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这样,原主作为一个身份卑微的家奴伺候着林茹茹,林茹茹又在母亲不动声色的刻意引导下多次折磨原主。

    许多次林茹茹拿原主当马骑的时候都有赵婉莹这个当家主母在一旁观望着,毕竟赵婉莹虽是主母,可也是清闲自在得很。

    府上许多小事儿她都交给自己的管家婆子去管了,她只管一些特定的大事儿,她那管家婆子一生未娶,还是孤儿出身,也没收过什么徒弟,这世间唯一有感情的就是她了,是拿她当亲女儿对待的,所以她很信赖自己的管家婆子。

    说来赵婉莹也是心思有够笨的,不想着教导好自己的女儿,反而还想法子让自己的女儿变成一个恶毒的坏女子。只能说,不是很聪明。

    况且,她即使想报复,明明也有办法直接弄死原主,反正那个时期的原主在林府根本不受重视,即使死了也没人在意。她随便做什么手脚,简直就是轻轻松松就可以搞死原主了。

    可她偏不,就要留着原主这条命,以至于后来有了悲惨的结局。只能说,这都是命,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结局,自己就得认了。

    不过最后落得不好的结局说来也是活该,毕竟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残害了多少无辜的生命了,也是得到相应的报应了。

    确实,原主的母亲故意去勾引她的丈夫这件事是做的不对,再者说,她的母亲还救原主的母亲于水火之中,她们一家对于原主的母亲有很大的恩情。

    从这些点论,原主的母亲是对于她有所亏欠,需要赎罪的,可这和原主有什么关系呢?原主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吗?

    原主只是一个无辜的稚童,她的母亲不是什么好东西,父亲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从未得到过父爱和母爱。

    只是在未出生前在自己可能犯了一些错误的母亲的肚子暂住了一些时日,即使她有所亏欠,也只是欠自己母亲的。因为女子怀胎生孩向来是不容易的。

    那时候,这世间,原主只亏欠自己母亲一人,其余人,她都不亏欠,无须赎罪。她凭什么就要承受来自她同父异母的姐妹的折磨呢?

    所以,她受了诸多罪之后,反而是赵婉莹和林茹茹对她有所亏欠了,还有那个从头到尾无视她的父亲同样对她有亏欠,因为这个父亲没能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

    父母所欠下的恩情一定要子女来偿还吗?不一定。如果这个子女有从父母那儿接受过父爱或者母爱,那确实应该偿还。

    可若是这个子女从我从父母那儿收到过一丁点儿好处,只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那这个子女就无须偿还什么恩情。因为这个子女同样也是受害者。

    你凭什么要求一个受害者去补偿另外一个受害者呢?这不叫赎罪,而是加害。自己种下了恶因就应该得到恶果。

    对于林府上下所有人,原主都是不亏欠的。毕竟,从原主有自我意识,会思考以后,她的母亲就已经死了,不算是林府的人了。

    原主的母亲徐晚奴被赵婉莹送去庙里的第一个月就受尽各种磋磨,被关进柴房,用铁链子锁着。

    一日只有扔在地上的一个被人用脚踩过的撕碎的黑面馍馍,这就是放饭时间,才会把锁链解开,然后被人拿着鞭子驱赶着跪爬着吃地上的馍馍,必须得吃得干干净净,不能浪费。

    许晚奴没有任何反抗,乖乖听从了,不是她没有反抗精神什么的,而是她想要见到原主,在来庙里之前,赵婉莹承诺了她,只要在庙里好好表现,她就有机会见到原主,可若是不听话,那这辈子她就别想见到原主了。

    徐晚奴是爱着原主的,毕竟她是原主的生身母亲,她其实对于林晟没有多大感情,只是一时意乱情迷,贪图富贵才主动和林晟搞在一起。

    怀胎之后,原主住进了她的肚子里,她就日日夜夜期盼着原主的到来,她并不后悔自己主动勾搭上了林晟,只恨自己无能,没能成为一个好的母亲。

    她在未生下原主之前就发誓自己要成为一个好的母亲,要爱护自己的小孩来着,只可惜,她没能完成自己的誓言。

    她就在生原主那一日,见过原主一眼之后,就被按压着,把原主抱走了,而她也很快被送来了庙里。

    她在这世间,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见到原主,为此,她可以忍受任何折磨。对于赵婉莹的话,她是相信的,毕竟在她看来,赵婉莹就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所有的恶事,包括送她来庙里什么的都是林晟做的决定。

    当然,她其实对于赵婉莹要她听话这一点还是有些小小的不解的,毕竟那时赵婉莹是说威胁的语气说的,态度很不好。但是她说服了自己,她觉得是自己勾搭上林晟,让赵婉莹对自己失望了,才态度不好的,都很正常。

    而要她听话什么的也是林晟的要求,赵婉莹只是充当一个传话的角色。

    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的自我相信,也是自我欺瞒,她其实是一个脑子很聪明的人,从赵婉莹的种种表现,她是有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可她就是装作自己没有发现。

    毕竟人总得怀抱着希望才能活着,她迫切的渴望见到原主,而唯一能够让她有这个机会的只有赵婉莹赐予她的可能性。

    其余的可能很小,毕竟她大多数时间都被关在柴房,只有定期的洗漱时间是逃离柴房这块小破地的,但也是被人看着的,根本没有机会逃。

    况且,来庙时她是蒙着眼睛送进来的,庙外是森林,即使运气好,逃了出去,万一遇到什么野兽,也只有送命的份了。

    来庙里的香客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曾亲眼目睹许多和她一样的女子被香客送入庙里。

    她是一个人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柴房当中,但根据这些时日的观察,她了解到庙里有许多个柴房,有很多个柴房里面关了不止一个女子。

    而这些消息都是她在洗漱的时候亲眼所见所总结出来的,每次洗漱她都会遇到和她一样被送来庙里的女子,数量不定。

    而判断的标准很简单,赤身裸体的女子就是被送进庙里的,而旁边跟着的穿着僧衣的女子就是庙里的尼姑。

    她第一次洗漱的时候,是有小小的防抗一下的,毕竟她一直蒙着眼里送来庙里,就立刻被关到了柴房当中,从未出过柴房大门。

    她觉得庙里人来人往,还有很多陌生的香客,要是被这些人看到,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活下去了。

    带她去洗漱的那人乐了,那人还以为她是一个没有脾气的,被送来庙里就一直乖乖的,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反抗。

    她这种乖巧的性子也是一个稀奇种,毕竟从前被送进庙里的女子,一开始都是反抗得厉害,都是吃够了苦头才学乖的。不像她,一开始就学乖了。

    那人也没有生气,反而赏了个好脸,笑着问她反抗的原因,得知她是怕见到庙里的男香客,就宽慰她,来庙里的香客都是见多了世面的,知道送进庙里的女子是什么待遇,一般人,是不让进庙里的,看不上她,赤身洗漱是规矩,规矩不能坏。

    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本来许晚奴心情就够沮丧的,听了这话之后心情更差了,最后,她还是选择乖乖听话了,毕竟她还想见到原主。

    出柴房前,她的双手被麻绳绳子捆着,嘴用麻布堵着,脖子上挂了一根铁狗链,链头被放入带她出柴房的手上。

    她被迫跟在那人的脚步后面走着,最后来到一块空地,空地前面左边阳光照射处站着一群明显已经洗漱完毕的女子,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分。

    空地背阴处有一女子正直直站着,有俩个尼姑分别拿着一把巨长无比的柄做成的硬木刷子恶狠狠的刷着那女子的身子,另外还有俩个尼姑不时的拿着水往女子身上淋,而且旁边还有很多躺椅,椅子上面躺着不少的尼姑。

    后面她知道了这是轮班制,空地后面则是跪着一群还未洗漱的女子,而她很快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人。

    她在等待的过程中,还在担心,即使有太阳,可这么久了,都没见有人加热水,等她洗的时候那水肯定冰得很,轮到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一开始就是冷水来着,就没有打算给她们用热水洗漱。

    而刷过以后,也是没有洗漱用品甩干水的,直接在太阳底下晒着,等什么时候身上的水晒没了,什么时候走人。

    开始是一直跪着等,中间是冷水冲身,被人用力的拿着刷子像对待牲畜一样刷,再然后是太阳底下站着暴晒,最后自己乖乖回到柴房,这一整套下来,她觉得自己最少丢了一层皮,生理和心理的双层折磨。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这庙里被关在单独柴房的女子是待遇最差的,也是受最多苦的,还有一个共同点,基本活不长,活得最久的也就一年,还是那个人本来体质好、身体棒。

    为何如此?因为被单独关在柴房的女子一日只吃一顿,还是被故意扔在地上的馍馍,只能满足简单的饮食需求,但实际上是吃不饱的。

    还有,无论寒冬,都是冷水洗漱,冬天裸体被冷水淋,一般人可遭不住,很容易生病。况且每天夜晚睡觉都没有床铺,只能赤地而席,最后,即使生病了,也只能硬熬。自然,能活得久才是怪事了。

    而一个柴房里面关一堆女子的,虽然她们也是被送进庙里被关的,可她们晚上睡觉会有正常的被褥,只是统一睡大通铺,不会有单独的床铺。

    还有每日吃饭也是吃三顿,虽然菜色不会多豪华,但也有荤有素,还有正常的碗筷用。而且生病了,也是有人来看病,可以吃药的,不用自己硬抗。

    当然,来的所谓的大夫也没有多专业,也是庙里的尼姑,跟着人大夫简单学了几年,并不是专职的大夫。

    就算如此,这大夫还带了好几个学徒,医术比起她更不行的那种,实践出真知,庙里的尼姑要是真的生了什么病,还会去找专门的大夫看。

    她们这些被送来庙里的女子就只能享受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那样的待遇,运气不好遇到开错药的实习小医师,吃了药死了也是自己倒霉。

    最后,冬天的时候,这些没有被关在单独柴房的女子是会减少洗漱频率,以及大多数时间会用热水沐浴,当然沐浴用的木桶和热水都是自己人动手准备的,庙里的尼姑们可不会这般好心。

    但是,偶尔她们也会遭受冬天用冷水洗漱的待遇,毕竟,适当的折磨会给这些人提个醒,让她们更听话。

    所以,往往许多女子被关进同一个柴房以后,待遇虽然也很差,但是即便性命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可以活很长时间。

    毕竟,偶尔出几个听话的狗腿子,也会成为尼姑们的助手,所谓助手,就是折磨被关进单独柴房里面的女子的帮凶,最后,这些个助手,也会削发为尼,变成庙里的尼姑。

    在这样备受折磨的日子里,来庙里不到半年,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许晚奴很快就迎来了生命的终结,最后,生命的终点,她靠在粗粗的圆木柱子上,好像再一次看到了原主,所以她是笑着离开这个人世间的。

    原主和她母亲做对比,单从时间长短来看的话,好像要来得更加不幸一些,毕竟许晚奴的一生真正备受折磨的日子只有短短不到半年,而原主,却是整整十一年。

    许晚奴是赵婉莹娘亲安排给她的陪嫁丫鬟,所以即便赵婉莹本人不这么喜欢许晚奴,可到底她的待遇还是蛮不错的,毕竟是当家主母的陪嫁丫鬟,林府里不少奴仆都要给她面子。

    正是如此的待遇,才养大了她的心,让她觉得勾引林府当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反正她的主子是个好的心善之人。

    毕竟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赵婉莹的重视,自然不会知道真正的赵婉莹是个什么样的人,而那些不好的事儿,赵婉莹向来只会交给自己的心腹去做,在外表现的从来都是只是宽容大度、善良的那面,营造了极好的名声和极善的形象。

    照理来说,若是许晚奴不主动勾搭人,踩到赵婉莹的底线,她本可以幸福的过完一生来着,可惜没如果。

    原主从出身,有自我意识以来就成为了府里最卑贱的家奴,人人都可以欺负她,踩她一脚。她从未接受过任何一丝善意,只有满满的恶意充斥着她的整个世界,整整十一年。

    而她接受的这个世界的第一份善意来自虞弈,她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在大树底下被林茹茹当成马骑,长发被林茹茹抓在手里提着拉扯,扯得她头皮痛,只要稍微爬得慢了或是有所停顿,就会被马鞭子抽,浑身上下都被抽了个遍。

    手脚也是被地上的碎石子反反复复的压碾着,有些石子直接进入了肉里面,但是,她没有机会把这些石子从她的肉里取出,因为她没有喊停的机会,也没有休息的权利。

    按理来说,她活得这么苦,受了这么多折磨,为什么不直接寻死呢?只能说,人的求生欲望都是蛮强烈的。

    还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即使身处低谷,也幻想着有一天能翻盘,原主就是这样,她都不认字,是个彻彻底底的文盲,但她是热爱学习的,是的,她喜欢读书。

    在古代,很多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读书的,毕竟读书是可以往上走的途径,是彻彻底底的脱胎换骨,当然,仅限男子,不包括女子。

    所以她这样的女子真心实意的热爱读书也是蛮特别的,只可惜她没有那个机会。

    林茹茹是有专门的女夫子入林府教导的,偶尔天气好,也会在室外教学,平常室内教学的时候屋外有专人守着,三百米之内都不许人进出或走动。

    原主只是个备受打压和折磨的家奴,自然不会是守在门外的人的其中一个了。但她也曾想尝试偷听来着,不过很快就被人捉到,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轻言放弃的人,一次不行就尝试第二次、第三次……第六次,只可惜每一次都失败了。

    最后阻挡她想要再次尝试的是每回林茹茹上课,都会有人直接把她关起来,专人看守。所以偷学的机会她是没有了,找不到人可以教她认字的,最后只能迫于无奈成为了不识字的文盲。

    当然,林府里面自然是有识字的丫鬟和奴才,只可惜这些人都不会教她,毕竟她同林府的任何一个下人都不会进行任何正常的交流。

    任何一个下人对待她都是同样的态度,一场单方面的欺凌,即使她想反抗,也没有机会,毕竟她人小,吃得又不好,导致营养不足,以至于长得瘦小,力气小,下人们随随便便就可以推倒她。

    再说,但凡她反抗了,周围的下人都会团结起来欺凌她,很容易被压制住。林府即使是深更半夜,也会有专门的人排夜班守着,到处都是下人,她没有藏身之所。

    支持她活下去的最大动力是什么呢?是愤怒。她对于每一个欺凌过她的人都是有恨的,她都想着有朝一日她能报复回去,现在,只是她短暂的蛰伏。

    原主最后确实也实现了自己幼时最大的心愿,只能说,只要活得久,一个人想要的,终有一天可能会得到。

    当然,改变原主命运的关键人物只有一个,那就是虞弈。没有他,原主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自己的心愿了。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虞弈是原主的救世主,拯救了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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