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常昀飞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遵从顾汀兰的意愿，跟她保持距离。
顾汀兰没有理会他，抬头看着冯英挥手大喊：“妈，我这就上去。”
沪城的夜有点潮湿阴冷，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顾汀兰自己心虚的缘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单元楼等电梯。
电梯门开，从里面出来一对夫妻。
常昀飞笑着点点头，身后顾汀兰也跟着一起打招呼。
两人进电梯以后，一个站在最右边，一个站在最左边。
看着电梯内的数字闪动，顾汀兰思索了一阵还是开口解释：“刚才的事，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
常昀飞像是看穿她心事一样，迈着小碎步跟螃蟹一样，慢慢移过去，挨着人坦然说道：“是因为阿姨吧。”
顾汀兰猛然抬眸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却见对方捏着下巴装作一脸深沉的样子：“这件事的确有点难哦~我猜肯定是因为我妈跟阿姨年轻的时候有什么矛盾，而且这个矛盾应该很深，不然你想想看，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样，都差点闹起来的样子。”
“确实是。”顾汀兰若有所思：“我妈是沪城人，从我出生开始，就一个人在秦城抚养我长大，再往前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而且我妈也不告诉我，我也不敢问她。”
常昀飞忽然从她这番话中发现了令他感兴趣的东西：“所以，你害怕阿姨？”
这话一出，可把顾汀兰心里那点仅存的脸面给砸了个稀巴烂，她直接就地反驳一句：“废话！你难道不害怕阿姨？”
“呃……”
“看吧，你也一样！”顾汀兰哼笑了一声，“害怕老妈是我们这代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哪怕是七八十岁的人，上有百岁老妈，只要能开口，看你不顺眼的时候照样教训你。”
常昀飞彻底被她这话给逗笑：“你这逻辑虽然歪，但仔细想想还挺在理的。”
“承蒙夸赞，谢谢！”顾汀兰刚才被冯英吓坏的胆子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电梯到了8楼开门，两人互相道别。
临电梯关门前，顾汀兰提醒了他一句：“回去别给阿姨说咱俩见过。”
“我明白的，你也一样，赶紧想个借口搪塞一下。”
“知道啦！”
***
常昀飞开门进去的时候，褚樱正在拖地，见他回来，立马抬手要打人：“怎么现在才回来？知不知道几点了！啊！”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客厅墙上悬挂的钟表，慢吞吞开口：“八点四十了……”
回完话，常昀飞打算越过褚樱进屋，哪知前脚刚迈出一步，后脚就差点被突然闪现的拖把给拦下。
“站住！”
褚樱叫住他。
常昀飞浑身一个激灵顿住，慢慢转头，一脸笑哈哈看着她问：“妈，您还有事儿？”
“你身上什么味道？”褚樱抓起他的胳膊闻了闻，忽然凝眉质问：“你竟然去吃火锅了！”
“好呀你，你个常昀飞！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那玩意儿不健康让你少吃，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妈，只是一顿火锅而已，您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吧。”对于自家老妈的态度，常昀飞绝对自己这张嘴皮子迟早得磨破：“您不能因为之前吃过一次不卫生的火锅，就把全餐饮行业的火锅都一砖给拍死吧。”
褚樱没有再说话，松了手。
进屋之前，常昀飞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忽然眼睛一亮说：“妈 ，要不这周末，咱们带上我奶奶，一起去外面聚个餐如何？”
“……”褚樱晃了晃神，直到手上的拖把掉在地上，才回过神来，“再、再说吧。”
这边顾汀兰进屋，也没躲过冯英的盘问。
看着饭桌上的美味，顾汀兰咽了咽口水，可摸摸自己那已经吃饱的小肚子，心里替自己默哀了一句：“让你嘴馋！”
“你又不住校，怎么这么晚回家？”冯英看着杵在门口的人，问了一声。
顾汀兰卸下书包，尴尬地摸摸脑袋，慢悠悠走过去：“学校有事耽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口说出这么离谱又弱智的理由。
以冯英对她的了解，肯定会当场戳穿她的心思。
“你老实讲，妈没有多少耐心。”冯英坐下，看着一旁站着的顾汀兰又问：“刚才楼下那个人——”
顾汀兰情节之下直接甩出一句：“是小区的巡逻保安叔叔！”
“新竹小区从晚上八点开始，每隔半小时的确有保安巡逻，这也是为了保障各位业主的安全。兰兰晚上回来晚了，我想保安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这一点物业那边还是做的可以的。”李涛端着一大碗鱼汤从厨房出来，看着面前耷拉着脑袋的顾汀兰替她解围。
那一刻，顾汀兰疯狂点头：“对对对。妈，就是李叔说的那样。保安叔叔真的很负责，送我到楼下才离开的。”
冯英看着眼前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冷笑一声，还是无情地戳穿顾汀兰的把戏，不过话却是对李涛说的：“大晚上的，谁家小区保安穿校服！你们两个这是看我好糊弄是吧？”
“完球了！”顾汀兰心道。
她知道她妈视力好，但也没有想到，她视力那么好，记忆力也那么厉害。印象中，冯英只见过常昀飞一次。
按道理说不应该认出来才是的。
“兰兰，妈再跟你说一遍，离楼下那家小子远点，还有他妈，离他们一家都远点！”冯英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几乎提到常昀飞和他的家人，就咬牙切齿一般：“实在不行我们搬家，重新找个离学校近一点的小区。”
“阿英，没必要这样吧？”李涛怕再这样下去，这顿饭就真的没法吃了，赶紧劝人。
顾汀兰也顺势向冯英示弱，毕竟这刻在骨子里的基因，还真没法改变。“妈，我以后会注意的，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先吃饭吧。”
李涛急忙给冯英递上筷子：“对啊，趁热吃饭吧。我煲了鱼汤，是你最爱喝的那个。”
“妈，我向你保证，今天回来晚是因为……”
冯英凝视着她：“因为什么？”
“因为刚到新学校不太熟悉，所以在学校逗留时间长了，班长怕我和另外一个学生回家不安全，就打电话让人送我们各自回来。不过您放心，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她一脸认真地拍着胸脯保证。
冯英听完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李涛趁机向顾汀兰使眼色，她这才一溜烟跑进厨房洗了手，出来坐下一起吃完饭。
晚上睡觉前，顾汀兰摸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唉声叹气：“可撑死我了，早知道应该控制一下别吃那么多了，现在倒好，搞得这个点都睡不着，烦死了！”
一晚上的时间，顾汀兰几乎是辗转难眠。
这导致她第二天早读的时候直接困得趴下去会周公了。
常昀飞从教室前面接完热水回到座位上，就瞧见顾汀兰已经呼呼大睡了。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将窗户关上，瞅着睡相不太好的人，念叨了一句：“顾汀兰？”
“……”
“小顾同学？”
“……”
“小兰同学？”
“……”
“兰兰？”
“叫魂啊你。”
在常昀飞无赖攻势下，顾汀兰被迫掀开眼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噗哈哈哈~”常昀飞被她这性子说话给逗乐了，坦言说：“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睡觉容易感冒，要真不舒服，我去帮你请假。”
顾汀兰艰难地摇摇头：“不用。我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阑尾炎还是胃穿孔？”常昀飞忽然神色凝重：“实在不行，我马上带你去医院！”说着，他就放下课本，打算带人离开教室。
顾汀兰半个身子被他拽起来，胃里难受地令她差点当场就吐出来，但顾汀兰还是强忍下一口恶心后，白了一眼常昀飞后开口：“我没病，没病！就是昨天吃撑了……”
要是让冯英知道她和常昀飞不但一起回家，还一起吃火锅，那还得了。所以面对昨晚那桌饭菜，她只好当做没吃过那顿火锅一样。
不过不幸的就是，吃多了容易撑着。
一句话让常昀飞当场顿住。
“不是，你刚刚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再看向人的时候，就看见顾汀兰不停地揉着肚子。
“她说她吃撑了。”杜依依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又瞧着顾汀兰那难受的样子，给呆愣中的常昀飞建议：“要不先带她出去？”
常昀飞：“去哪儿？”
这时，张怀山转过头来，瞧了一眼顾汀兰，然后对常昀飞说：“我家是开饭馆的，偶尔也会有三五成群的顾客来聚餐喝酒，吃多了喝大的都有，一般这种时候，我爸就会让他们到门口拐角的那棵树下去。”
常昀飞终于明白过来，立马起身带着顾汀兰。
“杯子！杯子带上！还有纸巾！”两人刚走几步，杜依依就在后面喊，张怀山转身拿过杜依依递来的杯子和纸巾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