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间扭转,回到了十年前。

    那年许思招二十三岁,正是意气风发时,在崇国将星凋零的情况下,她是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女将军。

    “哇!许将军又打了胜仗了!”

    “许将军可真是才武过人啊!”

    “……”

    今日的上京城可谓是热闹非凡,因为是许思招率领的两万平定西边叛乱的大军凯旋,上崇城里的百姓都涌到了街上,夹道欢呼。

    在城门处就挤了大量的人,一路迎着队伍前行,大家都想一睹在大盛国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将军的风采。

    “哇!这也太风光了吧!郡主!”驾着马走在许思招右后方的心衡兴奋不已。

    许思招左后方的心永瞥了心衡一眼,嘲笑道:“咱们郡主什么世面没见过,哪像你乡巴佬进城一样,少见多怪!”

    毫无疑问此话一出,两人又开始掐了架来。

    心永和心衡是太后御赐给许思招的两个侍女,三人从小一起长大。

    许思招自小喜欢舞刀弄枪,自然也是带着这两个一起,后来许思招进了军营,也将她二人带在身边。

    这次许思招回来得急,在路上都没有多作停留,是因为太后的七十寿辰将近,要赶着回来给太后祝寿。

    许思招的母亲朝阳公主程皎是太后的义女,当年程家是祖传的制瓷大家,掌管着整个崇国的官窑,可惜程皎的父母在一次走货的路途上遭遇暴雨洪涝,意外丢了性命。

    年仅十五,尚还年轻的程皎甚至来不及为父母悲伤,就成了唯一的继承人,但并不能完全服众。

    太后是爱瓷之人,她不愿程家制瓷的技术失传,加上她又十分喜欢孩子,便收了周皎为义女,赐封号朝阳,极力支持她操持程氏家务,掌管官窑事务。

    后来许思招出生,太后便将她带在身边,教养数年,记忆中太后总是慈眉善目的跟她说话,教她道理,后来她出了宫,进了军营,太后也时常挂念着。

    班师的队伍被一路簇拥着直至宫门,人群终于逐渐散去,许思招整理了行装,侧身下马,进了宫门,回朝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先觐见皇帝。

    崇元帝周启元年近六十,虽然头发已泛起斑白,但是精气神极好,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思招!你此次如此迅速平定了叛军,又剿回了如此多的军资,实是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在场的文武百官神色各异,自打许思招领兵打仗以来,日渐显露锋芒,自然引来了各路人的眼光,甚至是文帝也有些许忌惮,这些许思招是知道的。

    “思招不求任何赏赐,只愿陛下太后身体康健,福寿延绵!”

    “哈哈哈哈哈!还是你有孝心呐!不过该赏的还是得赏!让礼部去安排就是了!”

    “是,谢陛下!”说完许思招便退到一边的队伍中。

    “对了,太后很是挂念你,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你入宫来看望一下她吧,随意些,她看着也高兴!”

    文帝虽不是太后所生,但却对她十分尊敬。文帝的的生母身份低微,而且早逝,若不是被太后收养,不要说是即位,就是这条命可能都保不住。

    “是。”

    下了朝,许思招竟然有些迷茫不知该去哪儿。

    这时刻王周恒宇从他身边经过,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她笑了笑,身后跟着的是许穆和许白渊,两人冷眼脸看了一眼许思招,不像家人,倒像是陌路人。

    看来许穆是铁了心要加入这党派之争并站在刻王这边了,许思招无奈,自己已经劝过多次,都只是徒劳罢了。

    许思招看着几人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这时身后响起了熟悉的温润清朗的声音。

    “恭喜你了阿招,刚才都没机会第一时间祝贺你。”

    许思招回头,立刻对上了周恒蓁深邃的眼眸,剑眉星目,清俊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要把人吸进去。

    见到周恒蓁,许思招的神色都软了几分,声音轻轻的,如同小女儿一般回礼道:“见过平王殿下。”

    “你我之间哪里需要什么礼数,倒显得生分了。”

    许思招和周恒蓁是一同长大的,由于太后喜欢孩子,所有他们年纪相仿的公主、皇子都是一起养在太后身边的。

    许思招和周恒蓁幼时关系便很好,很多人都说她们是青梅竹马,长大了是要成亲的,甚至连太后也这样说过。

    对于这样的说笑,许思招心里从来都是不排斥的,因为周恒蓁真的很好,自己也是对他有些女儿情愫的。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宫门口,直到心永心衡把自己的马签了过来,两人才反应过来。

    “你还是去朝阳公主的旧府邸住吗?”

    “嗯。”许思招点头。

    “你真的就打算从此和敬国侯府老死不相往来了?”周恒蓁眉眼间显现出几分担忧。

    许思招笑了一下,看起来倒是十分不在乎。

    “不知道,或许吧……不过他们看起来也不想和我往来,现在程家的事务陛下也指派了得力的人负责,我反正落得清净,也挺好。”

    周恒蓁不再说话了,就在两人扭捏着不知如何道别的时候,一个悦耳动听的少女的声音响起:“招招!你终于回来啦!”

    许思招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除了萧幼宁,没有人会这样唤她。

    萧幼宁比自己小两岁,也是小时候一起养在太后身边的,不过比起自己,萧幼宁可是货真价实的郡主。

    她是镇南王萧鼎禾与太后幼女成阳公主周泽清的长女,生的容貌出众,性格古灵精怪,却也知书达理,十分讨人欢喜。

    “幼宁?你怎么来了?!”

    看到萧幼宁,许思招是十分欢喜的,毕竟自从萧幼宁被接回南府后,两人也有近五年没有见过面了。

    “我的大将军凯旋,我当然要第一个祝贺啦!这次呢我是代表整个镇南王府来为太后祝寿的!父亲母亲太忙,弟弟又太小,这个重任只能落在我头上咯!”

    萧幼宁一脸求表扬的表情,语气中还有些小期待。

    周恒蓁看两人聊得欢畅,也忍不住岔了一句:“幼宁妹妹,我看你没有住在宫里,现在是住在哪里呢?”

    “住我母亲以前的宅子和招招现在住的地方很近哟!”

    萧幼宁朝着许思招挤眉弄眼,不知道心里又多了多少“坏心思”。

    许思招无奈的笑着:“那你不是无法无天了?”

    萧幼宁拉过许思招的手“哎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那乱来的人嘛?今天晚上我带你去接风洗尘吧!”说着便拉着人往回走。

    “哎……”周恒蓁伸手想留人,却被萧幼宁堵了回去。

    “平王殿下,你不必着急,你们成婚后有的是时间待在一起呢。”

    只要不是正式场合,萧幼宁是最会插科打诨的,简单一句话就把两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许思招任由萧幼宁把自己带回了府上,任由她吩咐人为自己脱下戎装,沐浴更衣。

    一阵忙活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着一身时下最时兴的衣服,料子颜色都是极其华贵,脸上也是任施粉黛,发髻上的珠钗恰到好处。

    许思招长得漂亮,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所以进了军营为了减少不便,几乎都是不修边幅。

    习惯了行军打仗的她自然是有些许不适应,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直到萧幼宁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叫商角楼的地方。

    名字虽是风雅,但是从外面看进去这地方倒像是纵情声色的风月之地,不过奇怪的是出入都是些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看起来都是些富贵人家的女儿。

    许思招有些不自在,“这是什么地方?”

    萧幼宁有些嫌弃的拉着许思招往里走:“哎呀,这个可是现下最时兴的,名门淑女们最喜欢来的地方,大雅!大雅之堂!”

    许思招无奈只能被拉着进去,连带着几个侍女侍卫一起,阵仗倒是不小。

    进了里面,处处闪烁着亮堂堂的橘黄色灯光,倒是比想象中要安静许多,台上有一个容貌姣好的谦谦公子模样的男子正在抚琴。

    大堂中有几处散客,都是一名男子陪在一群女子身边,专注的说着话。

    许思招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可是萧幼宁却没有多作停留,拉着人就往楼上走。

    “这些都入不了眼,我带你去贵客厢房!”

    上了楼,很快就有两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接待了她们,一路领着她们进了厢房,侍卫都被留在了门外,坐下没多久,许思招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一会儿,两个身形匀称,体态上佳,玉面书生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浑身上下竟散发着文人雅士的气质。

    女孩子介绍道:“淑女久等,二位公子来了。”说完便将门带上出去了。

    许思招看着其中一个男子向自己径直走了过来,盘坐在自己身边。

    “淑女晚上好,第一次来吗?有些面生呢。”

    “嗯。”

    看着许思招十分冷淡的样子,男子似乎来了兴致:“淑女平时有什么爱好吗?可以与在下探讨一番呢。”

    “喜欢舞刀弄枪。”许思招不喜欢男子抑扬顿挫的声音,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在下也浅显懂些。”说着男子起身抽出架子上的桃木剑,开始舞了起来。

    许思招本不想再搭理,但是看见男子有气无力的舞剑的样子,不免有些火大,起身打算指点一二,谁知那男子竟顺势拿住许思招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许思招顿时红了脸,立马抽出手,跑到门口了,把门推开,这一系例的动作看得萧幼宁不明所以,可是接下来的才更让让萧幼宁后怕不已。

    许思招猛地推开门,走到廊外,义正严辞地大声吼道: “站好!所有人都给我站好!整顿风纪!”

    顿时整个楼都静了下来,丝竹声也停了,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许思招这边。

    萧幼宁惊得连忙起身,大声赔礼道:“对不住!十分对不住!我家姐姐吃了酒恍惚了!各位请继续,今日所有的消费都记在我的帐上!”

    说完便拉着许思招往里走,然后遣走了屋子里的人,把门给带上了。

    “你干嘛呀?!招招!”萧幼宁来了气。

    许思招也有些生气:“我才是要问你呢!幼宁你可是堂堂郡主,怎么能出入这样的地方呢?这些……这些男子不就是面首吗!”

    “什么面首啊,人家的都是靠才艺的!都说了这是正经的风雅之地,再说了男人都消遣得,凭什么女人消遣不得?”

    萧幼宁无奈叹了口气,“招招,我看你呀,是打仗打恍惚了……”

    许思招沉默了,一是因为扫了萧幼宁的兴,二是因为自己的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古板,甚至是迂腐,明明曾经自己最讨厌这样的做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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