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馋又怂

    二人僵持片刻,还是徐楚楚先投降。

    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得转过身掏出几张银票,然后整理好衣襟,回身把手中的银票拍在桌上。

    赵怀璟看着她没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徐楚楚摇摇头:“没有了。”

    赵怀璟:“来人。”

    门外立刻响起侍卫的声音:“王爷。”

    徐楚楚咬牙切齿:“不用麻烦,我自己拿!”

    说完转过身,把剩下的银票都掏出来放在桌上。

    她此刻既庆幸方才给了青萝几张银票,又后悔为何不把银票都给青萝。

    她摊开手:“王爷,这回真没了。”

    赵怀璟往她胸前瞥了一眼,徐楚楚脸一红,还只能强装镇定。

    赵怀璟颔首:“行了,出去吧。”

    徐楚楚有些不甘心,磨磨蹭蹭想趁赵怀璟不注意自己摸两张银票再出去。

    但她为了跑路,衣裳买的都是窄袖的,没有袖子的遮掩,她手刚伸出去就被赵怀璟发现了。

    她只得讪讪收回手,不甘心道:“那请王爷把小民的包袱还给小民。”

    赵怀璟慢悠悠收起银票:“出不出去?”

    徐楚楚心里骂骂咧咧,气呼呼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间。

    回去后她越想越气,她辛辛苦苦讨回来的财产,竟都便宜了赵怀璟。

    她前世日子过得苦,父亲嗜赌欠下一大笔钱,她读书时为了帮家里还债课余时间连打几份工。

    等好不容易完成学业做了医生,债也还得差不多,她却过劳死了。

    如今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她只想做条爱财惜命的咸鱼,不想再过得像前世那般苦。

    她原本可以拿着这些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置办些产业,再开个小医馆闲适度日。

    可是钱没了,青萝那里剩下的几张银票,远不够支撑她这个梦想。

    徐楚楚十分不甘心。

    赵怀璟的房间就在她房间的隔壁,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想趁赵怀璟不注意时把银票拿回来。

    可她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任何声音。正当她等得焦灼时,突然听到侍卫禀报:“王爷,热水烧好了。”

    她眼睛一亮,心道机会来了,叮嘱青萝藏好银票不要出房间,便立即开门出去了。

    左拐几步便到赵怀璟房间门口,她先冲门口守着的侍卫笑了笑,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赵怀璟正要宽衣沐浴,听到声音问:“谁?”

    徐楚楚:“王爷,是小民。”

    赵怀璟顿了顿:“何事?”

    徐楚楚:“王爷,小的进去伺候您沐浴吧?”

    赵怀璟:“……”

    侍卫:“……”

    “王爷,您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啊?”

    徐楚楚等了等,没等到赵怀璟开口,她轻轻推开一扇门,眼睛往里瞅了瞅,瞅到赵怀璟衣衫齐整,心下松了口气。

    她按下心里的尴尬,推开门溜了进去,然后回身关上门。

    接下来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赵怀璟先开口:“过来。”

    徐楚楚:“嗯?”

    “不是说要伺候本王沐浴吗?”

    徐楚楚脸刷一下红了:“那个,我粗手粗脚的,还是给您铺床吧。”

    赵怀璟却不肯放过她:“过来。”

    徐楚楚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往前挪了几步,走到屏风里侧,在赵怀璟面前站定。

    她的眉毛存在感实在太强了,此刻二人站得近,赵怀璟似是有些无法忍受,抬手在她眉毛处擦了擦。

    徐楚楚忙侧头避开,红着脸小声道:“王爷……别脏了您的手。”

    赵怀璟收回手,垂在身侧的指尖捻了捻,声音听不出情绪:“帮本王更衣。”

    徐楚楚瞪大眼,赵怀璟:“怎么,不是你自己说要伺候本王沐浴的吗?”

    徐楚楚:“哦。”

    赵怀璟两臂张开,徐楚楚哆哆嗦嗦伸出手,在赵怀璟腰带扣上拨弄半天仍未解开。

    赵怀璟不耐烦了,大手直接覆上她的手,在暗扣上轻轻一按,“啪嗒”一声,腰带的玉扣便开了。

    徐楚楚忙缩回手,赵怀璟瞥她一眼,似是无意道:“余公子的手,竟比女子的还要秀气柔软。”

    徐楚楚:“……王爷说笑了。”

    赵怀璟再次张开双臂,徐楚楚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帮他把外袍脱下,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然后是中衣。

    徐楚楚心“扑通扑通”直跳,她心里告诉自己,都是为了银票,然后犹豫着伸出手,帮赵怀璟解开中衣的系带。

    系带解开,丝质顺滑的中衣自动散落开,里面没有银票,但裸/露出一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膛。

    徐楚楚睁大眼,没想到赵怀璟看着瘦,身材竟如此有料。

    身材挺拔,宽肩窄腰,浑身上下无一丝赘肉,肌肉线条紧实流畅,比起她前世的爱豆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咽了咽口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赵怀璟胸腹,一时竟忘记了下一步动作。

    片刻后,赵怀璟冷声问:“看够了吗?”

    徐楚楚终于回神,意识到自己盯着赵怀璟的腹肌馋了半天,脸更烧了。

    她臊红着脸伸出手,两根手指轻轻夹住赵怀璟的中衣衣襟,刚要往下脱,手指不小心触到他腰间的皮肤。

    她的手立刻像被烫到般弹开,紧接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跳出来:书里这可是一剑刺死我的人,我摸一把他的腹肌不为过吧?反正他现在不会杀我。

    脑中这般想着,她手比脑子更快,借着给赵怀璟脱掉中衣的机会,趁机在他腰腹处狠狠摸了一把。

    赵怀璟:……

    这人动作一气呵成极其大胆,脸却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若不是亲眼目睹自己被她吃豆腐,他都要怀疑是自己欺负她了。

    徐楚楚心里有如小鹿在撞,面上却努力装出淡定的样子,帮赵怀璟把中衣脱下来,挂在一旁。

    接下来便是中裤。

    这下她是真犹豫了,为难地看向赵怀璟:“王爷,剩下的,还要小的给您脱吗?”

    赵怀璟冷笑一声:“你说呢?”

    徐楚楚:……怪难为情的呢。

    她一咬牙,扭开头闭上眼颤抖着伸出手。

    她的手即将碰到中裤的腰带时,“啪”一声,被赵怀璟毫不客气地用手拍开了。

    徐楚楚睁开眼,捂着被拍红的手背,无辜地看向赵怀璟。

    赵怀璟:“出去。”

    徐楚楚如蒙大赦,一边往屏风外跑一边道:“王爷,小的给您铺床。”

    顺便不忘把赵怀璟换下的衣衫拿走。

    她往外跑时一直竖着耳朵留意赵怀璟那边的动静,没听到他拒绝,心下松了口气。

    她躲在屏风外面,听到衣衫脱下的“簌簌”声和入水的声音,立即爬上床。

    她把床上上下下翻了一遍,被子抖开,枕头芯都掏了,但既没找到自己的包袱,也未翻出一张银票。

    她心里暗骂一声,目光落在方才拿出来的衣裳上。

    拿过来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只有一个钱袋和一块玉佩,并无别的。

    她四处看了看,视线刚落在衣柜上,就听到屏风里面赵怀璟开口了:“还没铺好吗?”

    她吓了一跳:“马上就好。”

    她不敢再耽搁,趁着赵怀璟还未出来,赶紧把床上整理好,被子也铺好,因为不甘心,犹豫了一下把赵怀璟的钱袋和玉佩摸走了。

    你抢我几千两银票,我拿你这么点东西不为过吧?

    她把东西藏在怀里,打了声招呼就开门溜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立马闩上门,生怕赵怀璟杀过来。

    再看一下方才的成果,玉佩成色很好,应该挺值钱。

    钱袋鼓鼓的,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银锭和碎银加在一起也有近百两。

    徐楚楚还算满意。这些银子做路费,她和青萝找个地方落脚,再用剩下的银票置办间铺子,开个医馆养活自己不难。

    实在不行就把玉佩也当了,当个几百两不成问题。

    二人忐忑不安地听着隔壁的动静,听到赵怀璟那边开了门,有人进去又出来,应是把浴桶搬出去,接下来便没了动静。

    徐楚楚稍稍放下心来,等到子时中,她轻手轻脚地开门往外看了看,赵怀璟的房间已经熄了灯,门口的侍卫也靠墙睡着了。

    她心下一喜,回头叫上青萝,二人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一楼大堂门口把守的兵卒在打瞌睡,二人不敢冒险,悄悄溜到后院。

    小心翼翼避开兵卒,青萝先踩着一块石头爬上墙,然后把徐楚楚拉上去。

    接着青萝跳到院外,再接住徐楚楚,二人便成功逃了出去。

    甫一落地,徐楚楚腿都有点软了。但她来不及多想,与青萝相互搀扶着往县城东边的破庙而去。

    夜里看不清路,一路上还要小心避开巡夜的衙役,到破庙时天都快亮了。

    城门还没开,二人在破庙中小憩片刻,等天一亮便收拾好出了破庙。

    刚出了破庙门口徐楚楚就吓了一跳,前面那骑在马上的男子,不是赵怀璟又是谁?

    他今日未着官服,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衬得他身形更是挺拔。他坐在马上姿态悠闲,不像是来抓人,倒像是出来游玩的。

    再往两边一看,每边都有兵卒把守,如此阵仗,二人插翅难逃。

    只是两个山匪,根本无需如此兴师动众,所以,赵怀璟定是已经知晓她的身份。

    甚至,剿匪是假,捉她回去救他白月光才是真。

    徐楚楚咽了咽口水,青萝挽着她胳膊的手都有些抖:“主子……”

    徐楚楚此刻反倒冷静下来,她安抚地拍了拍青萝的手,看着赵怀璟道:“王爷,又见面了。”

    赵怀璟手里握着马鞭,闻言扭头看过来,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开口:“这婚逃得可有趣?”

    徐楚楚饶是再淡定,此刻脸色也忍不住白了。她还想挣扎一下:“王爷,您认错人了。”

    本以为赵怀璟会生气,不料却见他笑了笑,薄唇轻启:“本王对你爱慕痴缠已久,不顾世俗的眼光,每月都到青云山上与你相会。”

    徐楚楚脸色变了变。

    “本王为你推掉圣上的赐婚,一心只想迎娶你。”

    “本王还曾冲冠一怒为红颜,一剑斩了对你图谋不轨之人。”

    “这些话,徐小娘子可还熟悉?”

    徐楚楚脸上有如火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怀璟将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勾唇玩味道:“你说,本王如此钟意你,又岂会认错人呢?”

    话说到这份上,再狡辩已无意义。

    徐楚楚:“你要如何?”

    赵怀璟:“不如何,圣上既已赐婚,断无抗旨的道理。”

    徐楚楚松了口气,还好,小命暂时无虞。

    二人跑路未遂,再次被押回客栈。

    等回到客栈,不等徐楚楚休息一下,又被塞进马车,马不停蹄往京城而去。

    后面押送山匪的队伍走得慢,赵怀璟和侍卫带着徐楚楚二人先行一步,快马加鞭,赶在傍晚前到了京城。

    进城门时徐楚楚还有些恍惚,她的逃跑之行开始得很顺利,结束得太仓促,不过四天,她再次回到京城。

    进了城,徐楚楚掀开马车帘子,看向骑马行在一侧的赵怀璟:“王爷,请送我去青云观吧。”

    赵怀璟瞥她一眼:“还想跑?”

    徐楚楚:“……不跑了。前些日子我答应祖母在观中住些日子为她老人家祈福,不能言而无信。”

    赵怀璟:“你还知道不能言而无信?”

    徐楚楚:“我若这副模样回了侯府,定会引人遐想,相信王爷也不希望别人知道您未过门的王妃逃婚了吧?”

    赵怀璟:“呵。”

    徐楚楚忐忑不安中,马车渐渐行到青云山下。

    待马车停好,她连忙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赵怀璟身边,仰头看着他:“王爷,我能和您谈谈吗?”

    赵怀璟:“没空。”

    徐楚楚:“……”

    她想了想伸出手:“王爷,既然我不是山匪,那请您把我的行李和银票还给我。”

    赵怀璟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她,忽然用折起的马鞭在她手心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等大婚后自然会还你。”

    徐楚楚气极:“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私吞?”

    赵怀璟:“本王差你那点碎银?”

    “那你把衣裳还我。”

    赵怀璟转头对身后的侍女打了个手势,两个侍女连忙上前,手里拿着的正是徐楚楚的两个包袱。

    青萝伸手想去接,那侍女侧身避开:“王爷让奴婢二人跟着上山伺候徐小娘子。”

    徐楚楚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赵怀璟,这是派人监视她?

    赵怀璟挑眉:“如今全京城都知道本王爱慕于你,若你再跑了,本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徐楚楚“呵呵”两声:“王爷,您应该听说过,我是不祥之人,克父克母克亲人,所以一出生便被扔到观中。您娶了我,不怕被克死?”

    赵怀璟笑了笑:“巧了,本王也是不祥之人,全京城都知道本王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那咱们便瞧瞧,到底是谁的命更硬。”

    说完,不等徐楚楚再开口,直接吩咐那两个侍女:“照看好徐小娘子,若有闪失唯你们是问。”

    “是,王爷。”

    赵怀璟又看了徐楚楚一眼,这一眼同方才的打趣不同,带着明晃晃的警告。

    然后,调转马头,带着侍卫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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