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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尽杀绝

    “谁?”钟原往四周望去,只看到各色各样的行人、商贩,还有一个正靠在墙边睡觉的乞丐,人来人往、形形色色,但似乎都没什么异常,唯有这个看不清脸的乞丐较为可疑。他正想细细看清乞丐的面目,她突然跑进旁边的巷子里,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看到她痛苦的样子,他忽然明白了那个乞丐是谁。

    是他的错。三年前,就不该心软。

    剑离心脏一寸远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毕竟也是她的亲人啊。

    于是剑尖往下,划开了裤子,手腕一转,削下了朱义坤的命根。

    没想到,他竟然成了乞丐,还从云岭流落到了荆州来。这猝不及防的相遇,钟原完全没有设想过,只是感到无尽的后悔。原本以为已经了却的事情,却又突然这样出现,带给她二度伤害。

    她已经吐到只能吐出酸水,钟原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却转过头怨恨地看着他:“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他突然醒悟。什么亲人?对她而言,是仇人,是看一眼都会令人作呕、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仇人。

    他想起来救下她后帮她擦药时所看到的,除了棍棒打出的新伤旧伤外,还有她还没发育的胸脯上,那触目心惊的掐痕。

    他垂下眼眸,“今晚,一定了结他。”

    两人寻了客栈住下后,齐若清便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钟原叫她她也不理会。钟原没办法,只得得到夜深了,先解决掉此事。

    他来到白日遇到朱义坤的巷子,里头早已是空无一人,他便沿街寻找,幸好,很快便在一家饭堂的后厨不远处找到了他。

    钟原拔出剑,快速靠近,可待走到他面前时,才发现他早已经断了气。

    钟原蹲下来仔细查看,这朱义坤的死状竟然如此眼熟,正是他白日刚教给齐若清的招数,但从伤口来看,下手之人定是极快、极稳、极狠。

    会是谁呢?

    会这招的人只有他和师父,可师父与此人无冤无仇,为人又和善温良,怎么会对一个乞丐下手?清清虽然学了片刻,又与此人有仇,且不说她那性子是否真的下得去手,就算真的是她所为,也绝没有这样的力道和狠劲。

    带着满腹疑问,钟原回到客栈,悄声来到隔壁齐若清的房间。只见她已经睡熟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钟原走到窗边,望着那轮圆月,忍不住想,也许是师父,又收了新弟子吧。

    钟原心中闪过一丝苦涩。

    “娘亲!娘亲!”齐若清突然发出了一声极为痛苦的呜咽,“救我!啊!你走开你走开!”

    钟原立刻快步走过去,把陷入梦魇的小姑娘紧紧拥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着:“清清,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

    居然真的有用,怀里的人慢慢安静了下来,又沉沉睡去。

    钟原正要把她放下来平躺,她却似乎有所感,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僵持了一会儿,钟原感到自己的腰正变得酸痛,刚想有所动作,腰上的手扒拉了一下抱得更紧了。

    不得已,钟原只好迁就着她,慢慢随着她躺了下去。

    齐若清使劲朝他怀里钻,这熟悉的体温和气味,让她感到无比心安。

    第二天,对昨夜之事毫不知情的齐若清依旧还在生着闷气,依旧不想理会钟原。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不该迁怒于他。但一看到那个人,本以为已经远去的噩梦又席卷而来,将她包裹,她快喘不过气了。那一段本已经封存的回忆,又再次缺了一个角,提醒着她,曾经的她有多么不堪。

    好在,现在终于是彻底结束了吧。

    齐若清其实觉得有点后悔,曾经无数个夜晚,她都幻想着自己能够亲手了结掉朱义坤的性命,然而她还是选择了逃避。她应该也是下不了手的,而且,要是娘亲在天上看到了,该多伤心啊。

    还好有钟原在。

    虽然他一句也没有提此事,但看他有愧却轻松的神情,想必是已经彻底地解决了。

    ***

    钟原对哄小姑娘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要是只是单纯的惹她生气还好,大不了死皮赖脸一点。可问题是又让她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让她伤心。这种心疼和愧疚的感觉把钟原折磨得都快疯了。

    人渣已除,又不敢提,生怕她想到这件事情又伤心。

    想买糖葫芦,又不敢买,那天就是买糖葫芦才发生的事情,怕她又联想到。

    买胭脂水粉、霓裳华衣吧,人家又还小,好像也不合适。

    小姑娘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喜好,可太愁人了。

    突然想到,马步也扎得差不多了,要不教轻功吧。她肯定很喜欢。嗯,有戏。

    ***

    齐若清发现钟原今天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每次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他都低头避开了视线。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时候,齐若清终于忍不住了,她把筷子重重地搁在桌上,只盯着他看。

    钟原抬起头来:“我……等吃完饭我带你去玩个好玩的东西吧。”

    齐若清闷闷的,“玩什么?”

    “轻功。”

    随即钟原就看见了齐若清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嘴角露出了没来得及隐藏好的笑意,他也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

    吃完饭,钟原把齐若清带到了荆州郊外的河边。还没等她说话,一点脚飞到了河对面。

    齐若清满头问号,钟原还在河对岸喊她:“来,气沉丹田,脚尖使劲,放松身体,飞过来。”

    齐若清奔溃大喊:“丹田在哪?”

    钟原只得又飞回来,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突然抱着齐若清的腰,一下飞到了旁边的树上。

    突然腾空的时候,齐若清吓得牢牢地抱着他的腰,闭着眼钻进了他怀里。感觉到脚下踩了实,这才敢一点点睁开眼睛,放眼望去,视野瞬间开阔。远方的山峦绵延起伏,近处的平原风吹草低,脚下的小河流水潺潺。齐若清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中所有的郁结似乎都随着这口气呼出去了。

    “怎么样?有意思吗?”钟原低头问她。

    “有!太有了!”齐若清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里闪着光,脸颊因为激动而有些潮红。

    钟原等她享受了片刻的安逸,才开始他的轻功教学。

    “你记住这种感觉,先把气沉到这里,身体放得轻些,不用太使劲,注意脚下着力。”钟原伸手指了指她肚脐下的某处,“跳下去试试,别怕,我会用更快的速度飞下去接你。”

    齐若清捏了捏拳,从他怀里挣脱开来,眼睛闭了又睁,像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直直地往下跳。

    钟原扶额,她这哪是轻功,完全就是在送命。赶紧往下俯冲,在空中抱住她,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落地后,钟原还维持着横抱她的姿势,丝毫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齐若清正想挣开,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他闷闷的声音:“还生气吗?”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过明媚,还是抱她的人太过温暖,她的脸一下就红了,又把脸埋进他胸口:“不了。”

    又听到他问:“还伤心吗?”

    齐若清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他低沉而坚定有力的声音:“都过去了,以后都有我在。”

    ***

    经过一下午的练习,齐若清总算摸到了一点窍门,能飞到大约刚好飞过普通门墙的高度。

    她沮丧得不行,在练习之前,原本梦想着自己以后就是一代女侠,也可以行侠仗义、飞檐走壁、驰骋江湖了。没想到理想如此丰满,现实却是如此骨感。

    钟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要是只练习一下午就能成大侠,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大侠?从此江湖上人人都是高手了,那这门槛岂不是太低了?你只练习一下午就已经摸到门道,已经非常不错啦。”

    齐若清这才开心了一些,暗自下定决心,必定要勤加练习,争取能早日跟上钟原的步伐。

    钟原早已经饥肠辘辘,摸了摸肚子,正想喊齐若清走,却看她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树下,脑袋高高仰起,愁眉苦脸地往上望,似乎是觉得这棵树太高了,没有把握,还在犹豫要不要尝试。

    钟原笑着摇了摇头,余光正好瞥见侧后方那无边无际的橙橘色云海,心念一动,抱起齐若清往面前的大树飞去,脚下飞快地踩着树干而上,眼睛还在四处观察。看到一处较高视野又没被挡住的树枝,看粗细应该能承受两人的重量。钟原脚下一动,站稳在这树枝上,把齐若清放到靠树干的一边坐下,自己也顺势挨着坐了下来。

    齐若清还没反应过来,正要开口询问,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没说出口的话噎在嘴边,嘴巴还张得大大的。

    钟原侧头看她,忍不住笑了。只见夕阳西斜,云朵和山峰缠绕在一起,都被染成了温暖的橘色,暖色的光映在她小小的脸上,照得人心里也暖洋洋的。

    齐若清也偷偷扭头看钟原,他双手反撑在树枝上,头微微后仰,眼睛闭着,嘴角似乎还挂着浅浅的笑,阳光映在他俊朗的脸上,勾勒出他好看的侧脸。

    齐若清忍不住想,真希望时间在此刻停止,让这个场景变成永恒。

    两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余风吹过草地的声音、小河流水的声音、偶尔几只飞鸟惊动树林的声音,和彼此轻轻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渐渐远去,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整个场景已经不复刚才的夺目温暖,而是仿佛蒙上了一层灰。

    齐若清意犹未尽地伸了伸懒腰,这才觉得自己肚子里空空的,伸手拉了拉钟原的袖角。

    钟原忍不住揶揄她:“我还以为你还要等着看星星。”

    齐若清一脸正经:“也不是不可以,最好再看个日出。”

    钟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那还是算了吧,我好饿了。咱们先回去吃了再来也行,星星出来还要一会儿呢。”

    齐若清笑着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跟你开玩笑呢,我也饿了,快走吧。”

    钟原斜着眼看她,“你还学会和我开玩笑了?那你自己飞下去吧,我先走了。”

    齐若清赶紧拉住他,说话都带了哭腔,“别呀,这么高我下不去。”

    钟原抱起她从树上飞下来,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我也跟你开玩笑呢。走吧,咱吃饭去。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顿,庆祝清清学会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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