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未落，元曦就垂下了眼帘，她气息紊乱，心跳乱得厉害，脸颊上的红晕也不知在何时蔓延到了耳后根。

    江泽青一直撑在大腿上的左手不觉微微收紧，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就这样默默地凝视着元曦，深邃的眸里翻涌着炽热的，不可明说的情绪。

    “以前我在江府的时候，有个对我很好的姐姐，她叫莹儿。二少爷他...夺走了姐姐的清白。后来，二少爷为了不影响与殷家小姐的婚事，竟狠心抛弃了姐姐腹中的孩子，姐姐也因此丢了性命。”提到这儿，元曦的眸底不由得闪过了一丝黯然悲凉之色“姐姐曾告诉过我，二少爷对她不像是喜欢的样子。他不顾及姐姐的感受，亦不在乎姐姐的生死。一开始我总觉得，你和二少爷是一样的。可是现在，我发现是我错了... ”

    “我... 我之所以会刻意与你保持距离，是因为我太害怕了。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元曦不知所措地捏着衣角，强烈的愧疚感使她无法抬起头，直视江泽青的双眼“少爷，真的很对不起... 你明明是那么好的人，我却欺骗你... 我... 我... ”

    就在元曦愁着，抱歉的话该怎么说才好时，她纤弱的身躯瞬间被拥入一个强而有力的怀抱。

    江泽青将元曦拉入怀中，他单手托着元曦的后背，微微俯身低头吻上了她那柔软樱红的甜唇。

    “唔嗯...”元曦的大脑一片空白，这几乎没有半点缝隙的相拥亲吻，让她愣怔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江泽青环在元曦腰间的手逐渐往下，他将元曦抱起来的同时，分开了元曦的双腿。害怕摔下来的元曦，也在慌乱中搂住了江泽青涨红的颈项。元曦乖乖巧巧地依着江泽青的意思，跨坐在他的腿上，迎合着他深沉的吻。

    江泽青揽着元曦纤细的腰，修长的手指轻捧着元曦微烫的脸颊，他小心翼翼地撬开元曦的贝齿，温柔地缠绕触舔着她舌间的甘甜。

    也不清楚到底是过了多久的时间...

    江泽青扶着元曦绵软无力，沁出薄汗的身子。在元曦捂着胸口微微启唇喘气时，江泽青滚烫的气息在有意无意间落在了元曦的耳垂处“换个地方吧，好吗？”

    若不是因为椅子上不方便，江泽青大概率是不会在这兴头时停下来的...

    “少爷... 我... ”元曦面露惆怅之色，她紧抿着唇瓣迟迟不语，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怎么？”江泽青声音低沉，他的眼尾因为强压□□，而变得异常赤红“怕了？”

    “我不是怕了... 我只是... ”元曦愣住了，痛苦，悲伤，内疚，自责，所有的情绪都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在同一时间压过元曦的心头，半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给她留。

    元曦眼神躲闪，眸光忽明忽暗。她犹豫再三后，才缓缓抬眸看向江泽青，痛心说道“少爷，你可不可以别让我怀孕...”

    江泽青身形一僵，他眸中的欲念和身下原本难以压制的燥热，随着元曦话音的落下，瞬间消退散去。

    “少爷，我迟早有一天是会离开你的，所以我们不能有孩子。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我这等人可以去奢求的...”元曦含在眼里的隐隐泪光轻颤着，好像下一秒钟就要随风落下来似的 “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很感激你，我很想为你做些什么，很想报答你对我恩情。可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我们的孩子，因为我出身贫苦的原因，一生下来就得去承受他人的非议和刁难，我真的不忍心...而且...而且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不想耽误你的前程，不想让你感到为难...”

    “元曦... 你... ”江泽青目光黯淡，他看向元曦的那双瞳孔，如枯井般死寂荒凉。

    去年在青州，元曦去看老板娘家的小孙子。那天，她坐在温煦阳光下的木椅上，横抱着那襁褓中的婴儿，温柔地抚摸那孩子肉肉的小嫩手。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宝宝，元曦不禁幻想着未来自己孩子的模样。当时元曦没想到后来会遇见江泽青，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今日选择不要孩子。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知恩图报这个道理，元曦一直都是知道的。老板娘一大家子人对元曦都很好，所以她待在青州的那几个月里经常会买小衣裳或者小鞋子，送给老板娘家的小孙子。这一来一往跑得多了，元曦和老板娘儿媳的关系也就变得越来越亲近。没过多久，她们两人就成了几乎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元曦搞明白了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知道了哪些话是敏感的，不可以乱讲，也知道了过去意外在妇人口中听见的初夜见红是个什么意思。

    元曦现在很清楚，一旦与江泽青发生了关系，不再是处子之身的她，以后是不可能再有脸面嫁与别的男子。就算是因为样貌生的不错，最后有人愿意将元曦娶回去，那以后的日子也肯定是要经常遭受白眼谩骂，注定是不好过的。

    可即便是这样，元曦依旧心甘情愿地选择走这条路。

    “我知道我囊空如洗，浑身上下都掏不出一分属于自己的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 ”元曦咽了咽酸涩的喉咙，她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试图压制自己的情绪，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 只是我现在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没有办法出去买... 买避子药... 关键是我就算脚伤好了，也不太好意思跟人开口说... 所以还是得麻烦少爷你请人去跑一趟... 等买到了那个药过后我们才可以... ”

    “我不会让你喝下那个东西，更不会让你离开我！”江泽青语速略微急促，他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沙哑，让人不由得跟着心头一颤。

    元曦闻声顿了顿，她眉心微蹙，泛着淡淡忧色“可是少爷，你有想过吗？以后你的妻子也像殷家小姐那样，接受不了你有妾室该怎么办呢？”

    “妾？”江泽青胸口堵得发慌，喉间如被刀割般疼痛“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做妾？”

    “我不可以是你的妻，也不能做你的妾...”元曦容色凄楚，被泪水模糊的双眸里皆是委屈和疑惑，搭在江泽青肩上的双手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我是你的什么呢？”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的妻？”江泽青的瞳孔黯淡无光，甚至偶尔会停滞不动，就像是个将死之人，毫无生气可言。

    “这... 这当然不可以了...”那熟悉的卑微感，无力感再次缠上了元曦，她没有办法，根本摆脱不了，只好任由自卑委屈的情绪在身体的五脏六腑，肌肤血液里无尽地蔓延，侵噬“别说是江老爷和老太太那边了，就是薛军长知道了，也断不会同意的。”

    江泽青扯了扯唇角，苦涩地轻笑一声，他墨色的冷眸中尽是无边的阴郁，落寞“你以为我从没有考虑过这些吗？以为我，从未想过和你的未来？是吗？”

    听到这话，元曦蓦然抬了半落的眼帘，满目诧异地凝视着江泽青泛着微红血丝的双眼。

    “我是江家庶子，我的母亲就是妾。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我母亲所受的苦楚。我爱你入骨，又怎么舍得让你也去受这种屈辱？”江泽青轻抚着元曦泪痕斑斑的脸颊，他边拭去元曦即将从眼角处滑落下来的泪水，边哑声说道“元曦，我这辈子只会爱一人，只会娶一个妻子，只会结一次婚。你，还不能够明白我的心意吗？”

    窗外，南风忽起，轻摇树冠竹叶，卷着淡淡的芙蓉花香，穿过明窗，撩动着元曦垂在江泽青军衔肩章上的缕缕青丝。

    虽然元曦的眼中噙着泪水，但是她的唇角弯了弯，露出了一抹微笑。她轻启了双唇，想要对江泽青说些什么，却因为刚才的情绪太过悲伤而导致现在喉咙哽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柔弱凄美的，让人心痛。

    江泽青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地穿过元曦垂在耳边的发丝，停在了她的后颈。他稍稍用了些力气，手背上的青筋也跟着隐隐凸起。元曦在感受到江泽青指间的力量之后，亦十分配合地微微弯下脊背，垂下了头。

    “你不要怕...”江泽青再次将元曦拥入怀中，他略微带着凉感的薄唇划过她的脸颊，停在了她的耳畔，他声音很轻，深邃的眼底盛满着无尽柔情“我答应你，在娶你为妻之前，我不会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