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10-4
“是想要考哪个学校？应该不是我们学校吧，我们学校不考这本书。”他跟姜满绿差不多高，一靠近，脸就又挨近了一些。
一张大脸浮肿无比，脸上的痘坑因为超过社交距离，变得无比清晰。
姜满绿不说话，沉默地又往后退了一步，那双手仿佛黏着她一样，怎么都逃脱不开。她现在的位置不利，身后不远处就是一堵墙，走廊尽头，再往后连退路都会没有。
“考哪个学校？看我有没有认识的老师，到时候我给你联系一下。”
“不用。”
他的那些动作黏糊恶心，装作一副慈师的模样，还没办法让人发作，只能忍耐。
姜满绿冷眼望着他，心中憋了一口气。
“记得你学习成绩挺好啊，没拿到学校的保研名额吗？”
他靠的越来越近，前胸贴在姜满绿的胳膊。
姜满绿不再退，与他相视。
王立脸上露出笑容。
姜满绿抬起手臂，拿起她放在窗台上的水杯，一声不吭，手上蓄力，抡向玻璃。
“咚”。
一声闷响。
水杯是塑料材质的，哪怕用力砸向玻璃，也没有让玻璃震碎。
王立一个激灵，回过神，随之而来的就是质问：“你搞什么？”
语气全然没有之前和善，显然是不高兴了。
“抱歉。”姜满绿毫无诚意。
她没将水泼到他脸上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姜满绿不知道声音的效果怎么样，能不能让苏冉醒来出来看一眼，至于另外两位老师应该醉酒睡死过去了。
“你这是给我甩脸呢？”
“我好心说要给你介绍老师，你就是这种态度吗？看不上？”
道貌岸然让人作呕，还不愿意彻底撕破脸皮，非要摆出一副老师的姿态。
姜满绿现在相信传言不假，此人人品极差，枉为人师。
“你……”
他好像被姜满绿惹恼，话语接连就要变成咒骂，但被走廊上的开门声打断。
有人从第一间房走出来。
姜满绿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但莫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至于她身旁臭气熏天的男人也没在咄咄逼人，同样瞅着那头，有旁人在场，他不敢轻举妄动。
姜满绿看他朝这个方向走来，走到走廊中间又停了下来，没过来，而是站在垃圾桶旁边，倚墙而立，不屑在朝这头看一眼。
路开霁低头点着了一根烟。
像是一时半会不会离开。
王立换了副嘴脸，继而语重心长道：“你好好学吧，不打扰你了，争取十二月考个好成绩，不管怎么样都是老师的学生，肯定是希望你能上个好学校。”
他假惺惺道，顺势弯腰将滚落在地上的水杯捡起。
这模样哪像是喝多了，思维在线，事儿做的滴水不漏。
分明就像是个好老师。
姜满绿没接。
王立不觉得尴尬，把水杯放在原来的位置，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周围的空气终于流通，久违的新鲜空气涌入鼻中。
姜满绿睨了眼水杯，拿起，同样往走廊中间走去。
她停在垃圾桶前，没多犹豫，一把将水杯扔了进去。
路开霁掀起眼皮，小姑娘紧抿着唇，眉毛皱着，眉心处快要挤成一个川字，厌恶二字不言语表。
姜满绿察觉到他的视线，张开嘴：“谢……”
“就是来抽根烟。”路开霁打断她，轻描淡写。
“嗯。”
“你们老师？”
“是。”
姜满绿原以为他还会继续问下去，但他没有，她们二人中间隔了一个垃圾桶，相视无言。
姜满绿主动开口：“给我一根，可以吗？”
路开霁有点乐，她这求人语气还挺有意思的，上半句格外熟稔像是命令，下半句又可怜兮兮，仿佛不给她有种欺负人的感觉。
“抽得惯？”路开霁说着还是把烟盒递过来。
“试试。”他递来的烟姜满绿认识，但没抽过。
路开霁把打火机抛给她。
五块钱一包的老红梅，从口呛到肺，劲大。
姜满绿硬憋，没咳出声。
路开霁把烟掐了，嗓子发出一声闷笑，转头将窗打开。
凛冽的秋风让人瞬间清醒不少，生理的眼水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风吹干，蒸发不见。
第一口太烈，后面几口就还好了。
其实自己蹩脚的遮掩在他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在他面前仿佛无处遁形，他几乎把一切都看穿，只不过不愿意将那层纸捅破。
路开霁把烟蒂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还背吗？”
他知道自己在外面背书。
姜满绿摇摇头，时间挺晚，本来就打算背完剩下的那点内容就回去睡觉，没成想会有这个变故，现在一点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情。
烟太烈，姜满绿还是抽不惯，索性碾灭。
“早点睡。”
他转动着打火机，依旧站在一旁，像是在等她。
姜满绿往回走了两步，扭头快速道：“晚安。”
没去看他什么表情，小跑回到原来的位置，开始默默收拾东西，余光中他一直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离开。
心情倒没那么糟糕了。
姜满绿回房，把书放下，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看见苏冉睡得格外死，还有微弱的鼾声。
倒霉的一天是从早上和王立同乘坐一节电梯开始，姜满绿和苏冉刚进电梯，王立就和她们班的专业课老师一同走了进来。
他像是全然忘记昨晚的事情，脸上洋溢红光，和她们老师闲聊。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姜满绿，但他全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姜满绿早上还没吃饭，就觉得反胃。
待到一楼，电梯打开，王立先走了出去。
苏冉察觉到姜满绿面色不善，有些担心，姜满绿没将昨晚的事告诉她，只道困，没睡醒。
二人一同上了大巴车。
这两日的计划就是去伊春山区的两个屯子，所谓屯子就像是南方的村落，都来东北了，老师说感受下北方的屯子文化，就当作是积累素材了。
屯子名姜满绿没记住，而且屯子不大，他们到达目的地，十分钟左右就能绕完一圈。
姜满绿怕麻烦，没走远，在离村口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把小马扎摆正，掏出画具，就开始起形。
大部队在村子里逛完一圈，发现最好的地方还是在树荫下待着，又都回归原地，
没多久姜满绿周围的树荫底下坐满了人。
老师们也在附近画画，在眼皮子底下，姜满绿安分不少，不可能在随时随地掏出一本书开始背，画画效率变快不少，很快就勾完形，打算上色。
她没带马克笔，苏冉那有。
苏冉跟二维班的人坐在一起，她性格开朗，很容易就能跟大家聊到一块去。
十来米的距离。
姜满绿脚步微顿，她看到王立就在不远处，正指导二维班一个女生的画面，女生坐在小板凳上，而王立弯着腰，看似是为了更好看清画面，所以弓腰的弧度较大，实际上他有大半个身子都贴在女生的身上。
女生的腰越弯越低，明显想要跟他拉开距离，可无用。
在此之前姜满绿或许还会觉得他只是无心之举，但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知道他人品恶劣，现下的动作就是故意的。
姜满绿移开脸，快步走到苏冉那。
苏冉将马克笔递给她。
姜满绿没有着急走。
“怎么了？”
“他一直那样吗？”
“谁？”
苏冉顺着姜满绿的视线看去，冷哼一声，骂道：“傻逼玩意儿。”
她起身跟姜满绿走远点，周围没人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王立那狗东西对女生动手动脚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关键他又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她们班女生敢怒不敢言，而且他那些小动作，不痛不痒的，都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忍着了。”
“大一的时候，他还对我下过手，我忍不了，直接问他你要干什么，他就不敢了，就是欺软怕硬的怂货。”
苏冉觉得骂得不够难听，又接连说了几个脏词。
姜满绿观察附近二维班的学生，仿佛已经习惯了，可以做到熟视无睹，又或者因为王立是班主任，怕被穿小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她拿了马克笔回到自己的位置，她今天上色的力度都要比往常重一些，笔尖似乎随时都要穿破纸张。
晚上姜满绿依旧在走廊背书，这次她把手机带了出来，但却没在看见王立，至于住在第一间房的那位，她也没看到他出来抽烟。
待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后，回房睡觉。
姜满绿入睡一直比较困难，睡前会玩会儿手机，她戴上耳机，点开最近大热的热血番，剧情老套，但打戏激烈。
姜满绿正专注，屏幕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小黑点。
她拿手捻起，指腹上是一个长相形似七星瓢虫的小虫，但却很臭，跟她记忆里的七星瓢虫不太一样。
很快，又有一个小黑点落在了屏幕上。
姜满绿错愕，她不害怕虫子一类的物种，可深更半夜，凭空掉下两个虫子也是格外惊悚的。她没法继续坦然看下去，坐起身，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往上照去，鸡皮疙瘩瞬间四起，白色的墙壁上爬满了小黑点，现在因为光源，在渐渐下移。
这床姜满绿根本睡不下去，毕竟谁都不知道这些虫有没有掉在床上。她想将苏冉叫起来，转念对方格外害怕这种东西，叫醒对方只是徒增烦恼。
姜满绿套了个外套，拿起房卡，走到走廊的第一间房前，恩响门铃。
路开霁拉开房门，站在门前的姑娘正紧张地望着自己。
壁灯在她头顶，人白花花的。
“你是酒店的工作人有吗？”
几天的种种迹象表明，他好像同时在打着酒店的一份工。
就算不是，姜满绿也是抱着私心来的，她找了一个看似不包含私心的开场白。
“怎么了？”
他没说是不是。
姜满绿描述了一遍她房间里的情况。
“花大姐。”
“我？”
姜满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很正常的杏色浅色睡衣，并不花……
她不解，迷茫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