑶完全不需要南月的答案,自顾自说起来,“我好想当记者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小时候在课堂上看到一些老照片就想当记者了,但是这两年全世界都在说新传没出路,我也挺迷茫的。”

    “别想那么多。”南月虽然只想等着开幕活动顺利圆满完成,但是听到这里还是觉得自己有责任安慰一下对方。

    周梓瑶安静了下来。

    她俩事情做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不能走,怕遇到什么突发状况。等结束后负责人就会给他们这些学生分发酬劳。

    南月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也学着周梓瑶那样摆弄自己的四肢。手脚确实有些酸痛了,现在不及时把肌肉揉开捶开的话,明天一定会痛得走不了路的。

    她俯下身去,因为穿着裙子,只能蹲下,也没心思想是不是雅观了,自己的命要紧。

    她头突然被拍了几下,力度不温柔但也不至于让她生气,是周梓瑶又在趁机占她便宜。

    “你看你偏要穿裙子,这下为难了吧?”

    本来低头休息的南月抬头看着数落她的周梓瑶,展露笑容:“即使打工也要保持优雅。”

    很快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她的视线中出现一个引起她十级警戒的男人。

    趁对方完全没有看向这边,她猛地起身,糟糕。

    她以为她只是被影响了一下子,其实她已经因为那个人自乱阵脚久久都回不过神。

    这下一起身,连小腿到脚里面挤满了老式电视的雪花。

    “脚麻了?”

    周梓瑶看着南月龇牙咧嘴猛跺脚的样子,又忍不住取笑她。

    “你知道吗,你现在像个吭哧吭哧的花栗鼠。”

    她也没空管自己荡然无存的优雅了,赶紧拉着周梓瑶闪身躲到了墙后,心跳得静不下来。

    如果是他的话,今天必然是一场硬战。

    这时周梓瑶好奇的脸凑到了她面前将她从汹涌的回忆中拉出来。

    “你怎么了?急急慌慌的,吓我一跳,你刚刚那个表情哦,就跟见了鬼一样。”

    南月叹了口气,“比鬼可怕多了。”

    “前男友?”

    “没空解释了,”南月摘下工牌塞进周梓瑶手里,接着理理头发,一脸怀疑地问周梓瑶:“我这样见人是OK的吗?”

    比起看见时昭时瞬间翻涌的情绪,现在说这句话的南月可以说是面无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危急时刻。

    “那必须可以。”周梓瑶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笑容。南月之前的吃穿用度不能说是富裕的水平,但是在个情境下,她身着素雅的白裙子,也万万看不出她现在是一个需要打工凑学费的穷学生。

    她又侧身偷偷瞄了一眼。那个人身形高瘦,肩宽腿长,身上穿着很有设计感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外套,看起来贵气逼人。

    时昭,她默念这个刻在她童年和少女时期的名字。

    16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的人,在她最不幸的时候出现的意义,不是拯救,而是撒旦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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