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个大晴天，上午第二节课阳光就斜射进教室里，最边上那一组的课桌被照得闪闪发光。
到了大课间，广播里音乐没有如期响起，反倒是今早没有十二班课程的费旭出现在教室门口，挥动着手臂催促他们：“快下楼集合了。”
姜愿一脸懵，不晓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前排的江颖适时回过头来，见她疑惑的样子，笑着解释：“跑操时间到了。”
“跑操？”姜愿刚重复了一遍，就听见身旁有人喊她的名字。
宋昇斟酌着措词问她：“你可以跑步吗？身体没问题吧？”
姜愿眨了眨眼睛，点头：“可以啊。”
她身体素质还不错的。
“那就行，不舒服一定要提前说。”宋昇笑起来，“江颖，你顺路带姜愿到我们班的方阵集合。”
江颖应下，指了指后门说：“我们走这边吧，那边楼梯人多，很挤。”
“哦。”姜愿还没完全搞懂，只知道跟着江颖走。
昨天宋昇带她走过的楼道，当时空荡荡的，现下挤满了从楼上下来的人。
姜愿随着人流往下走，广播里这时传来富有节奏的音乐声，想必是跑操专有的BGM。
江颖和她差不多高，因为人多，俩女孩挨得很近，姜愿听见对方小声跟她说话：“一中课间操时间都是跑步，不做广播体操。”
姜愿懂了，又问：“那昨天怎么没跑？”
“昨天早上下雨了呀。”江颖笑了笑，“昨天课间操的时候地上还没干，学校怕有人滑倒，下雨天不跑。”
也是哦，姜愿失笑，自己好像问了一个蠢问题。
到了一楼，空间不似楼道里狭窄，身边的人走得散了些，江颖这才压低声音说：“我们班副班长叫邵思雅，是女生，你要是特殊时期跑不了操，可以跟她请假。”
姜愿反应了两秒：“我知道了，谢谢。”
随即她想到什么，眼眸微睁：“所以，刚才宋昇……”
刚才宋昇那样问，是变相问她方不方便吗？
江颖听出她的未尽之言，笑道：“班长应该只是例行询问，因为我们班有个人做过心脏方面的手术，之前刚分班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他也没说，结果跑步时晕倒了，把大家吓了一跳，幸好最后没出事。后面班长就把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了解了一遍。”
姜愿“啊”了一声，耳根微热：“这样啊。”
是她想多了。
“嗯。”江颖抬了抬下巴，“那里就是我们班的方阵了。”
姜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们班半数左右的同学已经站好了。
让她比较惊讶的是，宋昇明明是在她们俩之后离开教室的，现在竟然也站在了方阵旁边，下楼速度真够快的。
两人加快脚步，迅速抵达班级，江颖归位，姜愿却尴尬地停在了外面。
她瞥了眼宋昇，正看见别班的几个男生和他打招呼，他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然后招手叫姜愿过来。
十二班的站位是女生在前，男生在后。宋昇比对了姜愿的身高，把她安排在第三排靠边的一列，后面的人自动向后退一排。
随后宋昇依旧站在方阵旁边靠中间的位置，和姜愿离得很近。
她听见好多人和他打招呼，男生女生都有，包括昨天请他们吃棒棒糖的裴浩宇。
人差不多来齐时，班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唏嘘声，站在前排的女生闻声扭头向后看，姜愿也随大流转过头。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费旭来了，真要说点值得唏嘘的，那应该是费旭穿了一身运动套装。
费旭本就年轻，这身打扮看上去更是嫩了几分，在校外伪装成高中生估计会有不少人相信。
“起什么哄？”费旭笑着“训斥”，“都站好了。”
于是大家嘻嘻哈哈地站好。
姜愿笑了笑摆正身体，边上传来宋昇带着笑意的声音：“旭哥，一起跑吗？”
费旭原地热身：“新学期第一次跑操，陪你们跑两圈，正好好久没活动了。”
“那我站后面去了。”宋昇说。
“行，今天我来守着。”
不多时，广播里音乐换了一个节奏，夹杂着吹哨子的声音，这是准备开跑的信号。
各班体育委员在前面领跑，速度不快，时不时吼几声口号，紧接着后面的同学跟着他喊起来。
很青春，很提神，阳光照在少男少女们的身上，那是青春的号角，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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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过了一周，几天下来，姜愿迅速适应了各科老师的教学风格，查缺补漏，跟江颖借了好几次笔记。
她猜江颖的成绩应该还不错，各科笔记都记得很详细，人又好说话，她很庆幸认识对方。
一中每周放一天半的假，从周六下午开始放，周日返校上晚自习。
物理是姜愿的薄弱项，新的物理老师讲课速度又比较快，她打算周末补一补物理知识。
周六上午的课间，她厚着脸皮问江颖：“你这两天要用物理笔记吗？”
江颖一听就知道姜愿想说什么，然而这次她没有主动给出笔记本，为难道：“我的物理学得不好，笔记也有些乱……”
姜愿正想回“没事”，江颖接着又说：“要不你跟班长借吧？他物理经常考最高分，我怕我的笔记误导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愿也不好意思再要，点点头说“行。”
可又过了两节课，姜愿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问宋昇借物理笔记。
她好几次转头，看到的都是宋昇同桌的侧脸。
姜愿骨子里其实是内向的，来新班级一个星期了，和她说过话的同学不超过五个人。
要不是江颖就坐在她前面，之前还有过“本家”的误会，她估计也不好意思跟江颖借那么多次笔记。
头两天宋昇可能出于照顾新同学的心理，常常主动和姜愿搭话，后面班上没再出过什么超出姜愿认知的事，她和宋昇的交流也变少了。
而宋昇的同桌，虽然姜愿和他只隔了一个过道的距离，但两人不过是点头之交，字面上的“点头”。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类型，偶尔视线对上了也就是互相点头、微微笑就算打过招呼了。
姜愿至今只知道他的名字叫韩玉骋。
还有最后一节课就放学了，倒数第二节下课时，好多人就隐隐控制不住躁动的内心，已经想好怎么去度过这个短暂的周末了。
姜愿也很急，再不借笔记本，就没有机会了！
终于在她再一次转头的时候，韩玉骋恰好看了这边。
韩玉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姜愿有一种对方在特意等她转头的错觉。
韩玉骋：“你……有事找宋昇吗？”
姜愿笑笑：“对。”
韩玉骋碰了碰宋昇的胳膊：“听见了吗？新同学找你。”
宋昇就坐在旁边，哪能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他仰后靠在椅背上，从韩玉骋的背后和姜愿对视，笑着问：“怎么了？”
姜愿问：“你周末要用物理笔记吗？”
“物理吗？”宋昇说着从桌上摞着的那堆书中抽出一本朴素的笔记本，越过韩玉骋递给姜愿，“我不用，给你。”
姜愿接过来：“谢谢，我明天晚自习还你。”
“没事。”宋昇眼下的卧蚕微显，“你慢慢看，我不急用的。”
姜愿抿抿唇：“好，谢谢班长。”
宋昇笑了一声，收回视线前，他道：“下次再有事找我，直接喊我名字。”
姜愿的手指在笔记本封皮上滑过，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