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后，段以茉站在一家名叫好吃的韩国料理店里，还看得见卓晖的脸。
“我就说好吃是这条街最正宗的韩国料理吧！”
卓晖觉得自己没有说错。
结果段以茉和盛鸣两个人都不理自己，卓晖也就不自讨无趣了，他和朋友发起语音消息来，朋友是个台湾人，口音是，说卓晖这两个月的自拍不像是直男。
卓晖庆幸，他戴了耳机，蓝牙的，他像是轮到自己学号得上台演讲的一个学生，反驳：
“我的自拍都很严谨的，是你长了一双不善于发掘的眼睛，你的自拍多low啊！不是打马赛克就是贴卡通的水果贴纸，一贴还都是一串，我都不忍心戳穿你，你那是发朋友圈吗？你每次发朋友圈和新娘子要上轿有区别嘛？”
段以茉：“……”
盛鸣：“……”
卓晖还在努力——
“你的自拍也就骗骗那帮喜欢看重生嫁王爷、想和总裁老公离婚一百天的黄毛丫头，你真的，纯纯的诈骗啊！”
一只毛发不是很白沾上了不少灰的小狗迎面走过卓晖，段以茉在干嘛？
早在小狗朝她和盛鸣走来时，段以茉调出了手机里的拍照模式，准备纪录这经典一幕。
纪录成功！
“你拍着了没？”盛鸣问段以茉。
“我拍着了。”段以茉问盛鸣，“你呢？”
“我也。”盛鸣的声音像是风，“你没拍着我想着能传给你的。”
“好吧。”
“喂？！”
卓晖的语气变得低调的同时，满是惊喜。
“姐姐。”
“不是，我没有，骆文思她和你告我的状了是不是？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坏啊！我每天的时间安排的很充实，提前一周就计划下一周我该干什么，我也有在按照表上写的去做，去成为一个自律的人。”
“姐姐你就比我自律吗？你上个月为了过个什么……什么七夕节，非骗我说你着凉感冒了，当天我还不是碰见了你和你新交的男朋友一起吃鸭子！”
“而且我第二天还去你家做了一天的家政服务。”
卓晖对他姐姐辛辛苦苦的说着话，说到了段以茉坐上盛鸣今天开的车。
卓晖：“……姐姐我先不和你说了。”
由盛鸣手动降下一面车窗，段以茉朝卓晖招了招手，意思了意思，不是让卓晖再跟着自己，正相反，她这一举动旨在安抚安抚卓晖的那个很容易就过载的脑子，他也好找得到回家的路。
“……”卓晖想说什么，对段以茉，有千言万语……不是夸张……最后他只吐了两个字出来，“拜拜。”
“段以茉，你理他个没用的东西有用吗？”
盛鸣说的话像是做父亲的段定楠会对段以茉说的，别看段定楠白天斯斯文文的当医生，回到家里，段定楠偶尔也是会听一听土味DJ的中年男人，一位好父亲。
“你这话真像是我爸爸说的。”
段以茉系好安全带，随随意意的回盛鸣。
“爸爸我这是忠言逆耳利于行。”
盛鸣接着就占段以茉便宜了，说。
“……”段以茉悠悠哉哉的打开她的一只蜜粉饼盒，检查了下自己这一天风尘仆仆过后的妆容，嗯，还在线，待会就是说……跟着盛鸣回家见家长也是诚意满满，“对了，小盛，我们要不要养条狗玩玩？”
“听你的。”盛鸣说，“不过，宠物对于你而言，只是玩一玩吗？”
“我责任心很强的好不好？”段以茉说，“就许你占我便宜，不许我占占未来宠物的便宜了？”
过了几天，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段以茉和陈年年坐在一家袁思宁朋友开的服装店，等袁思宁换她新挑的一条有郁金香的裙子出来。
“袁思宁和她男朋友和好了。”
陈年年捧着杯温度比常温温暖三分的奶茶，和段以茉说这件事。
段以茉说：“你自己不谈恋爱吗？”
“不谈。”呆呆的陈年年说，“我喜欢看别人谈恋爱，磕磕cp不香吗？前两天微博上有条热搜词条你看见没？有老中医建议看病的病人心情不好千万别自己去谈恋爱，尝试追追星、追追综艺追追剧，再磕磕cp调理调理。”
“那条热搜啊。”段以茉说，“骆文思截图发给我看了，你说的是广场上的评论吧？那位老中医的原话不绝对，还是那什么，委婉含蓄的。”
“可是磕cp真的很美妙诶！”陈年年说，“那……就拿我最新磕的一对cp来说吧，高岭之花，强强联手，两个人在内娱又都是活粉多得可以横着走的存在，接的商务代言一个比一个高级，这多带感啊！”
想到会自称爸爸的盛鸣，段以茉承认：“你是对的。”
袁思宁站在落地镜前，她显然是挑中了身上这条裙子。
段以茉为陈年年找了件涂鸦得五颜六色的白T，陈年年第一眼看见就很喜欢，对段以茉说：“你眼光也太贼了。”
“一般一般。”
很快，段以茉也为自己挑了条裙子，是条颜色蓝得梦幻的公主裙，陈年年去了试衣间，袁思宁看见这条裙子，像是小的时候过中秋节，奶奶指给她看天上的月亮，说中秋的月亮最圆了。
“这个颜色也太迷人了，以茉。”
“是吧？”上一次穿公主裙好像还是……上一次？段以茉开玩笑说，“过几天是中秋节了，刚好……”
“……去见家长？”袁思宁自己就要去见家长，才会在夏天的尾巴挑起各式各样的裙子来。
“赏月拍照片嘛！”
段以茉本来是想开见家长的玩笑的，改口说。
“以茉，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段以茉换上裙子，出来首先听见陈年年的声音。
“袁思宁走掉了？”
陈年年：“她男朋友来得比你男朋友早。”
“等我一会。”
陈年年眼睁睁看着，整个人显得亮晶晶的段以茉瞧了一会盛鸣，开口说。
“喂？”
陈年年接到一通陌生来电，对方非说她欠了一家名叫“贵”的公司多少多少钱，陈年年听对面的网络男神音扯了大半天，才说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然后才冷漠的摁上结束通话的红色的圆按钮。
陈年年今天得回她爸爸妈妈家吃晚饭，等段以茉出来，她那个永远光彩照人的好朋友……现在是男朋友了，为段以茉鞍前马后的办了会员卡，结完账，拎着崭新的购物袋，她和这一对璧人道了别。
“它叫什么名字？”
段以茉没想到盛鸣他把小狗放在车里，一只纯白色、毛绒绒的狗头快凑到方向盘前了。
段以茉凑近车窗前，除了看见除了猴子之外的玩偶们，还看见了想往前蹦的小狗，弹跳力蛮好。
“妈妈取。”
盛鸣说。
“叫小白痴，怎么样？”段以茉征询爸爸的意见，“这个名字会不会影响到小狗的智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盛鸣说，“我有个高中同学，班上很多人都叫他笨笨，因为他笨手笨脚的，有一次弄坏了语文老师的钢笔，被姓于的语文老师阴阳怪气了将近二十分钟，半节课，后来他复读了三年都没好结果。”
“我看它长得这么可爱，圆滚滚的，不如叫他……”段以茉当即新取了个名字，“聪明蛋？”
盛鸣说：“不如小白痴。”
段以茉：“有人被周围的人夸聪明夸得天下地上举世无双，紧接着不许其他人耍小聪明了。”
至于耍小聪明的其他人是谁，段以茉接着就说——
“娄芷安娄博士是个坚定的单身主义者，丘良的小二十几年没有放弃过他的慈善事业，丘良有个大表哥又是远近闻名的艺术家……和这么多大佬做朋友是得学会卷起来的，一切以自己为重！”
“你和小白痴坐在一起好了。”盛鸣说。
段以茉拉开车门，摸了摸感觉没有离开过一天真·狗妈咪的小狗：“小白痴。”
“汪！汪汪！”
听过一遍“忘忘忘”，段以茉临时问虚空里的鱼借了记忆力，选择性遗忘了盛鸣劝坐的话，关上拉开只有半分钟左右的门，坐上了她的专属副驾。
驶出停车位后，段以茉吩咐她的司机先生：“我今天想回妈妈家。”
盛鸣中途把车停在了一家便利店旁，段以茉正好去买了一打红枣味的酸奶，从便利店出来，她看了看天色，看了看盛鸣。
盛鸣往垃圾桶扔了只湿纸巾，他的手机屏幕碎了。
段以茉没有再多看盛鸣，她的一个同事发了微信给她，是和工作有关的。
盛鸣念幼儿园的时候，他的班主任曾建议蔡珍送盛鸣去学美声，说这小孩嗓子多好多好，这件事是蔡珍告诉于秀，于秀有一次和段以茉一块儿洗碗筷，闲聊聊到的。
段以茉忽然之间想起这件事是因为——
盛鸣的声音有点大，有点小孩非要糖吃不可的倔强在。
“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妈妈也打电话找我了，长篇大论的劝我，我有听见你爸爸的声音，你爸爸说白养了个你，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他妈不就仗着她富有同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