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鹰城的人嘴都这么甜吗？”先是秦风，再是晴云，见了她都是把他俩一顿好夸，当场按头成亲。虽说按道理他俩确实也算是一对儿，至少表面上没什么毛病，但是也不应该随便见到一男一女就觉得他们是夫妻吧。

    应乔想到他们来鹰城的路上，她问沈遥青打算怎么介绍她，沈遥青好像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他们肯定会认为她是他的妻子。所以不是她的问题，一定是沈遥青的问题。按照秦风的说法，沈遥青从来没有带什么人回来过。

    可是神仙和凡人不也可以谈恋爱吗？就跟她以前看过的很多话本子一样。沈遥青是鹰城的守护神，这个小城这么多年也总是出了不少美女吧，他就没有动过凡心？

    多么美好啊，结界里隐蔽的神秘小城，有一位世世代代守护着城民们的上神，他隐居于此，一边修炼一边暗中保护他们。终于有一天，他化身为凡人，到城中的集市游玩，遇见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应乔的心飞到了天际之外，短短时间内为沈遥青编造了数个爱情故事。

    饶是像应乔这样无欲无求、满心求死的神，在彻底对生活失去兴趣和好奇心之前，也是有动过心的。

    应乔不由得眯起眼睛，心中疑虑，眼神也没注意藏着，余光扫着沈遥青，细细沉思。

    “你还要盯着我多久？”沈遥青侧着身子看向她，无奈地说。

    “谁看你了？”应乔不屑道，心想我就打量你几眼，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少自以为是了。”

    “噗呲”却见前面的晴云实在是憋不住，一声笑了出来，还稍许有些尴尬地捂住嘴角继续偷笑，一边摆手一边说，“抱歉，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你这么大一个人，还牵着个小的，我要怎么当你不存在？”应乔真的很无奈，也对晴云思考事情的方式很无语。他俩随便说两句话，在她眼里也能是打情骂俏。

    晴云以为应乔生气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沈遥青，刚巧他们几个也走到一个路口，沈遥青及时说道：“晴云啊，这条路过去就是你家了吧，你带着媛媛先回去，去沈墨家里的路我太熟了，不用你陪。”

    “主神，”晴云支支吾吾，双目黯淡，“应乔上神不会生气了吧。我们没有那么熟，我不该随便就笑你们，对不起……”

    “我哪有生气啊……”应乔看着她，“我只是不能理解，我现在更不能理解了。”

    “沈遥青啊，你这些族人到底都怎么回事啊？”应乔扶额，做出头痛的样子。

    沈遥青没有马上理她，他安慰晴云道：“没事的，她初来乍到，有些适应不了你的热情，时间久了就好了。”

    “对了，你最会做衣服，要是你最近得空，帮应乔做一身典礼上穿的衣服吧。”

    听到这句话，晴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声音细如蚊翼扇动，有些怯怯，“可以吗？”

    “应乔，晴云是我们城里最厉害的裁缝，让她给你做身衣服，你肯定喜欢。”沈遥青笃定地说。

    “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不能拒绝。”应乔张开双手，“你要量一下尺寸吗？”应乔常年在雁山境修炼，年少的时候，天庭时常会派几个优秀的裁缝去给她量身定做一些衣服。只不过后来应乔烦了，就都不许他们来了。她的灵力很强，不至于几件衣服都变不出来。衣服来来回回都是那么些款式，等她的耐心耗尽，就再也不欢迎那些裁缝了。

    “不用，我的眼睛比什么都准。”晴云的脸很小，一双眼睛犹如温婉灵动的湖泊。应乔只觉得很熟悉，又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她就是不忍心去反驳和拒绝。无论怎样，晴云说话做事的方式让她觉得无害……

    对了，就是这种无害的感觉！

    好像从应乔从跟着沈遥青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从遇到秦风开始，这种微妙的感觉就一直伴随着她。

    晴云带着女儿走进了岔路口，应乔和沈遥青也继续朝前走着。

    应乔见晴云离开，说话也就没了顾虑，变回探寻的目光：“就上古的资料记载，天地生于混沌之中，伴随天地而生的有四位远古神祇，被称为创世主神，分守东西南北四方，守护着六界。”

    沈遥青也不避讳，接着她的话说道：“镇守西方的主神名叫莲陈，居于西山之巅，据说是山巅的雪莲感受天地灵气所化。如果得到莲陈的护佑，无论是人还是妖，额间都会有一朵金色莲花印。”

    沈遥青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毫不躲闪。应乔轻声一笑：“你倒是自己都说出来了？”

    沈遥青道：“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金色莲花印是莲陈的标记，这世上怕是没有谁比你更了解。”

    “所以你？”

    “我的来历，应该和莲陈有一些关系。我未曾露面之前，也曾化名周游六界，逐渐拼凑了一些线索。不过我还不是完全清楚，所以不敢妄言。”

    应乔轻轻皱眉，惊讶又疑惑：“你是说，你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知道一些。”沈遥青恳切地说，“而且应乔上神，我能拥有一点自己的秘密吗？”

    沈遥青都这么说了，应乔也不是非要刨根究底的人，当即闭口不言，不再追问。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一块空地上。

    应乔本以为这座城镇只有他们一直走的一条大路，其他都是小巷子，这才发现原来这块空地是一个庞大的十字路口。

    这座城镇有两条十几米宽的主路，把整个镇子分为方方正正的四块。这镇子的构造似乎是过于规整了。

    应乔正思索着，却总觉得哪里在闪着金光。她低头一看，她所站立的位置，赫然又是一朵金色莲花！

    她正站在那朵莲花的中央，它在地面若隐若现着金色的光泽，丝丝地冒着热气。这莲花的图形极不规则，每一片花瓣都用不同的姿态伸展，甚至有几片花瓣是残缺的。它野性张扬地盛开着，诡异又美丽，似乎再多看一眼，看它的人就会被它蛊惑，甚至会被它吞食。

    “这不是莲陈的莲花！”应乔确定地说，“莲陈是雪域女神，至纯至真，是六界最高洁的存在。她的莲花，绝不会张扬至此，更不会残破不堪。”

    应乔继续说道：“真是奇怪。刚刚你在媛媛额间结出的莲花印，却十分完整对称。我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地方了。”

    莲花的侧面立着一个玉石雕成的柱子。这柱子有十几二十米高，柱子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中点似乎是卡在柱子的顶端。

    “这是什么？”应乔拉着绳子问。

    “这是一个火炬台。将一个火把固定在绳子的一端，再拉动绳子的另一端，火把就能升高到顶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

    “举行一些盛大的典礼的时候，可以用来增添仪式感。在一些节日的夜晚，城主也会升起火把，大家会在这片空地上狂欢。若是有谁遇到了困难，也可以到这里点燃火把，这样很快就能得到帮助。”

    应乔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们把城镇修成这样子，是为了方便交流，也方便互相帮助！”

    “是的。”

    应乔看着沈遥青若有所思：“这里存在多久了。”

    “二十万年吧。”

    “跟我的年纪一样？”

    “倒是比你大。严谨的说，鹰城的存在远远不止二十万年。我所说的二十万年，是它存活在结界里的时间。鹰城很早就存在了，以前，这里也只是凡间一个普普通通的城镇。你还记得叶灵吧？”

    “当然了，上一代的战神，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二十万年前，前任战神那场旷世之战，拯救了万千生灵。可惜的是，只要是战争，就会带来杀戮。如你所见，这里离西山之巅并不远，那场大战几乎毁灭了附近所有的凡间村落，当然也毁灭了鹰城。”

    应乔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她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把这里藏了起来，也把所有人的灵魂藏了起来，为他们建造了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世界同外面一样有它的规则，鹰城的城民得以在这里继续繁衍。”

    “但这不符合六界的规则。”每个世界，都有它运行的方式。有魔出现，必定就有象征正义的神与之对抗。正如人死不能复生，注定要消逝的东西，就不应该继续存在。

    沈遥青不置可否：“我知道。可有谁规定只能存在一个世界？你又怎么知道，除了现有的六界之外，没有其他的时间和空间？”

    应乔答不上来，她在此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未曾想过，生命或许有其他的可能。从被碧萦剑选定成为主人的那一天，她要行走的每一步就已经被书写好，直到终结的那一刻。

    “怪不得她称呼你为主神。”应乔了然地笑着，“我想鹰城的城民们，必定也听过创世神的传说，你是这里的创世神，叫你一声主神也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