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八点,靖言踩着最后几秒钟赶上了打卡,匆匆来到工位上。
位置在靖言后面的杨红莉转过椅子,凑上去拍了拍她的肩:“你差点就迟到了。怎么回事儿,头一次见你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今天请假了呢。”
“哪敢请假,手上还有好几条线路要管......只是昨天搬家,太累了,早上没听见闹钟响,一不小心睡过头了。”没睡好觉,有点头疼,靖言轻轻按压太阳穴。
昨晚离开夙命酒吧后,靖言找了个代驾,坚持先把唐原送回酒店,再自己打车回的家。
按照靖言原本的计划,她应该是请唐原吃完饭就回来归纳行李,然后早早地睡下。
搬家后早上能多睡两个小时,够她悠哉地起床吃顿健康美味的早餐,再精神饱满地去上班。
但现实是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了,靖言也早就没了归纳行李的心情和力气。
事实上从踏入屋门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整个人疲惫到了极点。
什么也不想干。
强撑着洗了一个热水澡,冲刷掉身上带回来的烤肉和酒吧的味道,靖言躺上了床。
这是崭新的房子,是舒适的新环境,一切都是期盼已久的样子。可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从来没有认床一说的靖言却失眠了。
闭上双眼,靖言的眼前仍然不受控地浮动着一幕幕画面。
画面的主角都是周放。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没头没尾的电影,在她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横竖睡不着,心里闷闷的难受,半夜两点钟,靖言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拿出电脑开始自觉加班。
她在一家旅行社上班,平时的工作是计调,暑期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时段之一,事情可以多到干不完。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
靖言埋头工作,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到文件里面,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只知道早上是抱着电脑在客厅的沙发上被自然光照醒的。
阳台的窗帘没有拉,下了一个礼拜的雨竟然舍得停了,久违的晴夏,温柔的太阳光线一视同仁地亲吻着每一个可以抵达的地方,其中就包括靖言的脸。
... ...
午休的时候,杨红莉扔了一条速溶咖啡到靖言桌上:“喏,看你一上午都萎靡不振的,泡杯咖啡提提神吧。”
“谢谢。”靖言勾起唇角浅浅一笑:“我一会儿去倒水房的咖啡就好了。”
杨红莉见靖言没打算收,直接过去撕开包装袋,霸道地撒进她杯中:“水房的咖啡有啥好喝的,我这个贵,盯了好几个星期才盯到它打折,我一次性囤了两箱回来慢慢喝。”
“......谢谢。”对于杨红莉的热情和执行力,靖言一直是佩服的。
靖言和杨红莉是同一批进公司的,当时同期有好几个人,熬完试用期被公司转正的只有她们两个。
每次想到试用期,杨红莉都会觉得很搞笑。
杨红莉本以为大家都是刚毕业的应届生,混在一起会很好相处。没想到那些人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
平时有点事想找人帮忙找不到就算了,居然还有人做出私藏培训资料的事,以及各种背地里搞小动作、说人坏话,等等,层出不穷。
只能说为争得转正的机会,有些人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当时唯一与众不同的是靖言。
杨红莉从没见靖言抱过团。她很高冷,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交流,很少和大家说话,平日里吃饭回家都是一个人。
而当杨红莉不抱希望地找这个看起来最难相处的人帮忙时,靖言毫不犹豫地帮了。
进一步接触后,杨红莉才发现靖言压根不是高冷,她只是不好意思跟人相处
而且,靖言的身份也跟他们其他人都不一样。
靖言压根不是应届生,人家是提前一年修完了学校里的所有课程,先一步出来实习的。
且次次考核位列第一,毫无悬念地被公司留下转正了。
“哎,这么好的女孩叫我碰上了,你说我怎么不是个男的呢。”杨红莉把冲好的咖啡端来送到靖言手边,开玩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对于杨红莉的这种言语,一开始靖言还会不好意思,听多了后她现在已经产生免疫抗体了。
她问:“是不是阿姨又催你去相亲了?”
“哎,可不嘛,快别说这个了,提到这个我就烦。也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就这么怕我嫁不出去?你猜她给我介绍的都是什么?”杨红莉瞬间苦了脸。
靖言眨眨眼:“什么?”
杨红莉气得发笑,地拔高了音量:“不是秃头程序猿就是眼镜金融男!我真服了!我只想要个帅哥有这么难吗!”
“哈哈哈,是谁大中午就这么没羞没臊地喊着要帅哥?”经理葛玉山走了进来。
杨红莉白他一眼:“天要下雨姐要嫁人,今天拼搏努力,明天八个男模,想要帅哥有什么好羞臊的!”
“行行行,说不过你。”葛玉山拍拍手掌,示意大家都看过来:“我过来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的,为了庆祝这次暑期旺季的大丰收,晚上我决定犒劳大家,带大家好好放松放松。”
一听到经理要请客,大家都为之一振。
肝了整整一个旺季,所有人都累惨了,眼下各自手里的线路都在收尾,是该稍微放松一下了。
不过靖言对此没什么兴趣。她本来就不喜欢参与聚餐,现在只想赶紧下班回家补觉。
靖言刚想找个理由旷掉这次团建,就听见杨红莉略带兴奋地问:“经理准备请我们去哪儿放松啊?旺季我们一个个累得跟狗似的,太拉得地方可不行哦。”
“哈哈,拉不了,晚上带你们去个酒吧,最近很火的那个叫什么什么维他命的酒吧?我跟他们老板认识,他们店里正好做活动。”
“什么维他命?老葛你说的是不是夙命?”一个同事说。
“啊对,好像是叫夙命。”葛玉山点头。
“这家酒吧我刷短视频的时候看到过,最近是有点小火,我看到视频底下有人评论说那儿有个特别帅的歌手。”提到帅哥杨红莉格外来劲:“原本我还说这么非主流名字的酒吧谁去啊,但真要是有帅哥养眼,谁不去啊。是吧言言?”
靖言:“.........”
听到酒吧的时候,靖言脑子就已经有点突突了,听到夙命后,更是直接咯噔了一下。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即将说出口的推辞团建的理由,被靖言在嘴边滚了滚,默默咽了回去。
杨红莉没听到靖言说话,惊讶地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还以为靖言肯定又要说不去,正准备劝她呢,没想到居然没吱声。
*
下班后,计调部的一众人乐呵呵放下手里的活,自发分配起让谁去蹭谁的车,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嗨上一场了。
二次来到夙命酒吧,靖言心里很复杂。
不过,可能是应了人多势众那句话,混在一众欢闹的同事里,靖言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微乎其微,这让她莫名壮了几分胆气,没有昨晚那样慌张无措了。
同事们天南海北的胡侃着,有人举杯给经理敬酒,有人大骂手里的活棘手,还有已经生娃的,酒桌上互相讲起育儿心经......
靖言安静坐在位置上,偶尔给拿不到纸巾的同事递个纸巾,或者帮服务员把送上来的酒推到每个人的手边。
跟着大伙儿一块起哄的杨红莉喝了两杯酒,看见靖言又搁那吭哧吭哧搁地给大家下单加果盘呢,忍无可忍地把她往跟前一拽,不悦道:“哎呀你快别管这些事儿啦,谁想吃谁自己加去呗,你玩你的,别操心啦。”
靖言下好了单,笑笑说:“反正我也没事。”
杨红莉嘟囔:“谁来这是有事儿的啊,都是来玩的。”
不过靖言难得一次没让人劝就主动参与聚餐,杨红莉还是很欣慰的。
她拉起靖言的手:“走,咱们去吧台那转转。”
靖言心里一动。
可脚没动。
她问:“干嘛?”
“不干嘛呀。”杨红莉狡黠一笑,贴在她耳边说:“反正你坐这儿也不想跟他们玩,不如我们俩单独去前面玩,正好我想看看这儿的驻唱有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帅。”
“要是那个驻唱不在呢。”靖言还是没动。现在唱歌的并不是周放。
“你怎么知道他在不在呀。”杨红莉不依不饶。
葛玉山看她俩拉拉扯扯的,问了嘴怎么回事,听到杨红莉想带着靖言去前面逛逛,说:“那正好,你们俩顺便去把活动给做了。”
“什么活动?”靖言和杨红莉问。
葛玉山:“来之前我不是说了他们酒吧有个打折活动嘛,是跟什么站联动的,要顾客拍下他们的活动海报发动态。你们俩顺便去拍下来发了吧。”
“好嘞。”杨红莉立刻应下,摇晃靖言的胳膊:“咱们去呗。”
“......”靖言眸光闪烁,最终还是站起来,跟杨红莉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