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还是有点凉，宁理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和秦玖绕着立阳湖走了半圈，才找到白天踩好得点。
“你先跳，还是我先跳？”宁理看着黑漆漆的湖面，心中有些忐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包。
黑色双肩背包里装满了宁理精挑细选的物资，最重要的就是各种药品，他挑了最常用的塞了大半个背包。
宁理转头，发现秦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距离近得都快挨上了。
夜风阵阵，宁理好像闻到了秦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若有若无，总觉得是不是自己鼻子失灵了。
“我先跳，若是我没消失，你就在岸上等我。”秦玖说着又离宁理更近了一点：“若是... ...我消失了，你就当我从未出现过。”
什么意思？
宁理本来有些薄红的脸，一下就全红了，他这是气得！
质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远处一道手电光直打到宁理脸上！
没时间了，宁理扯过秦玖，闭着眼往湖中一跳。二人坠入湖中的瞬间，手电光的主人大喊了一声。
“有人跳河了！”
初秋的湖水有些刺骨，宁理落水后扑腾了两下后，感觉到秦玖慢慢托起了自己。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秦玖的衣服向上翻涌，衣服下本该是顺滑皮肤的背部，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
宁理还想细看的时候，秦玖已经托着他浮出水面。
冷风一吹，宁理直接在秦玖怀里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看向拿着水电筒的人，光太强，看不清。
没穿越回去。
宁理心里突然松了口气，他偷偷看了眼秦玖，秦玖什么表情都没有。
二人从水里上岸后，被保安带到保安室，衣服刚换好，警察已经到了。
保安在发现他们跳水的时候，直接报了警。
“说说吧。”说话的警察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宁理又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说话有了点鼻音：“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大叔警察没好气地回答，这已经是他这个月接的第五起跳湖案件了。
一个神经病说的话，一群人来跟风，还成了什么网红打卡地。
宁理没明白，他看了眼秦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警察。
大叔警察觉得头疼，怎么他一值夜班就出警。大叔警察把询问的记录单一把塞到年轻警察手中：“小顾，你来问。”
“为什么跳湖？”顾明年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眼神却紧紧盯着宁理。
宁理心中叹口气，这种事是没办法指望秦玖的，他说出自己刚刚找好的借口：“我们想试试夜泳。”
顾明年笑容未变，语气也很温和：“别说谎。”
他看过，宁理包里装的东西，夜泳人的包里会装感冒、退烧、消炎药？
“而且，立阳湖禁止游泳的牌子，你们没看到吗？”顾明年这时候看了一眼从头到尾沉默的秦玖。
宁理好像泄气了一样，身体往后倒靠在椅背上：“好吧，我们是来看看跳湖能穿越是不是真的。”
顾明年身体微微前倾，还想再问。大叔警察开口终止了这场问讯：“罚款五百。”
“在这张单子上填上姓名、身份证号码。”
单子和笔被递交到宁理手上，他填上自己的信息后，交还给了大叔警察。
“她也要填。”顾明年开口看向秦玖。
秦玖抬眼看向顾明年，二人对视片刻之后，一同转头看向出声的宁理。
“她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宁理面不改色的说后，连打了两个喷嚏。
秦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
“行了，扫这个码交钱吧。”大叔警察把二维码往宁理面前一放。
宁理乖乖掏出手机，扫码付款：“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问的是大叔警察。
“走吧走吧”大叔警察随意摆了摆手。
见状，顾明年皱了皱眉头，但没有出声。
夜风吹的呼呼作响，宁理一边打喷嚏一边打开车门。上车后，宁理开启了空调制热模式，秦玖拧开一瓶水递给宁理。
宁理接过喝了一口，踩下油门，往酒店开去。
车辆开出立阳湖范围后，路灯逐渐增多，夜晚的路面也看的越来越清楚。
【前方禁止通行】
“怎么禁止通行了？来的时候不还没有。”宁理说完，心中觉得有些烦躁，拿出手机查询导航路线。
“已为您切换至备选路线，预计行驶二十六分钟。”
宁理手机才放下，副驾驶秦玖的车窗就被人敲了敲。宁理摇下半个车窗，和秦玖一起看向车窗外的人。
是顾明年。
看见他，宁理心跳突然一滞，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秦玖。
秦玖接收到宁理的眼神，转头冲他安抚的笑了一下后，对着顾明年开了口：“顾警官，好巧。”
“算不上巧，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顾明年说这话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就是目光一直落在宁理的脸上。
宁理强装镇定的和顾明年对视，心中却泛起滔天巨浪，他总觉得这个顾警官有些太敏锐了。
不知是不是开了窗的原因，宁理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发冷，他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刚想对顾明年说自己有点冷，没啥事他和秦玖就走了。
他没来得及开口，秦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面上挂着副微笑对顾明年说：“更深露重，未免家人担心，顾警官也早些家去吧。”
说完，秦玖没等顾明年回答，伸手就要把车窗摇上去。车窗摇到一半，顾明年的手按在车窗上，秦玖按在车窗升降按钮上的手不动了。
她的目光直直地迎上顾明年探究的眼神，俩人对视片刻，顾明年率先移开视线，他把视线放在了宁理身上：
“发烧了？”
“发烧怎么能开车呢！”顾明年不需要有人回答，他抬起放在车窗上的手，快步走到宁理的车门前，打开车门，半抱半拖着宁理下车，再把宁理塞进后座。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等宁理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明年已经坐在驾驶位准备出发了。
“顾警官，真不愧是人民公仆。”宁理声音有些虚弱。
夜色如水，唯一得光亮只剩车子的大灯。
宁理不知道是自己眼睛看东西模糊，还是秦玖融入进了这明明灭灭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