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蔷比从前更忙了，段以辰回来一周了也没抓着她的影儿，这几天S市气温骤降，昨天还下了雪，段以辰懒得出门，就披着毛毯窝在床上打游戏。
高蔷给他打电话询问他中午想吃什么，过几天要去外地出差，今天得空回来陪他吃午饭。
段以辰不假思索，“火锅吧。”
“好，你让阿姨准备吧。”高蔷看眼时间，“妈妈再有半个小时到家。”
吃饭时高蔷问他要不要去美国住一段时间，段以辰迟疑下，“不了吧，我在这陪你。”
高蔷离婚的事她父母还不知道，段以辰也不懂有什么好瞒的，明明他们母子是受害者，却还要顾及他的颜面。
当他选择出轨那刻起，就已经彻底放弃这个家了。
下午正在犯困，段以辰收到慕冉的信息，是一张图片。
他打开看，是一只黄白相间的小奶猫。
段以辰将图片放大，小猫有点脏，也就两三个月大，灰头土脸的，看起来状况不是很好。
“你捡的吗？”
慕冉很快回复，“对，已经带回家啦。”
段以辰打过去，“所以你是要养吗？”
慕冉刚进家门，小猫还在怀里抱着，下了雪的缘故，小猫身体湿漉漉的，将她衣服都染脏了。
她将手机外放，然后去阳台找纸箱子，“我在考虑，刚刚它在雪地里快要冻死了。”
“那你注意点别被挠到了，要是决定养的话是要打疫苗的。”
“知道。”
挂了电话慕冉去阳台将饮料箱子抱出来，小心翼翼的将小猫放进去，小猫离开温暖的怀抱后开始喵喵叫，慕冉忙找个瓶盖给他倒了点水，想着它流浪一定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慕冉又给它热了杯牛奶。
她将脏衣服脱下扔进洗衣机，然后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小猫。
好小一只，外面天寒地冻的，要不是遇上自己想必连今晚也过不去。
慕冉用手指小心的拨了拨小猫咪的脑袋，小猫咪来到温暖的环境下正耷拉着脑袋在小憩，感觉到有人触碰，忙不迭的抬着小脑袋开始示好，指尖的触感只有并不顺滑的毛发，慕冉定定的瞧了会，给段以辰发过消息。
“我决定养它了，它没妈妈，我也没有，我们互相作伴。”
段以辰看到消息那刻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很心疼。
从前慕冉日子过的虽苦，但有妈妈的陪伴她还有坚强的理由，自打程竹离世她好似泄了口气，像海面上寻不到方向的孤舟，迷茫的漂浮着，连自己想去哪儿也不知道。
听慕冉说要给小猫洗澡，段以辰忙打过电话，“你先别洗，我现在去找你，把它带去宠物店洗澡，顺便也让大夫检查下它有没有得病。”
段以辰穿上衣服，去地库开车出了门。
自打他上大学后张文滔就去高蔷的公司任职了，虽说不怎么忙但也没个闲时候，段以辰也没好意思喊他。
将车停在公寓门口，段以辰刚拨过去电话，就见慕冉从超市里出来，手中还捧着个纸箱子。
段以辰下车将后车门打开，“放进去。”
“太冷了，我就去超市等着了。”
段以辰拨开纸箱盖看了眼，脏兮兮的，太瘦的缘故看起来也不好看，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正在怯怯的打量自己。
“快上车吧。”
慕冉挨着纸箱子坐下，“可乖了，都不怎么叫的。”
段以辰将暖风调大些，“喜欢就养着。”
“可是上学怎么办？总不能带着它吧。”
“那就带着呗，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
慕冉略显为难，“专门养猫？”
段以辰的指尖轻点方向盘，“人也是能住的。”
“再说吧，万一宿舍可以养呢。”慕冉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喵喵叫了两声，小猫也很给面子的哼唧了两句。
段以辰，“有名字了吗？”
“我希望它健健康康的长大。”
段以辰若有所思，“小健不太好听啊。”
“叫康康。”
“哦。”
小猫在宠物医院检查一通，大夫说除了有点瘦之外没什么大毛病，可能是凉到的缘故所以有点坏肚子，大夫说先在这里观察几天，暂时还不能洗澡。
段以辰又买了些宠物用品，慕冉看了眼账单，好家伙，两千块没了。
二人将用品拿回家，段以辰随口问，“这么冷的天你出门干嘛了？”
慕冉将猫砂盆放进卫生间，“去超市买菜，突然想吃土豆丝炒肉了。”
段以辰这才想起慕冉是会做饭的，准确的说她小学时就会做饭，卖相不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
虽然已经吃过饭了，段以辰还是想尝尝。
“那你做吧，正好我也尝尝。”
慕冉走出卫生间，“这个时间了你还没吃午饭啊？”
“......嗯。”
“行，我现在做，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段以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还支持点菜服务啊？”
慕冉笑笑，“试试呗。”
段以辰打算刁难她一下，“那就，黑椒牛柳！”
“行！”慕冉爽快答应。
“啊？不是吧？你真的会啊？”
慕冉打开冰箱开始翻找，“之前咱们去西餐厅不是吃过吗？一份大几百，我想着要是自己会做的话能省不少钱呢。”
段以辰竖起大拇指，“厉害！”
慕冉在厨房叮叮当当忙活着，段以辰靠在厨房门口浅笑，“刀工不错，土豆丝切挺细。”
“以前穷，只吃得起土豆。”慕冉面色平淡，“时间长了自然就练出来了。”
段以辰许久未吭声。
慕冉将炒好的土豆丝倒在盘子里，转头看向发呆的段以辰，“你先尝尝？”
段以辰应了声，才回过神。
他接过慕冉递过来的筷子，尝了口，“嗯，味道不错。”
慕冉笑眯眯的，“牛肉也腌的差不多了，不过这个麻烦点，还要炸一下，你先去等着，好了我叫你。”
“嗯。”
段以辰将土豆丝放在餐桌上，去冰箱拿了冰镇可乐，听见开汽水儿的声音，慕冉喊道：“不许喝！茶几上有柠檬水，喝那个。”
“哦。”段以辰将瓶子拧紧又放回冰箱，转身倒了杯柠檬水。
慕冉将做好的黑椒牛柳端来时段以辰正捧着柠檬水在发呆。
“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这么快就做好了？”
“嗯，你尝一下。”慕冉将筷子给他，又给他盛了一碗小米饭。
段以辰夹块牛肉送入口中，很滑嫩，口味适中，跟他在西餐厅吃到的不相上下，甚至比西餐厅的卖相还好看些。
“好吃。”
“那就行。”
慕冉盛了半碗饭，坐在段以辰对面。
段以辰不太饿，所以吃的很慢，但他又不想浪费慕冉的心意，就硬着头皮吃了一大碗饭。
撂下筷子，段以辰用纸巾擦擦嘴，“你知道吗？我妈不会做饭，我从没吃过她做的饭。”
段以辰顿了下，“他倒是会做。”
慕冉明白段以辰口中的‘他’就是段玉鸿。
“但他工作忙，所以我一直吃的都是阿姨做的饭。”
段以辰低着头，“去年过年还是一家三口。”
慕冉知道他想起段玉鸿了，就算他再怎样也还是段以辰的父亲，骨血相连又怎么能不惦念。
如果这件事能一直瞒下去，那他们还是人人艳羡的一家三口，可如今却什么都变了。
“后来我回想了，我生病那段期间他每天都会来看我，给我带他亲手炖的滋补汤。
段以辰渐渐红了眼眶，“生病真的太痛苦了，懵懂的我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很难，耳朵里都是机器跳转的声音，我能看到身上插着的各种管子，但好像感觉不到疼了，我从小没受过什么苦，真的撑的好累，甚至觉得死亡才是解脱。”
“是他的关爱和妈妈的眼泪给了我坚强下去的勇气。”
“我不想死，也不想他们伤心。”
慕冉静静的聆听，不知该如何宽慰他，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有了那个私生子的存在，段玉鸿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去年他还在陪我吃年夜饭，陪我高考，帮我选专业...”
“以后他就是别人的爸爸了。”
段以辰将头埋的深深的，一滴泪啪嗒掉在餐桌上。
慕冉忙抽了张纸为他擦拭，“怎么会呢？他还是你爸爸啊，要是想他了你可以去看他，他也很想你的。”
“不要！”段以辰吸吸鼻翼，“我才不会想他呢。”
“他早晚会后悔的！但他后悔了我也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慕冉真是又心疼又想笑，段以辰竟然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好了，别想这些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嗯。”段以辰深呼吸，起身将碗筷收回厨房，“很晚了，我要回家了，明天我来接你去看康康。”
“嗯，好。”
慕冉将段以辰送到门口，临走前段以辰身形一顿，转头道：“要不你来我家过年？”
慕冉小脑袋瓜快要摇成拨浪鼓了，“真的不用。”
“你一个人不孤独吗？”
“习惯了。”慕冉笑笑，“今年不同了，有康康陪我。”
“行吧...其实是...”
“是什么？”慕冉没听清。
“没什么。”段以辰站在电梯口，冲她摆摆手。
上车打开音乐，段以辰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神情恍惚。
其实是我有些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