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马昕昕在楼下捂了捂胸口，吓死了，这天底下，比她舅妈更可怕的女人，就是张虹了。
她甘拜下风，别说看见张虹的人，只需要听见声音，她就望风而逃。
当初跟袁翼分手闹得十分难看，心疼儿子的张虹因为着急，直接就昏了过去。
当时把马昕昕吓得以为闹出了人命，好在后来她被抢救回来，而马昕昕也再不敢跟张虹照面。
我的运气啊，实在是忒“好”了！
她内心感叹，抽出一根烟，点燃，结果刚吸了一口，就看见袁翼从楼内大步流星走了出来。
她本能地想要掐熄了烟，转念一想，他如今已经不是自己的男朋友，管他喜欢不喜欢自己吸烟，爱谁谁吧。
于是她叼着烟，冲他点了点头，向着停车场走去。
“你站住！”
她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让你父亲换个院区。”他走过来说：“我原本打算给我母亲换，但是她看见你之后，绝对不会更换，只能辛苦你父亲，请他换一下。”
“我爸的事儿，我说了不算。”她回答。
“如今也说了不算？”
马昕昕不解这话的意思，看着他。
“你父亲公司的麻烦，不全都是靠你解决的吗？”他问，目光滑过她背着的大背包，“包里面都是你父亲公司的资料吧？怎么，你只会挑担子，但是该你的权力都不知道争取？”
“你懂什么啊？”她心烦意乱，深深吸了口烟。
“我也没兴趣懂，赶紧让你父亲换个院区。”他口气不佳地说。
“豁，这个口气不像是求人办事……”
“我根本不是求你，我是通知你——”他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厌恶地看了一眼她手指中的香烟，薄唇的弧度显示他心情极度糟糕：“你是打算再把她气进手术室吗？”
马昕昕听他又提起往事，嘴巴张开，想给自己分辨几句，又觉得无从分辨得起，最后勉强帮自己说几句话：
“我当初最多是考虑不周，不该让她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情，但我也不是有意把她气进手术室的！让你妈妈受苦，根本不是我的本意——”
“说往事有意思吗？”袁翼讥讽地说，看她一直抽烟，终于忍不住，抬手将她嘴边的香烟抽走，扬手丢到一边，厌恶地说：“别抽了！”
马昕昕愣了，看着空了的指尖，抬起目光看着他。
俩人目光相对，他冷冷地说：“你这些年，还真是长了不少恶习！”
她嘴巴空虚，没烟了浑身难受，就舔了舔嘴唇，无所谓地笑了笑：“是啊，我浑身都是恶习，哪像你浑身都是优点！”
他看着她湿了的嘴唇，立即移开目光，直截了告知她：“现在就去住院部，给你父亲换个院区。”
她抬起手，郑重声明：“我再也不来了，行吗？”
他皱了皱眉，看向她。
“你知道我本来跟我爸也没什么感情，来这儿也不过是汇报工作，以后我直接打电话。”她说，大眼睛盯着袁翼，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既然你妈妈不想看见我，我跟你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她看见！”
他没吭声，看着她的眼神，显示他不怎么相信她的保证。
马昕昕也不管他相信不相信，当初分手分得心惊肉跳，如今跟前男友再见面，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她已经别无所求了。
这世上一百对儿分手的怨侣，九十九对儿都做不到这样。
于是她很真诚地说：“祝阿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永远都不用再看见我。”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袁翼盯着走远的她，目光从她背影移到草地上的半截香烟，心烦意乱之中，手机响了。
接通了，他母亲张虹在电话里吩咐自己：“你上来一趟。”
袁翼只好答应，目光向走远的马昕昕看去，见她头也不回地走得飞快，在前方拐弯处她人影消失，看样子是去了停车场。
他收回目光，进了楼内。
张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湖景，看见儿子进来，她淡淡地说道：“你让马昕昕的父亲过来见我。”
“？”
“不就是在隔壁吗？你让那个老东西过来一趟，我有话对他说。”张虹道。
袁翼觉得这个建议简直匪夷所思，完全不能理解：“您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当初要不是身体不争气，我一定要跟她家长辈说道说道，有老马家孩子那么欺负人的吗？”张虹声音放大，气得不轻地道：
“什么家教！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那样的女儿？不懂什么是责任，不懂什么是克制，想怎样就怎样！他家女儿害了我儿子，我要跟那个姓马的老东西算算账！”
袁翼平生第一次感到头大，他走到母亲跟前，耐心地说：“我没有被她害了，我好端端地，哪里看出来她害了我？”
“别跟我打马虎眼！你的伤都在心里，我是你妈，我什么看不出来！”张虹指着左侧的阳台，点着儿子，
“是你去叫他，还是我在阳台这里叫他？”
袁翼心想罢了，这件事自己必须拿出态度，着手解决，不然母亲这里安抚不住。
于是他道：“我懂您的意思，您想让我安家，对吗？可以，我马上就去找，我会尽快成家。”
张虹狐疑地看着儿子：“真的？”
“真的。”他说，说起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兴致并不高，但是他相信自己可以完成，就如同他完成那些人生中没什么兴趣但又必须完成的事情一样。
结婚生子罢了，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一定能做到。
“或许时间不会很快，找一个人品合适，又能让您喜欢的，肯定要费些力气……”
张虹听见儿子答应成家了，严肃的脸上瞬间满是笑容。
她了解自己儿子，知道他从不敷衍，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他既然说会成家，就一定会。
“胡说什么啊，关键不是我喜欢，是你喜欢，相伴一生的人要是真心喜欢的，婚姻才能幸福长久啊？”张虹满心希冀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