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外

    “呐，山治，乌索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岸会弄成这个样子？”路飞一脸冷峻，沉声问。

    “……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别说了山治了，就连乌索普到现在也还有点精神恍惚，他定了定神，说道：“我们只听说这座岛是天龙人的，迪莉娅算是天龙人的下属，帮他向居民们收取要上贡的天上金。但是，我们赶到的时候，迪莉娅已经和天龙人同归于尽了，小岸也陷入昏迷，看上去经历了一番恶战，具体发生了什么，要等她醒来才知道了。”

    “是吗，我知道了。”路飞点点头，在门口坐了下来，严肃道：“那我在这里等她醒来。”

    大家都没有离开，安静的在一起等待。

    几个小时后，乔巴结束了治疗，一脸疲惫和凝重的走出医疗室。

    “乔巴！小岸她怎么样了？”路飞立刻担心地问。

    山治和在场的其他成员也立刻抬头紧盯着他。

    “内脏挤压破裂，肋骨和手臂骨折，比较麻烦的是肺部感染，她吸入太多有毒气体了，有呼吸道损伤和心力衰竭的症状，”乔巴一脸愁云惨淡，说着说着就开始眼泪汪汪，“虽然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了，接下来只需要好好静养，不过等下可能需要清理房间，太多血了……呜啊啊……为什么会这样呜呜……”

    听到他说“已经脱离危险”的时候，一脸紧张的众人才终于松了口气，山治弓着背，慢慢抬手捂住眼睛，声音虚弱，“太好了……”

    “别哭了，乔巴，”路飞摸了摸乔巴的帽子，这种时候他意外的可靠，很有船长的稳重样子，唇角微勾，“已经没事了，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乔巴苦苦忍泪，用力点头，“嗯！”

    一天之后，小岸从昏迷中醒来。

    “所以，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路飞搬了张椅子到窗床边，正襟危坐，“有人欺负你了吗？那家伙是谁？告诉我！”

    他一脸较真，同伴们在旁边表情也很严肃，好像只要小岸说出名字，他们就会立刻冲过去帮她报仇一样。

    可是小岸根本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她低头看着手心里那枚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形状的蝴蝶发卡，嗓音嘶哑，“路飞，没有人欺负我，只是……”

    她静静思考了一会儿，手心合拢，神色迷茫，“迪莉娅死了，是天龙人害死她的……迪莉娅在身体里埋了炸药，被变成大蛇的天龙人吞了进去，然后他们就都被炸死了”

    “天龙人？”路飞皱起眉头，“啊，我知道他们，一群讨厌的家伙。”

    小岸忽然打了个寒战，几秒后，才干涩地说道：“船长，我想休息了。”

    乔巴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欲言又止，十分担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泪直打转，“小岸，刚刚路飞他说的……绝对不是……”

    “嗯，我知道的。”小岸冲他抿唇一笑，低低道：“我明白。”

    狂蛇岛事件后，小岸变得格外消沉。

    整日以猫的姿态呆在房间里，即使并不反抗被伙伴们带出房间，也是经常望着一个方向发呆，回话总是慢半拍，若是无人打扰，她可以就那么从日出坐到日落。

    就连山治特地给她调配的营养餐，小岸也吃不了几口，即使强迫自己吃下去，不久后也会因为反胃全都吐出来。

    山治非常自责，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去的太晚了，如果他早一点察觉到不对劲，如果他当时陪她回去，如果后来他来的早一些，就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乔巴说这是心病，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治愈。

    路飞以为她得了绝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含泪炫了三大块肘子肉。

    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一星期。

    一周之后，小岸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她找山治，吃饭撑到吐。

    她找索隆，把酒狂欢，喝不过人家，没关系，她会耍酒疯，对着酒桶大唱好汉歌，什么“大河向东流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啊哎嘿哎嘿全都有啊”，强行拉着索隆跳踢踏舞，勾肩搭背，大哭大笑，索隆倒是无所谓，他不跟女生计较，就是山治一天到晚找他麻烦，很烦。

    她找罗宾，像牛皮糖一样，变成猫咪赖在人家怀里，也不做些什么，只是安静的撒娇。

    她找布鲁克、娜美、乌索普、乔巴，玩扑克牌，经常耍赖，输的次数还是惨不忍睹。

    她找路飞，两个人一起坐在船边钓鱼，也不知道谁的鱼钩钩到谁，最后双双落海，被山治救回。

    她找弗兰奇，问他能不能做把枪给她，弗兰奇就给了她一把银色□□和一箱子弹，她对着靶子打完了一整箱子弹，第二天手抬不起来，被乔巴教训。

    这样又是一星期，她仿佛还没能从噩梦中醒来。

    第三个星期，下雨那天，乌云密布，黑压压地像极了那日爆炸后漫天的灰烬。

    小岸呆在房间里睡了一整天。

    她深更半夜醒来，觉得口渴，打开房门，山治站在门外，靠着墙，手里夹着一根香烟。

    相视的瞬间，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小岸问。

    山治怔怔地回答，“因为我想在你身边。”

    小岸抿了抿唇。

    “啊，抱歉……”

    怕她被烟熏到，山治正打算熄灭，却被小岸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一动不动，任凭小岸将那只手拉近，她低下头，轻轻吸了一口他夹在指间的香烟，然后缓缓吐尽。

    那一刻的心痛太过强烈，以至于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山治没有察觉，这几天他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她全身是血的样子，每天睡觉都会被惊醒，仿佛手上还残留着那黏腻的触感与腥红，好像洗不掉似的。

    他都如此，何况小岸呢？

    泪珠打在手背上，小岸抬起头，才惊觉他在哭泣。

    “对不起……我来晚了……”

    山治哽咽地说，难以抑制眼泪和悔恨，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啊……他怎么总是这样温柔呢，小岸的心软成一片，她低下头亲吻他的手指，牵着他的手心抚摸自己的脸庞，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山治微微睁大眼睛，指间的香烟坠落。

    “结局是一样的，”小岸偏头亲吻他的掌心，温柔地说道：“这是她的决定，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山治嘴唇张了张，又紧紧咬住。

    “所以，别哭了，”小岸察觉到他的不安，微凉的手指拭去他的眼泪，柔声安慰道：“我已经没事了，因为，有山治你在我身边。”

    山治握住她的手，眷恋地贴着自己的脸颊。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小岸问道。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很天真，眼眸深蓝，纯净无暇。

    “我会的。”山治认真地像在誓言。

    “无论我是谁，是什么样子，做了什么事情？”

    “无论你是谁，是什么样子，做了什么事情，”山治神情严肃庄重，宛如在说结婚誓词一般，“我都会一直喜欢你，直到永远。”

    小岸露出笑容，“嗯，我相信你！”

    山治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抱歉，让你担心了，看这黑眼圈，你一直守着我吗？”小岸语气心疼，抚摸他眼下，“真是的，你快点回去休息！”

    “没关系，”山治顿了顿，凝视着她轻声道：“只要看到你的笑容，我就一点也不觉得累。”

    小岸睁大眼睛。

    “……干嘛总是突然让人心动啊，”小岸忍不住捂脸，耳朵尖都红了起来，嘟囔道：“你赶快回去睡觉啦！晚安晚安！”

    她受不了的转身走进房间，山治下意识地想要挽留，身体不听使唤，双臂自动张开将她抱入怀中。

    心跳叠着心跳，在安静的夜里肆意回响。

    “……抱歉，就，再抱一会儿，”山治收紧了手臂，埋首在她耳边，小心翼翼地道：“可以吗？”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闻起来有些苦涩，却很温暖。

    那个时候，小岸终于意识到了，她一直害怕的是什么，可是现在，她明白了，也不再害怕了，无论这个世界，这片大海，有多么庞大和空荡，她已经找到了她的港湾。

    幸福到可以令人生出无限勇气。

    “可以啊~”小岸转身回抱他，抱的满满地，紧紧地，她在他怀中仰起脸，笑吟吟地说：“因为我超级喜欢你。”

    山治心脏停跳。

    【神啊！万分万分、万万分感谢您！我这么幸福……真的可以吗？啊……好像听到了来自天堂的钟声！等下！拜托！不要现在把我带走！】

    小岸踮起脚尖，趁他还没有狂流鼻血，亲吻他的嘴唇。

    乌云渐渐散开，弦月皎洁，清辉如雪洒落，仿佛他们已然白首到老。

    “抱我……”

    小岸轻声说。

    山治一把将她抱离地面，仰起脸亲吻，身后房门慢慢关紧，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小岸的后背抵在门板上，没过一会儿又离开，像是有谁打开了留声机，温柔深情的旋律在缓缓流淌。

    他们在房间里轻轻摇晃，互相之间充满爱意的吻，湿热紧密的缠绕，让皮肤逐渐升温发烫，染上薄薄的红。

    山治动情地吞咽了一下，气息急促凌乱，他垂眸紧紧盯着她，声音低哑的问，“你、你还好吗？”

    小岸眼神有些迷离，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脸颊潮红，轻声细语地撒娇，“我好冷……”

    山治一愣，笑声在胸口震动，他的声音沙哑又掺杂着磁性，撩的人耳根发热，腿脚发软。

    “那么，要让你赶快热起来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