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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景行围场

    那日曦和正在给墙角的蔷薇浇水,百花之中,她最爱蔷薇。正浇到一半,逸泽跑上来摘了一朵。

    曦和平日里很珍惜这些花,自己都舍不得摘,谁知被他这么轻松摘了去,想来他也毫无用处,心中不是滋味,便怒道:“谁让你摘的啊!”说着便追了上去。

    逸泽身手敏捷,曦和到底比他小,追不上他。

    他笑道:“你那个墙角憋屈得很,还不如摘了。”

    曦和不满道:“你摘了有什么用?没过多久它就要死了。”

    这时正巧佩琳走了过来,逸泽顺道把她拉了过去,“怎么没用了?戴我们佩琳头上,多好看啊……”边说边帮佩琳戴上。“物尽其用,懂屁。”

    她冷漠道:“懂你。”

    “……”逸泽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索性停了下来,看着佩琳尴尬的表情,调侃道:“你倒是献殷勤,人家佩琳买你的账吗?”

    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很自信的。“佩琳,喜欢吗?”

    果然,佩琳说:“二少爷送的东西,佩琳都喜欢。”

    “……”曦和也不打算理他们了,“算了算了,送你,送你们……”转身走了,想想还是回过头来交代一句,“裴逸泽我告诉你,你以后要再敢摘我的蔷薇,我跟你没完!”

    逸泽自言自语道:“没完就没完。”当然,这也只能身边的佩琳才听得见。

    也就在那日,宫中传来消息,说是三日后皇帝会去围场狩猎,要求裴家子女陪行,特别指明也要曦和跟随。

    曦和对这种活动倒是不太愿意参加的,因为她懒得出奇,平时连出门都不太乐意,不过既然圣旨已下,她也不敢违抗。想想逸卿也要去,更何况,经过了三个月,她的脸已经好了,于是便更无所谓了。

    饭桌上。

    逸泽对曦和道:“你这张老脸终于又要出去见人了。”

    “你倒是还有脸见人?”

    “那当然,像我这种英俊风流的人已经不多了。”

    “风流倒是对的,英俊嘛……”她瞅了他一眼,把他的脸掰过来,拍了两下,嫌弃道:“还是算了罢……”

    逸泽自觉被她侮辱了,拿起筷子作势要打她。

    裴家人早已习惯了这对兄妹,一天不吵两句就浑身不舒服。也知道逸泽不会真的打她,所以没一个人出来阻止,各吃各的。

    对于狩猎这件事,裴道中和李绮其实是不放心曦和去的,还是少让她与皇帝接触为好,省得引来什么祸端。但圣旨已下,他们也不得不从。

    景行围场离京都也不是很远,骑马过去只要两个时辰。曦和从小习武,马术自然也很好,别的大家闺秀都是乘马车过去的,唯独她,与三位哥哥一同骑马过去,倒也方便。

    围场周围早有重兵把守,需要出示令牌才能出入。逸非出示令牌,四人便都进去了。

    夏季还没到,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不冷不热,很适宜出游。曦和见这围场草木葱茏,再深入进去便是一片森林。帐篷一个个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皇帝的那个帐篷最为明显,也最为夸张。曦和看到它,便习惯性地绕道而行。

    “小姐你看,那儿有只兔子!”镜缘指着从丛林里跑出来的那一只灰色的兔子,兴奋得很,直溜过去,想要捉住它。

    谁知一支冷箭飞来,若不是曦和眼疾手快冲过去把她拉开,想必受伤的就不是那只兔子了。

    她惊魂未定,见曦和看着那射箭之人,是李元吉。

    “哟,不好意思了,我的箭术一向都不怎么好。”

    曦和勾了勾唇,正巧有端着弓箭的侍女从她身边经过,于是拿起一弓一箭,瞬时朝他射去,把他的衣角订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确实不怎么样。”

    他闷声不响,还未回过神来,从前只知道她武功不错,却没想到她箭术了得。

    “好箭法!”皇帝向此处走来,鼓了几下掌。“曦和真是与寻常女子不同啊!连箭法都如此精妙。”

    曦和见了他,只是微笑,向他行了个礼。李元吉虽然有点吓傻,但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也向他行了个礼。“皇上。”

    皇帝朝李元吉笑了笑,道:“可是累了?先回去休息罢。”接着便带着曦和往他的营帐走去。

    边走边聊,“曦和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不来看看朕?”

    “刚才方到,还未来得及向皇上请安。”

    皇帝笑了笑,让她坐下,宫人端来了一个果盘,说是淑妃亲手做的。“吃罢。”

    曦和婉拒:“谢皇上美意,只是臣女吃饱了。”曦和的胃口一直都是相当好的,就算吃饱也能吃下这点水果,但莫嘉欣的东西,她是怎么都不会再碰了。

    “吃点吧,宫里的葡萄可甜了。”

    皇帝亲手给她剥好的,送到她嘴边,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就接过吃了。味道确实不错。

    “好吃罢?”

    “嗯。”她点了点头。

    皇帝笑着喊来宫人,“你再去准备点葡萄,给裴小姐带回去吃。”

    那宫人应着,立即出去准备。

    不管别人怎么说皇帝,曦和总是觉得他人还不错,至少对她很好。大家都说他垂涎女色,老少不论,但他虽喜欢她,却丝毫没有男女之情。反倒像是父亲,对她百般照顾。

    三五个月没见,皇帝似乎有讲不完的话,偶尔跟她聊聊宫中琐事,聊聊他的烦心事,曦和话虽不多,但永远都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在这儿好好儿玩,有谁欺负你了,就跟朕说。嗯?”

    “好。”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温柔,不由得让她心头一暖。

    宫人端着准备好的葡萄送她回营帐,知道皇帝对她很好,因此也不敢怠慢,恭敬地离开了。

    曦和想着这么多葡萄她也吃不完,于是便想拿去给她的哥哥们分分。

    “啊?全拿去啊?别啊,小姐好歹给奴婢留点嘛……”

    曦和分着葡萄,“哪儿敢少了你的份啊……”

    她听后便放心了,送起东西来也乐意很多。

    一一去了逸非和逸泽的营帐,又是打闹了一番。最后去逸卿那里,没人。

    她放下葡萄便走了,夜晚的风很凉,她想散散步,让镜缘先回去了。

    如果让她形容此刻的心情,一定是孤单与不安。毕竟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感觉心空荡荡的,还一直跳,说不出来的感觉。

    去林子里走了走。

    此刻除了虫叫声以外,什么动静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逸卿,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和以前一样,没有好与不好。”

    “可我不好。”她的声音渐渐有了变化,“我每日都要和宫里的人打交道,每日都活在刀尖上,皇后要我的命,后宫嫔妃要我的命,我快活不下去了……”

    “宫中生活本就如此,你早应该适应了。”

    她听了这话,莫名喜悦,“你终于不叫我‘娘娘’了……”说着便泪如雨下,环上了他的身子,“逸卿,带我走好不好?我知道,你在那个家过得也不好……我们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好不好?”

    夜色很黑,多亏了那姣好的月光,曦和才看见逸卿的反应。他没有推开她,反倒也是抱住了她。她笑了,他们原本也算是令人歆羡的一对啊,只可惜被人拆散了。良久,她看了他们拥在一起良久。她一直在等他松开她,可却始终等不到。

    她走了。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可恶,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居然还会吃醋,但感情这种事情谁能控制呢?她已经很努力地不在打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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