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

    等他们到罗刹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扶同立即出去引生渡者去了。

    澜渊走到白篱身前,眼神有些清冷,“白姑娘,你是什么时候见过那孟婆?”

    “引渡者的时候见过两次,近百年当织梦灵的时候,见过一次!”拿了他一斛的灵气,必然知无不答。

    “过奈何桥时见到的?”

    “不然呢,我也渡忘川吗?”白篱好笑地回怼他。

    澜渊点点头,如此他便不会放弃,等回冥界,他还会继续下忘川,想必那孟婆也是个性情中人,有想忘而忘不了。

    白篱见他愁眉深思的模样,便试着开解他,“每一任孟婆守忘川五百年,然后入轮回道,如今这孟婆已经守了三百多年,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孟婆也入了轮回道,所以你要找的那个孟婆至少在忘川走了八百多年了,还未走出,看来是确实有忘不掉的记忆,那离魂飞魄散也差不了几年了,你若是找到她,她必然不会隐瞒,想必还求之不得,好早点摆脱忘川的折磨!”

    澜渊知她话不假,点点头,“姑娘不必忧心,既然签了契约,必然会帮姑娘好好织梦!”

    白篱尴尬地笑笑,她自然不是真心开解澜渊,她只是怕他心绪不宁,误了织梦,想不到这点小心思,被他看得明明白白的。

    没一会儿,扶同引着一个鲛人进来了。

    “好漂亮!”鲛人羡慕地看着白篱,再转眼看看澜渊,更是满脸的羡慕之意,“好生俊俏!”

    白篱心中暗暗鄙视此人,都这个时候,还这么轻浮,但她此刻关心的,只有他的妖丹,能化多少灵气。

    待鲛人在竹藤椅上躺下,白篱递上这刚酿出的梦酒。

    鲛人也是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

    澜渊在一旁,往他的天灵穴注入灵气。

    白篱便牵住那人的手,无奈心酸又滑稽的一生,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鲛人临穗,修炼五百年后,因急于想化为人形,不顾亲人劝阻,耗尽毕生灵气,终于幻化成人形。

    只是因为修炼不够,化成的人形,非男非女,着实人妖一个。

    在人间受尽冷嘲热讽,十几年了,没有男子追求,也没有女子爱慕,更回不去鲛人族,终究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可最让临穗无法忍受的,便是享受不了男女之间的欢愉,那是他想幻化成人的唯一理由。

    鲛人之间的结合,和鱼类并无差别,仅是为了育卵。

    自从百年前,临穗在水里,无意撞见人类的男女,在溪边一次畅快的交合,自此便狂生欲念,想要幻化成人。

    可鲛人一生只有一次化形的机会,所以他撑不下去了,也不想撑。

    听闻织梦能让自己愿望成真,临穗便果断和城隍司签了织梦契约。

    澜渊也看完他这一生,竟忍不住嗤笑一声,“何其荒诞戏谑的一生!”

    临穗还未入梦,自然听见他的嘲讽之音。

    白篱生怕这人再次搅和了这到嘴的肥肉,立马反驳道,“痴求一生而不得,何必继续执着,换个法子,既得到满足,又有机会重新来过,何来荒诞之说!”

    澜渊只是不满此人,为了一己荒唐的私欲,浪费了整个人生。

    白篱也看出他的意思,反而觉得澜渊很可笑,“澜公子,你所求是一个女人,这临穗所想,也只是本身的欲望,同样,我所愿,不过是味根,尝尽穹昆五界美食,同为执念,何来贵贱之分!”

    澜渊被这一番训斥惊住了,微微抬眼看了看她真挚的眼神,为刚刚自己的哂笑,有了一丝歉意。

    白篱没有继续咄咄逼人,柔声问道,“临……”她突然不知该称他为公子还是姑娘,一时语塞。

    “无妨!”一滴泪滑下眼角,这样的情况,这十几年里,临穗几乎日日遇见。

    “你想要什么样的梦!”

    “那晚,溪边之人,是化为女儿身的我和,和你身边的这位公子!”

    注入灵力的手,抖了一下,澜渊刚想开口拒绝,便见白篱对着自己使了使眼色。

    “好!”白篱化指为兰,手腕一翻,双手缓缓推开,一层淡紫色的光芒笼罩到临穗身上,一颗灰色的灵元内丹浮了上来。

    美梦开启,临穗满足地笑着,直到渐渐没了呼吸。

    空农上前引着他的魂魄,离开罗刹殿,去了冥界。

    此时,澜渊还是气得微微发抖。

    白篱有些理亏,“织梦,必须生渡者心甘情愿,不然梦立即就会碎!”

    澜渊不想抬眼看她,刚刚给临穗织的梦,实在不堪再回想一遍。

    白篱见他不语,以为他真的生气了,那日后这灵气还怎么讨要,赶紧追着解释道,“他进殿就说我美你俊,自然是喜欢我这样貌,便将他幻化成我的模样,再者,这梦就你我可见,如此,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澜渊受不了了,奈何对方并无六识,他百口莫辩,停下脚步,“我知道了,不会因此不给你灵气,莫要再提此事!”

    白篱放心一笑,“好嘞!”

    见他快要出了罗刹殿,紧追几步问道,“你去哪儿?”

    “私事,回来给你一石灵气!”澜渊不等她开口,便施展修士之术,快速逃离了。

    “不急,不急,您忙您的!”白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声嘱咐着。

    扶同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去请下一个生渡者。

    “等着!” 白篱甸了甸手中的梦酒,“这药效不同凡响,那梦真是相当的清晰呀!啧啧啧!”

    扶同似懂非懂,只是瞧见地上一颗白色的珍珠,捡起来递给白篱,“主子,这是甚?”

    白篱低头一看,“收着吧,鲛人的眼泪,有治病之效!”

    扶同对白篱的大方早就习惯了,便好生收起那颗珍珠,陪着她一起等着澜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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