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青年那一双敞亮的眸子，肆茕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是的吧？
应该是的，肯定是的，绝对会是他。
青年在跑进山谷时，被脚下的石子撞了一下，身形不稳，差点就摔了下来。
肆茕看到这样的季渊，有些担忧的皱眉。
“对不起，师姐。我今天来晚了。”
青年的道歉声从远处传来，即使现在如此落魄，他的声音也还是那么温润。
听到季渊的道歉后，白芊芊点了点头，扯起一抹浅笑。
“没事的，想必季师弟现在很忙吧，不然也不会赶不上。”
“现在快进去吧，还有半个时辰，剑冢就要关闭了。”
听到白芊芊的话后，季渊再次道谢，而后走进了剑冢。
只是青年在走进剑冢后，只是站在剑冢的门口，看着剑冢里的那些剑，始终没有再动一步。
看到季渊这样，其他人也见怪不怪。
肆茕悄悄的竖起耳朵，听着这些人压低了的谈话。
“啧，还吹什么练器天才，连选剑都不敢。”
“毕竟他应该也挺怕丢人的，谁让他现在才练气一段，还是个没有剑骨的废人。”
……
听到这些剑修的话后，肆茕心里感到更加惊恐。
季渊……竟然没有剑骨！
没有剑骨的剑修，就像是没有灵力的炼器师。他失去的，是整个立身之本。
这是原著所没有的剧情，所以是因为世界独立出来了，这些所没有提到的细节，也被自动充填了？
又过了良久，季渊还是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他们这些剑。
青年低垂着眼眸，安静的伫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肆茕能清楚的听到身边其他剑的对话。
“没有剑骨？这怎么可能找得到本命剑啊！”
“不止是天赋差，连修为都只有练气一段，这种人是怎么进的万剑宗啊！”
听到这些剑的对话，肆茕有些不服气。
季渊是炼器天才中的天才。
才刚刚20岁的他，修为就已经达到了金丹后期。如果不是因为精血被抽，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代炼器大师的，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在万剑宗当着外门弟子？
注意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快到了，季渊不住的往着山谷外看，已经放弃了选剑的机会。
肆茕咬牙，控制着剑身，直接从地上拔起，向着季渊飞去。
肆茕的剑刃划破了季渊的手指，在他惊讶的表情中，他的血滴到了肆茕的剑身上。
顿时，红光闪现，笼罩住肆茕和季渊，在几分钟后消散。
本命契约建成。
感受到剑魂上多出来的一道本命契约，肆茕满意的晃了晃剑身，贴在季渊的胳膊上。
“喂，小哥哥，了解一下剑修？”
“现在就和我签订契约，等以后我成了天下第一剑，你就是天下第一剑修。”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透出一股活泼。
季渊听到这个声音后晃了晃神，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你都签订契约了，这算强买强卖。”
“可我没有剑骨，是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剑修的。”
肆茕已经完全确定了季渊的身份。
真的是和原小说中一样，这么体贴，这么关怀的白月光啊！
肆茕笑嘻嘻的回答。
“你肯定会是的。就算你不是，我也会努力让你成为天下第一剑修的。”
“只要我是天下第一剑，就可以了啊。”
听到肆茕的话，季渊轻轻笑了笑，将这把剑拿在手中。
剑身是黑色的，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黑矿，表面有一层铁锈，破破烂烂的。
在看到剑尾后，季渊愣了一下。
这是一把……断剑！
这把剑的长度，只有普通剑的三分之二，前端像是破裂一样，直接被砍掉了。
那个断口也并不整齐，能看得出，这把剑并不是设计成断剑的模样。而是开始是一把完整的剑，在后来才断的。
季渊有些出神的站在那里，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向他走近。
“哟，还是把断剑，不会以为自己是剑圣，什么剑都能用吧？”
“说不定是因为，也只有这把断剑能选他呢。毕竟是没有剑骨的废人，竟然能缔造本命契约，也只有断剑才会选了吧。”
听到他们嘲讽的话，季渊沉默着，小心翼翼的将剑抱在怀里，也不开口回应。
直到白芊芊进入剑冢，皱着眉训斥他们道：“就算是断剑，季师弟也找到了自己的本命剑。你们连自己的本命剑都没找到，怎么好意思去嘲讽他？”
听到白芊芊的话后，几人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向季渊道歉。
只是这道歉有几分是真，就不得而知了。
选完剑后，最后一批弟子也出了剑冢，打算回到住处。
就在这时，白芊芊突然叫住了季渊。
“恭喜啊，季师弟。虽然没有剑骨，却也能找到自己的本命剑。”
“……谢谢师姐。”
季渊冷淡的回应。
肆茕感觉有点不对劲，书中季渊对这位师姐的态度，不应该这么冷淡。
季渊在白芊芊还打算说话之前，快速结束了话题。感谢完她后，季渊突然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着回到了住处。
可刚刚回到住处，肆茕就发现季渊住的小破房子里聚集了好几个虎视眈眈的外门弟子。
季渊看着他们，神色平静的开口道：“今天又有什么事吗？”
那些外门弟子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后，为首的黄师兄开口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你小子，今天让白师姐不开心了是吧。”
原来是找茬的。
肆茕突然理解了季渊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冷淡。
这些外门弟子，能借口让白师姐不开心来为难季渊，当然也能借口他和白师姐说话来为难他。
从季渊这么平静的神色中，肆茕能看出，他遭受过了很多次这样的欺凌。
季渊沉默着，没有回答。
突然面前的那些外门弟子暴动起来，为首的黄师兄用出带着十成力的一拳，狠狠打在季渊的肚子上。
作为季渊的本命剑灵，肆茕也能感到小腹处传来的痛感。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肆茕忍不住蜷缩起身体。虽然她只是一把剑，也不能被弯曲。
肆茕眼睛中泛出泪花，看向那个沉默的季渊。
原来在小说中，他受到的，都是这样对待吗？
以前在书中，肆茕能够看到的只有文字。即使很心疼，也只是心疼罢了。而在她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剑灵之后，她却能实时的感受到他的痛苦。
那些欺他，辱他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面前的那些外门弟子们，在黄师兄打了季渊一拳后，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在季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阵拳打脚踢，像暴风骤雨一般袭来。
身上的每一处，都像是炸裂般的裂开，疼痛，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为首的黄师兄一脚踩在季渊的侧腹处，季渊身型一颤，痛苦的弯下身，跪坐在地上。
在肆茕还在等待着这致命的一击时，却发现，没有感到一点疼痛。
肆茕看着季渊。
他竟然……
强行断开了灵剑契约！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强行断开灵剑契约，是会受到反噬的！”
“我受到的伤害，会加倍的返还在你的身上！”
“你是剑修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糟蹋……你的根基！”
肆茕的声音不住颤抖着。
季渊听到肆茕的话后，低敛眉眼，温柔的回应道：“可你是我的剑啊，我的本命剑。”
“天下第一剑的剑灵，怎么能被这种人渣欺负。”
听到肆茕有些哽咽的声音后，季渊抬起手，摸了摸那把剑，仿佛是要擦去肆茕脸上的泪痕。
“没事的，马上就过去了。”
果然如季渊所说，不到半个时辰，那些外门弟子就停止了对他的欺凌。
众人理了理衣摆，拂去上面的灰尘。在看到季渊痛苦的躺在地上后，又狠狠地踢在他的身上。
“晦气，今天碰到这么个东西。”
“就他，还敢和白师姐说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就是想攀高枝，结果发现根本攀不上。”
“人家曾经也是天才呢，天下第一炼器天才，现在也就过成这个狗样子。”
听到众人的辱骂后，肆茕眼眶变红，紧紧的握住了拳。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她原以为只要进入了这本书，就可以改变季渊的未来。他就可以不用去死，那个爱笑的少年，还能一直活着。
可真正穿进这本书之后，肆茕才发现她没有能力，她根本就救不了他。
季渊躺在地上，眼神迷离的呼吸。他身上是一块青一块紫的伤痕，伤痕斑驳。缺乏营养的身体过分的瘦弱。右手手腕处有一道长长的伤痕。但是他在被放精血时，留下的，不可治愈的伤痕。
季渊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带着一股沙哑的音色。
“小剑灵，你怎么会选我啊？”
“我只是个没有剑骨的废人，给不了你一个剑修能有的未来。”
“你要是想废除灵剑契约，可以直接断开的。这一点的反噬，我还是受得住的。”
听到季渊的话后，肆茕有些气哭的飞到他的身边，贴在他的面前。
“季渊，你给我记住了。”
“你不是废人，你是那个炼器天才，是一个天生的剑修，是天命之体的存在，是我的主人，是未来的天下第一剑修！”
“上苍山，下幽海，入四方，震九霄。日落西山，东山再起，上穷碧落，下至黄泉。我都陪你。”
季渊闭上了眼。
在这个小剑灵的心中，原来他是这样的吗……
可他，
早就不是那个集万千天赋于一身的天才炼器师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没有剑骨的废物剑修。
季渊嗓音沙哑的开口道：“小剑灵，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肆茕。”
“我的名字是肆茕。”
季渊低低的念着肆茕的名字，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肆……茕。”
“肆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