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竹月刚刚单方面歇斯底里输出良久，东方染云则是完全不搭理，仍由她愤怒质疑。
一人逞凶斗狠就好比重拳打空气，根本找不到发力点。
直到将嗓子吼乏，她才强压下心中不安，让自己冷静下来。
“情绪平复了么？”
对面的东方染云端坐当场，慢悠悠问出一句。
桓竹月心情沉重，长叹数声，哑着嗓子回道：“平、复、了。”
东方人员轻点棋盘，缓缓开口：“落子破局吧。”
桓竹月刚落下一枚黑子，对面的东方染云立时开口指指点点：“你这一子落下，虽暂阻我先锋，却挡不住围剿之势。不如下在此处，虽失几枚黑子，却能暂破此当前危局。”
桓竹月：····
球球的，你这么厉害，还找别人下什么棋，自己下得了。
虽然她心里很是不服气，但还是拾起棋盘上的黑子，换落到他指的那处。
随即轻嘁一声，“你这种情况叫什么？穿越时空么？”
东方染云嘴角微扬，执起一枚白子落下，“自救渡人罢了。”
桓竹月闻言，眉头微皱：“这话怎么那般耳熟！”
“神界择选，你激活主线任务时，那个社恐系统开满级音响吼的那句啊！”东方染云语气和缓，神态悠然，“阿月，该你落子了。”
经他一提醒，桓竹月才想起系统1号那句“强者自救，圣者渡人” 。
等等！
他不是第一次穿越的桓竹月么，怎会对自己的第二次穿越之事这般了解？
不仅知道那枚神品九转如意轮回丹，甚至连系统在脑海中说的话他都知道。
桓竹月想得出神，手上黑子刚落下，对面的东方染云便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专心些。你落在那，前功尽弃，不合适，。”
桓竹月吃痛缩回手，撇嘴道：“我心有疑虑，压根无法静心思棋。”
东方染云闻言轻叹一声，起身端起装黑子的棋笥放在身侧，随即左执黑，右执白，一左一右频频落子。
待黑子胜出之时，东方染云已满头大汗。
再开口时，气息也明显比以往虚弱好些，“此棋局我已教你两遍，岷川之事，该舍之人当舍，该弃之人当弃。如遇难题，便想想此棋局。”
桓竹月不明所以，她指着棋盘上的天元位置问道：“若以此棋局映射岷川此时之景，那不知何人是这注定的弃子？你，还是我？”
东方染云视线凝在棋盘上，默了半晌才答，“那一枚是，大师姐。”
桓竹月心中一凛，“大师姐？”
“嗯。”
东方染云应答一声，忽而抓住她的手，言语略显急切：“阿月，我能做的便是让你见她最后一面，前尘之事，你我都改变不了，后续之事，莫要再重蹈我的覆辙。”
“你的覆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完成任务回去了么？”桓竹月问道。
几句话间，东方染云肉眼可见的更虚弱几分。
他眉头紧蹙，“真是要被你蠢哭了，这么大半天怎么还弄不明白，我就是阿月你啊~~~”
桓竹月眼中迷茫更重几分，“你是我，那我有是谁？第一个穿越者又是谁？”
东方染云翻了个白眼，“东方染云以命源为引，意外将星魂之力引入颠倒轮回阵，将你魂魄强制拉回。”
桓竹月眼睛眨巴眨巴，“那你又是谁？”
东方染云本还苍白如纸的脸，硬是被她这一问气得面红耳赤，“我是你！说了一遍又一遍，你怎么还问问问问····东方染云死了，我喂他吃了那枚九转轮回丹，便有了你！”
桓竹月眼睛眨巴眨巴，弱弱问道：“东方染云死了？他怎么死的？”
东方染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眼中焦急在增几分，“东方染云他虽强，但他是人，是人便有弱点。阿月，遇事冷静一点，别让他去死~~~”
桓竹月本还想问些什么，耳边忽而传来一声清脆铃音。
她心神一颤，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
再睁眼时，东方染云正手持着铃铛神情肃穆地望着她。
见她睁眼，东方染云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感觉如何？可有受伤？”
周围依旧是一片幽黑，仅有东方染云周围一片有些光亮。
桓竹月坐起身，对上他的目光，“师尊，听说你要死了。你死之前能不能把你的灵石、宝物和绿卿峰都留给我？”
东方染云：！！？？
他将手中照明珠递给她，随即弯腰将其抱起，指尖凝出几个清洁术扔在她身上。
“本尊为何又要死了？”
不待桓竹月回答，地上的陆掌门忽而坐起身，茫然望着二人。
他看看东方染云，又看看他抱着的桓竹月：“这位小弟子···受伤了？”
桓竹月嘴角抽抽，“那到没有。”
陆掌门眉头蹙成一团，“那你们，这是在？”
桓竹月晃动两下脚，“师尊，我无事，快放我下来。”
东方染云闻言，将她放在地上，替她理好披风，才开口解释道：“本尊不知那九音子母铃竟那般好操控，所以未来得及施加结界。那幻音布的幻境，可有伤你？”
桓竹月神情微微一顿，又回想起刚刚幻境所经历事情，原来那是幻境么！
可为何她觉得那个桓竹月说的都是真的。
“幻境中我看到师尊你破了那铃铛的幻音，随后便出现一女子，她跟我说，你要死了。”桓竹月简单应一句，又转头看着陆掌门问道：“陆掌门，你看的场景与我是相同的么”
陆掌门还停留在二人搂搂抱抱、东方染云刚刚为其整理披风的画面之上，眼中嫌弃、不理解但尊重、鄙夷，几种情绪反复交替。
心中对青山宗的评价更是连跌数十分。
一宗老祖在外与自家弟子拉拉扯扯，举止轻浮，没羞没臊，二人毫无边界感，真是门风极差。
若是在他们冥月宗，这弟子定是要罚的。
但好在他二人不是他们冥月宗之人，眼不见心不烦。
这般想着，陆掌门侧过身子，应道：“老夫看到的，与你不同。老夫看的是东方前辈破除幻音后，万千凶兽肆意奔窜的景象。”
他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琉璃珠看了看，又转身对东方染云说道：“琉璃珠金色已开始淡去。东方前辈，你已觅得破幻之术，那我们后续可否要依计行事？”
东方染云望向桓竹月，一本正经问道：“接下来如何？”
陆掌门眼中与鄙夷在增几分。
心中直呼：这青山宗的老祖当真是，不咋滴！遇事竟还要问旁人····
桓竹月垂眸思索良久。
她原本计划是进噬魂神窟中将计就计的，可在幻镜中见到另外一个桓竹月后，她犹豫了。
那人说她的第二次穿越是东方染云以命源为引，意外将星魂之力引入颠倒轮回阵，才将其魂魄强制至此处的，这其实与她先前在掌门的那张阵法途中看到的，是能对应上的。
那阵法中的记忆，便是东方染云以身殉阵，最后那枚星魂令碎裂成了五片。
另外那人说过，是九转还魂丹让时间轮回的。
那是不是能说明，她此时经历过的所有事件，幻境中的那个桓竹月都已经历过一遍？
若是如此，那个桓竹月又是如何来到这个时间点的？
光想想都直到此事的难度，简直比杀光四境之人还要可怕的多。
那人真是自己的话，那她一定是疯，一定比自己还要喜欢东方染云吧。
这般想着，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酸涩，忽而冒出一句：“师尊，若是有一天我要你命，你当如何？”
东方染云嘴角微微一牵，忽而抬手将其搂入怀里，“喜欢欺师灭祖？命而已，你若要，有本事便来取。”
一旁的陆掌门心中千万头凶兽奔窜而过。
救命~~老夫的耳朵，老夫的眼睛。
青山宗这样的门风，简直太不像样。活该他们宗门落没，活该宗门垮塌。待着黑暗之日结束，这岷川第一宗门怎么也得是他们冥月宗的才是。
陆掌门抵唇轻咳几声，止不住说教几句：“二位在外，还需注意风门。你二位这般···实在是有悖伦理，不太合适。”
东方染云搂着她的不松反紧，“本尊与她如何，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桓竹月一张脸埋在他怀里，一双手使劲将他往外边推，“师尊，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被你捂死了。”
东方染云闻言身子一僵，即刻松了手。
桓竹月猛吸几口气，“师尊，为何你从未唤过我名字？”
东方染云一双眸子微微一闪，立时眉睫一垂，唤道：“阿，月。”
桓竹月闻言嘴角呡成一条线，眼中布满笑意，与一旁饱经风霜、满脸无语的陆掌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二人简直无药可救，幸好青山宗灭的早啊！
陆掌门举着手中的琉璃珠晃了晃，“正事要紧啊，此珠金色已褪尽。”
桓竹月往一旁挪动几步，镇静自若道：“让陆掌门见笑。后续之事，临时有变，恐不能再顺计而为。”
陆掌门撇了她一眼，问道：“有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