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经过许思招这么一闹,萧幼宁也没了兴致,但是看着陷入沉思的许思招,又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缓声安抚道:“招招没事的,我知道你那些顾忌,我能理解的……”

    许思招抬起头,恍然大悟道:“对啊,我可真是恍惚了……”

    这下又轮到萧幼宁不明所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的时候,许思招已经朝着屋外大声道:

    “来人!把这里最受欢迎的!最一等一的公子给我叫来!”

    丝竹相伴,一屋子的人侃天侃地,从天南地北聊到琴棋书画,酣畅至午夜,两人才悻悻的回了府。

    以至于第二日起得晚了,差点误了进宫的时辰。

    “招招,你自己去就好了,干嘛非得拉上我?”

    萧幼宁东倒西歪地在车厢上撞,没精打采道,她昨日高兴,喝了不少酒,现在都还是昏沉沉的。

    许思招也有些晕乎乎的,但还是稳住萧幼宁的身子,在她身后添了一块软垫:“皇祖母肯定也想你了,一起去看看她多好。”

    萧幼宁伸出柔骨绵绵的手晃着:“我来上崇都几多天了,该见的不该见的我都见过了……”

    “你就当陪我,现在你还可以睡会儿。”

    终于进了太后寝宫,只见人背对着,似乎正在清点自己的首饰,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直到身旁的侍女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看见两人要行礼,太后连忙摆手:“哎哟!快起来!我的两个娇娇人儿!快!快到皇祖母身边来!”

    太后是个慈眉善目的,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心态倒是极好,虽是向两人招手,但太后自己也朝她们走去,因为十分激动,步子都有些不稳。

    两人见状,赶忙小跑到太后身边一人一边搀扶着她坐下。

    萧幼宁看了一眼周围的物件,好奇的问:“皇祖母这是在做什么啊?”

    “这不是阿招回来了吗,我都提醒皇帝多次了,这次肯定得把她的婚事落实了,我清点清点东西给她做嫁妆呢!”

    太后拉着许思招的手,欢喜的说道。

    “那我的呢?”萧幼宁撒娇卖乖的往太后身上凑。

    太后作势要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小泼皮,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她的鼻尖。

    “你呀,你是最牙尖嘴利的,你父母能缺短了你么?”

    随后又抚着许思招的手道:“哪里像我的阿招是母亲走的早,父亲也不疼,小可怜儿来的,还得行军打仗,这葱段一样嫩的小手都粗糙了不少……”

    三个人坐在一起说了许多话,虽都是平淡的家常,但却是许思招日思夜想的画面,军中苦日长,唯有回忆方可慰藉。

    很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太后自然是拉着两人一起用膳,这时殿外来了通传:

    “皇上驾到!”

    许思招萧幼宁立刻站起来,恭敬的俯身行礼。

    文帝乐呵呵的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刻王和平王:“哈哈哈,母后!正巧午膳的时候路过您这儿,您可得收留朕啊。”

    太后打趣道:“哼,我看你们是知道今天阿招要来,我会准备不少好东西,专门盯着点儿过来的吧。”

    “嘿嘿,一起多热闹,思招幼宁也别拘谨了,坐吧。”文帝说着便往里走,还免了许思招两人的礼。

    “我呀是看在两个孙儿的面子上,他们辛苦,休沐日还得被他们的父皇喊来宫里。”

    太后说着向站着的两人招手,笑眯眯道:“来来来,我的乖孙都坐,都坐。”

    周恒蓁正好坐到了许思招的对面,两人微微点头示意,惹得萧幼宁又起了坏心眼,一个劲的用眼神揶揄两人。

    正当几个人来回使眼色的时候,文帝突然发问:“幼宁啊,南府那边最近可都好?”

    萧幼宁被吓得差点没一口汤喷出来,“回陛下,都好,只是偶尔会抓到承国的探子或细作,不过都很快处理好了。”

    文帝还想问什么,却被太后打断:“哎呀,哪有吃饭的时候说公事的,好生吃饭。”

    “是,那就不说公事,说说恒蓁和思招这两兄妹的私事吧。”

    周恒蓁和许思招的确是名义上的兄妹,只是平时鲜少有人会刻意提及这层关系,方才文帝刻意说起,让人不免有些奇怪。

    连太后也忍不住微微侧目,周恒蓁和许思招心里更是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我最近听闻义勇侯家有个年纪合适的女儿叫靳生生,是个端庄斯文的,才学也不错,已经叫恒蓁的母亲特意看过了,说是不错,我看恒蓁的婚事嘛就可以定下来了。”

    “至于思招嘛,这崇国一等一的男儿配你都差了些,你就自己挑,相中了朕和太后自会为你做主。”

    果然,这一天还是到了,虽然从小到大被人打趣惯了,许思招也曾经幻想过自己能够嫁给周恒蓁做平王妃,可是大部分清醒的时候她都知道,碍于许家的门楣和自己的身份,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许思招抬头看了一眼周恒蓁,发现他虽然点头应承着,眉间却染上了几丝落寞。

    许思招拍了拍萧幼宁安慰自己的手,开口道:“多谢陛下,思招记住了。”

    后面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许思招都记不太清了,只是在用完膳文帝带着两个儿子离开后,太后一脸担忧的拉着许思招的手的时候,她才稍稍清醒了些。

    许思招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没事的皇祖母,您别担心,您寿辰要到了要开开心心的。”

    太后还是不放心,再三想留两人在宫里过夜,都被许思招婉拒了,她知道自己快忍不住了,她不能再听见任何人给她的任何一句安慰了。

    回到府后,整整三天三夜,许思招没有从房间出来过,萧幼宁了解她,也不去打扰她,只是吩咐下人按时给她送饭,虽然一次都没有被动过。

    三日过后,毫无征兆的,房门终于打开,许思招站在门口大喊一声:“走!商角楼!”

    声音直冲云霄,胸口的浊气似乎也随之一泻而出。

    萧幼宁看到这幅场景自然是欢喜,兴冲冲地拉着人一通收拾后就出门了。

    商角楼今日正值七夕节庆,大堂上搭起了巨型花台,台上已经有人在表演。

    二楼支起了一个个独立的看台,出入的人也更多了。萧幼宁早早派人去订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到了之后直接就奔着去了。

    台上一曲琴声罢,人散去,不一会儿一个身形修长,气质斐然的男子上了台,飘飘然如画中仙,不少人都看入了迷。

    许思招她们的位置视野虽好,但距离远了些,萧幼宁直接吩咐下人下去守着,待人演出结束后直接将其请上来。

    男子执萧独奏一曲,整个楼似乎都安静了下来,萧声凄凉婉转。

    许思招就着萧声独饮了不少,旁人都知道她心里还是难受的,也都不去拦着。

    一曲结束,各家的下人一拥而上,想请男子到自家主子那去小坐。

    男子只是淡淡笑着,抬眼往楼上环视了一周,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往楼上走了。

    萧幼宁见这架势,生怕人被抢走,便吩咐侍卫赶紧去守着,把人直接抢过来,毕竟她们别的不说,带的人还是不少的。

    这时的许思招已经有些醉意上头,满不在乎的问:“至于嘛?”

    “招招你不懂!现在这个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诶!我萧幼宁诶!怎么可能抢不过这些女人!”

    不过并没有轮到侍卫们出手,男子带着一个小斯如众星捧月般,直接就走向了许思招她们这边。

    小斯通传:“两位淑女,言公子到了。”

    “言十有礼。”

    低沉却不失清透的声线,凌厉却不失俊美的面庞,形神也比在楼上远观更为器宇不凡。

    许思招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自己也抬起沉重的眼睛望向男子。

    萧幼宁看了都忍不住低声惊叹,转眼再看了一眼许思招发现她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怔怔地盯着对方。

    萧幼宁心里默念果然男色使人沉迷,殊不知许思招只是醉了,反应迟缓了许多罢了。

    言十来了这里,那些官家小姐们自然多有不悦,可是看见许思招他们一行人的阵仗就不敢发作了。

    这时一个女子站起来,气势汹汹的走到了许思招他们这边,身后也带着不少人,一群人便都看起了热闹。

    女子看起来娇小可爱,貌美娇憨,打量了她们一会儿后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敢跟我靳家抢人?”

    许思招和萧幼宁小时候都被养在宫里,长大了一个进了军营,一个回了南府,这上崇的达贵圈子里认识她们的人确实也没几个。

    靳家?义勇侯府?整个上崇应该也只有这一个达贵人家姓靳,萧幼宁很快反应了过来此人正是文帝给周恒蓁相中的王妃靳生生。

    迷迷糊糊的许思招也反应了过来,没忍住打量了她好几眼,她很好奇什么样的人会和周恒蓁相守一生。

    萧幼宁按住了许思招,兀自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胫骨,一副要给许思招报仇的样子。

    萧幼宁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一脸谄媚道:“靳家?哎哟!那您可是义勇侯府家的女儿了!”

    靳生生露出得意的表情:“知道还敢跟我抢人?!”

    萧幼宁漏出一抹坏笑,突然凑到了靳生生的耳边。

    对方还没来得及躲开,萧幼宁就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做为准平王妃,竟然还出入这样的场所,说出去不好听吧?”

    靳生生猛地退开,见鬼似的看着面前的人,“你!你怎么知道?!”

    萧幼宁得意极了,心情舒畅地伸手请离。

    “如果不想更多人知道的话,就请你快点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吧。”

    靳生生气急败坏却也不敢多作停留,飞快地离开了。

    许思招不胜酒力,单手撑着头,一脸宠溺地笑着说:“你就不怕她把我们来这儿的事说出去吗?”

    萧幼宁神气道:“嗨呀,山高皇帝远!爹娘又不在,谁管得着我?至于你这个可怜虫嘛?只要我不管你,谁还会管你?”

    许思招又是一笑,只是这笑里掺杂了一丝酸楚及苦涩。

    “看来二位淑女的事应该解决完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趣同在下清谈片刻呢?”

    一直站在一旁的言十终于开口说话,这样的争抢场面对他来说已经是稀松平常,只是人家把自己请来了,自然是要履行好自己的义务的。

    “很有!非常有!尤其是她!”

    萧幼宁指了指许思招,然后十分识趣地出去了,美其名曰:到处转转。

    也不知是酒力的作用还是言十的形貌实在是太过吸引人,许思招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挑起了对方的下巴。

    用撩人而不知的声音说道:“公子色艺双绝,只做面首岂不可惜?”

    言十顺着对方修长的手指慢慢靠近,一双眼看似澄澈却极富有侵略性。

    直到许思招的额头抵在了自己的锁骨上,才在她的耳边沉声道:“在下也可以不只是面首……”

    明晃晃的笑颜、暧昧旖旎气息让许思招瞬间现了原形。

    一个健步冲出门去大吼道:“站好!所有人都给我站好!整顿风纪!”

    而在一旁看戏的萧幼宁上一秒还在欣慰许思招终于开窍,下一秒就又要苦着脸替她处理烂摊子。

    事后,萧幼宁跟许思招提起这件事气愤不已:“我来趟上崇什么都没捞着就算了,净给你做那善财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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