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货之旅

    回程路上,碰到好几拨结婚的队伍,估计伊索也讲究黄道吉日,而今天正是。

    结婚队伍一路碰到多了,也忍不住停车看看。

    眼前的婚礼小分队正穿过马路,朝另一边的开阔草原走去,一整片的草原,修剪过一般的平整干净,正中间有一颗巨大的荆棘树,树冠如同撑开的大伞,这大伞倒是显得这粗壮的树干一下娇小了许多。

    这干净整洁到只有一棵树的草原,新娘穿着白纱行走其中,画面如同杂志里的画报一般。

    三人也下车跟随队伍拍美景。

    婚礼小分队来到大树前,极具仪式感的宣誓、祷告、环绕转圈,虽语言不通,但也大体知晓内容,无非‘相亲相爱生死不弃’之类的。

    交谈中得知,当地婚礼习俗,要找一棵历经风雨的老树□□情的见证,而眼前这棵树算是这边的‘圣树’了,虽不能扒开它的年轮数一数年头,但从它的个头和长辈哪里听来的各种故事,让它成为当地婚礼打卡地。

    小高学着他们虔诚祷告的样子,闭眼许愿,还不忘拉着可可一起。

    可可:“怎么到那都许愿呀,刚刚在大裂谷不就做过了嘛。”

    小高:“刚刚是丢掉烦恼,现在是许下愿望。”

    梁博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学起来,完了问可可:“许了啥愿?早日成婚嘛?”

    可可:“肯定不能说呀,说了就不灵了。”

    梁博:“那是中国的说法,跨境了,伊索这边说了也灵的。说嘛,啥嘛?是不是嘛?”

    见可可不理自己,梁博接着说:“不过你这个愿望确实需要好好和大树说说,你的哪位呀,估计不是一个机会主义者,可得好好请圣树给他创造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来。”

    可可:“你咋知道?梁总,你在说你自己?梁总,天呀,莫非你暗恋我?”

    可可做着矫揉造作的夸张模样。

    可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梁博:“你知道啥呀?”

    可可:“你一直这么帮我,就是看中我的美貌。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乙方那么好,原来你垂涎我的美色。”

    梁博弹了一下可可的脑瓜子:“分析的都对,不傻,就错了一点点。”

    梁博正想继续分析,小高从后拉住他的领口托着他上了车。

    梁博一直对着镜子检查自己脖子上的勒痕,那痕迹浅到看不出来,他却一直嚷嚷‘谋财害命’‘杀人灭口’之类的,小高看可可在后排都睡过去了,也嘴毒的回他:“放心,没遮到你的草莓。”

    ***

    车抛锚了。

    伊索开车,抛锚是常态,一般修修整整个把小时总能处理到能坚持到达目的地或是修理点的状态,可这次,感觉不一般。

    陌生的山区,手机信号也不好,想找个修理店也没头绪,就这样修修整整推推滑滑的,沿途车辆停下来帮忙的也不少,但直到太阳下山,放牧的牧民都赶着牧群回来了,也没起色。

    天已经全黑下来了,要借助手机手电筒才能看清车里结构。

    牧民拿着木棍从半山坡上下来,提醒三人,天黑了不能呆在外边,周边都是野兽豺狼,及其危险。

    看三人在这里热火朝天的干了一下午也没修好,牧民大叔说明天帮他们找镇上的人来修,现在为了安全,还是去他家暂时度过今晚。

    大叔话没说完,周边野兽快速跑动的唰唰声吓的可可拉住小高,梁博拉住大叔。

    三人跟着大叔进了就在往上二十米不到的家。那位置刚好还能看到抛锚的白车。

    没有光污染的草原,哪怕黑夜,那车也看的清楚。

    这是一个典型的伊索牧民之家,四周是树干做成的围栏,围栏外面种满了仙人掌和小树,有些仙人掌已经长得比人还高,那上面的根根小刺像小刀一般;院子里就一小间土坯房,隔壁是关牲畜的露天围场,院子里还有露天的灶台,算是厨房吧;院子的地面是坑洼的泥地,有些地方已经铺上了小石子和平整的石块。

    伊索人的家都是一点一点布置的,说是牧民上山放牧,看到合适的石子就捡回来,寻到平整的石块就自己打磨打磨,打磨好了那天就栓在牛羊身上带回家。

    来到大叔家,暂时是安全了,但情况也尴尬了。

    大叔家就一间小房子,梁博推门看到,里面还有大叔老婆和父亲以及4个孩子,打了通铺。

    再加三人进去,简直挪不开腿了。

    加之大叔父亲还严肃的问了梁博几个问题,梁博扭头看向可可,脸上写满尴尬。

    虽不完全懂,但小高毕竟老伊索,大体猜出老者的意思。

    伊索有些地方是比较忌讳女子例假的,认为不洁,可可要踏进小房子,得先确定是否来例假。

    小高看了看院子,对梁博说:“不准问,我去车里取帐篷。”

    小高随手拿了一根树棍出门,梁博看着他的背影,兴奋的自言道:“卧槽,圣树显灵了?”

    小高在院子里支起了帐篷,不知情的可可还兴奋的表示这是自己第一次露营。

    伊索草原没啥娱乐活动,累了一天的牧民大叔一家早就休息了,三人吃了点面包饼干也准备躺下,但对于不能睡在可可旁边这个事情梁博提出不满,直接闹了脾气回去车上睡。

    梁博边走边挥舞着树棍,嘴里一直兴奋的念叨‘圣树显灵了,圣树显灵了’。留下可可和小高二人对这突如其来的愤怒摸不着头脑的大眼瞪小眼,呆坐在帐篷里。

    三人不尴尬,两人不一般。

    小高:“睡吧,累了。”

    可可:“哦。”

    说完二人各自背对躺下,一拉扯才发现隔的太远,小高被子够不着了。

    小高伸手过来拿被子,可可能感觉后面小高在慢慢靠近,越近越紧张,干脆直接闭上眼睛,手里紧攥被角捂在胸前,小高拉了拉被子拉不动,拍了拍可可;“哎,被子,被子,松松。”

    可可反应过来:“哦。”

    偶像剧的浪漫回归现实不是尴尬就是搞笑。

    小高乐了:“怎么,失望了吧。”

    可可:“高总晚上少打呼。”

    小高:“不好意思,你真要失望了。勤于锻炼的年轻人从不打呼。”

    梁博睡到车里,伊索夜晚那叫一个冷,没有被子只能裹衣服的他还怕死,嘴里念叨‘这么辛苦挣的钱还没花完,这么多美好的KTV还没去过’,一边给每个车窗都留了一条缝通气。

    冷也架不住疲困,一会儿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总有打呼喘气的声响在耳边环绕,一度误以为自己回到了刚来非洲时项目部工地大宿舍的场景,那是又冷又吵还味重。

    但梦里的自己也告诉自己说‘那种日子早就熬过来了,现在你一个人睡在车里’,梁博硬是把自己叫醒,迷迷糊糊中看到一排移动的绿光,他抬起头来细看,那一排冒着绿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有些在不停的好奇围车打转,像是寻找突破口。

    梁博一下清醒了,猛的坐起来前后检查车门是否关紧反锁,然后摇上车窗的小缝。

    虽都这么严实了,但依旧能听到外面那馋的流口水的喘息声,偶尔还吠几下,真是每一下都吠在他的心尖尖儿上,然后附赠一个寒颤作为回应。

    就这样一直和困意以及生命安全做斗争,好不容易坚持到了天亮,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自己昨晚牺牲自我创造出来的成果用以安慰自己。

    轻轻拉开帐篷一角,结果大失所望。

    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中间隔着东非大裂谷,帐篷不打开大一点都看不全两人。梁博气不打一处来,踢了小高一脚:“死鬼,起来修车。”

    牧民大叔的小儿子很早就骑了毛驴去镇上找了修车员,几个大男人在伊索清晨带有点点寒意的晨风中干起活来。

    那敲打的声响吵醒了可可,爬起来看到小高不在,拉开帐篷,牧民大叔的两个小女儿正蹲在帐篷外研究这不常见的稀奇玩意儿,看到可可醒了,害羞的笑着跑开,跑到正在干活的妈妈身后,背起背水的塑料桶,光着脚撒欢一般的跑出门,开始今日的背水之旅。

    八点不到,可可已经是整个院子起的最晚的人了。

    修车的地方发出了一些争吵的声响,可可寻了过去,大叔拉着修车的人站在一旁,虽面带微笑,但言语声调带着训斥。

    修车费用花了2000比尔(500人民币),大叔觉得贵了,这才拉着修车小伙理论,生生给要了500比尔回来。

    修车小伙20多点的一个大小伙子,被大叔‘指天’‘指地’‘指心’的各种真理教育的频频点头,但是还是有点不甘心,脸上的不开心都挂不住了,大叔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可可他们,想了想,把手里的500比尔抽了100给他,小伙子立马眉开眼笑,这也把大家都逗乐了,有时候真的不需要语言互通,就是能感知理解到人与人之间的互动。

    大叔拍了拍他的头,转头回来把剩下的400还给了梁博。

    梁博立马收下,因为刚刚小高就小声说了:“得收,不然不礼貌,他有他的信仰。”

    为了信仰,为了感谢,三人买了三头羊。

    可怜的羊。

    营地厨师看到厨娘拿着割刀出门割草心想这又是要创造什么新菜色,来到厨房看到活生生三只羊集体向他‘咩’吓了自己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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