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后退了两步，“啊？”
段以辰步步紧逼，“你退后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当然是想跑的意思！
“你觉得很奇怪吗？”段以辰昂着下巴为自己打气，但颤着的音调早就将他出卖了。
再怎么强壮镇定，他还是不敢看慕冉的眼睛。
“等会等会。”
慕冉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今天她本想撇清这层关系，可看段以辰的架势大有要将窗户纸捅破的趋势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段以辰看起来就快要碎掉了。
“我们，还去看电影吗？”段以辰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险些听不见。
慕冉叹口气，“看呗，不然票不是都浪费了。”
段以辰眼中有了些光亮，他眨眨眼，“那你……”
“其他的再说吧。”慕冉摆摆手，大步向前走。
段以辰呲着大牙追上来，每根头发丝都在雀跃，“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吧？”
“嗯。”
“那你的态度呢？”
“……”
“说啊。”
“段以辰。”慕冉停下脚步，郑重道：“我都明白的，但是要想一想。”
“想？想多久？一天？半天？一个小时？或者十分钟？”
“……”
“再不走电影要开场了。”慕冉迈着急促的小步伐，段以辰也跟上，虽然慕冉没有明确的答复，但段以辰依旧显得很兴奋，他从没想过慕冉会开口问他这些，她那么木讷的人竟然也会开窍？
段以辰暗自窃喜，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可是没有退缩的道理了。
打车到了电影院，段以辰先去窗口取票，他抬头看看小食套餐，问道：“吃爆米花不？”
“不吃。”
“行，来一个情侣套餐。”
“……”
慕冉企图阻止，“我说不吃。”
“我想吃。”段以辰满面春风，扫码付钱。
抱着爆米花桶，慕冉有些苦恼，本来是想消除疑虑的，怎么好好的就变成这样了，越来越说不清了。
段以辰是挺不错的，对她也很好，可慕冉一直认为这种好是建立在友情的基础上的。
爱情？
跟段以辰？
她猛吸口可乐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待开场时段以辰就黏糊糊的坐在慕冉身侧，一边吃着她怀里的爆米花一边在碎碎念，高冷的段以辰俨然变成小话唠，慕冉知道他很紧张，甚至语无伦次。
“看完电影才七点多，晚上去吃什么呢？”
慕冉，“快要期末考了，你不复习吗？”
段以辰无谓一笑，“那点知识还用复习？”
“你确定？”
段以辰弯弯眉眼，“要不咱俩打赌？”
打赌？
听着就有阴谋。
“不打。”慕冉抱着爆米花站起来，“检票了。”
这是场悬疑推理电影，段以辰时不时侧过头与慕冉讨论剧情，慕冉小声道：“不要讲话了，不礼貌。”
“可是我忍不住。”
慕冉递给她爆米花，“吃东西。”
段以辰抓了一把塞进嘴里，“这个大夫看起来像是凶手。”
慕冉，“……”
“这样吧，我离你近一点，就不会打扰到其他人了。”
段以辰把隔着两人的扶手推上去，微微弯着腰靠在慕冉肩上，慕冉身子一抖，刚要说话却被段以辰一把握着手，她想挣脱，段以辰却握的更紧，慕冉脸颊发烫，几乎是一瞬间脑门就铺层细汗。
慕冉柔软的手被段以辰握在掌心，如触碰了开关，脊背都僵直了。
她死死的盯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剧情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不是大夫就是那个修理工。”
段以辰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旁，有些细痒，又使人慌张。
“你别讲话了。”
“哦。”
段以辰一只手握着慕冉，另只手吃着爆米花，他看了看慕冉身侧的可乐，“我想喝可乐。”
慕冉递给他，段以辰没有放开手，而是抻着脖子喝了几大口。
慕冉，“……”
“你手心好多汗，你很热吗？”
慕冉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屏幕的灯光映着她清冷的面容，“不要再说话了。”
“好吧。”
还真叫段以辰猜对了，凶手果然是那个医生。
终于看完了。
慕冉如释重负。
“最近降温，去吃火锅吧。”
慕冉揉揉头，“我不太饿。”
“不饿也得吃饭啊。”段以辰拉着她坐在影院的按摩椅上，开始查找附近的餐厅。
吃饭时段以辰接个电话，是林远。
“他要过来吗？”慕冉问。
“不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好？怎么了？”
“可能是失恋了吧。”
说起这个，慕冉倒是来了兴致，“我在奶茶店见过，瘦瘦小小的，挺漂亮的。”
段以辰，“你说的是动漫学院那个，他现在分手的是服装设计学院的。”
“……啊？”
换人了？慕冉回想下，好像没过多久啊。
“之前还有音乐系的、舞蹈系的，不过这次这个他挺上心的。”
“这……”慕冉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以辰打量着慕冉，小声嘟囔着，“我这样的你打着灯笼都难找。”
“什么？”
“我说虾滑熟了。”
“哦。”
没过几天春城就迎来了第一场雪，许多没见过雪的南方同学都成群结伴的下楼玩雪，慕冉站在阳台上，默默望着远处的雪景，又想起程竹离世那一晚。
“冉冉你不下楼吗？”顾惜是个软妹子，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长这么大从没见过雪，此刻正全副武装准备下楼玩雪。
“不去了，你们去玩吧，多穿点。”
邵静道：“操场好多人在打雪仗呢。”
俩人穿戴整齐，马不停蹄的下了楼，慕冉正望着雪景出神，电话铃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是段以辰。
“出来玩啊。”电话那面很嘈杂，慕冉听到很多熟悉的声音，想必这次他们整个宿舍都出动了。
“不了。”
段以辰也没勉强，“那行吧，我们去操场打雪仗啦，不知道这面下雪这么早，连围巾也没带来。”
“那你不会感冒吗？”
“不会！我哪有那么弱。”段以辰呵呵笑着，“我穿的厚。”
“好。”
挂了电话慕冉发会呆，披着外套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的窗户可以看见操场。
眼下雪越下越大，更没有要停的趋势，可操场上依旧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嬉笑打闹，即便听不清也觉那欢声笑语如在耳边。
慕冉凝望着在雪景中肆意挥洒朝气的身影，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正沉浸其中，有个熟悉的身影闯进来，霎时将她的双眸填满。
宿舍距离操场有一段距离，互相追逐的身形也不过如豌豆般大小，乌蒙昭昭的雪天更是影响视线，可即便这般，慕冉还是一眼认出了段以辰。
她看不清段以辰穿了什么衣服，更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简单的肢体动作中慕冉能看出他很开心。
与他在雪地里互扔雪球的应该是林远，身侧还有个子稍微矮一点的应该是梁飞。
踏进操场便是入了战局，没有多余的话语，四方八方都是扔过来的雪球，段以辰即便再灵敏也躲不及，没一会头上都沾满了雪，冰凉的雪花与体温会逢其适，化作水滴将发梢染湿，连带着睫毛都沾染上水汽。
趁他揉眼睛的空挡，林远一个熊扑将段以辰按到在地上，段以辰反应也快，顿时与他扭打在一起，梁飞捧着雪球不知所措，这么狂野的打雪仗方式对于瘦弱的他可有点不友好。
“林远！你大爷！”段以辰随手抓起一团雪塞进林远的后脖颈，林远龇牙咧嘴的松开手，趁他抖落衣领时段以辰一个过肩摔将他甩在地上，梁飞后退两步，默默将团好的雪球藏在身后。
慕冉见在雪地里扭打的两人先是失笑，后知后觉才想起段以辰的体质，他这个玩法儿是肯定要感冒的，从前只在温室里存活的娇弱花朵怎么突然就在雪地里驰骋了？若是生病了可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慕冉翻开衣柜将自己的围巾找出来，此前她还买了个小熊耳朵的棉帽子，她还想送段以辰一顶，但段以辰说那会压垮他帅气的发型，所以他从来不戴帽子。
慕冉将帽子、围巾捧在怀里小跑着出了宿舍，刚踏出宿舍一股寒风灌进来，慕冉紧了紧领口，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路上都是结伴去操场打雪仗的人，到了操场才发觉人好多啊，漫天都是乱飞的雪球，慕冉没走两步就中招了。
她笑着拨了拨头发上的雪，向段以辰的方向走去。
慕冉极力寻找着，终于找到了段以辰。
此时他正跟几个人互相扔雪球扔的不亦乐乎，徒手团雪球，看着就冷。
“段以辰！”
慕冉捧着围巾和帽子走过去，这时身边一个陌生人为了躲避雪球攻击不小心撞了她，慕冉重心不稳栽到地上，塑胶跑道上铺了层雪倒也不疼。
她重新站起来，拍拍裤子上雪继续向前走，忽的眼前一黑，慕冉惊恐的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少说一米八五的男生，像个大山般将她挡个严严实实，他手上攥着一个雪球，笑眯眯的看着慕冉，“欸？这里有一个想要逃跑的小土豆。”
慕冉连连后退，“我没有！我不是！”
男生的女朋友走过来，哈哈笑了两声，“你别这么说人家，看起来这位同学没打过雪仗，咱们手下留情，扔雪堆里算了。”
“不不不！”慕冉紧张的摆手，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有意混入战场的。
“没事的，就扔一下，一点也不痛。”
那个男生推了推女朋友，“快点，给她扔雪堆里！”
女生看起来最低也有一米七五，她迫不及待的搓搓手，向慕冉走过来。
“别别别。”慕冉语无伦次，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突然双脚离地，她吓得大喊一声，抱她的女生显得更兴奋了，像拎着小绵羊一般，“真可爱呀，像个会害怕的布娃娃。”
距离雪堆越来越近了，慕冉下意识绷紧四肢，女生安慰道：“没事的，扔完我可以再把你薅出来。”
慕冉小声道：“谢、谢谢。”
“……”
到了雪堆旁，女生不过稍稍蓄力就将慕冉扔进了半米高的雪堆中，慕冉一屁股跌进雪堆里，傻傻的也跟着笑，“哈哈哈，好凉。”
“好玩吧？哈哈哈，来，我拉你出来。”
慕冉刚伸出手，却被身侧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
她抬起头，段以辰的眸子在夜间也明亮，他微微用力就将慕冉从雪堆里拎了出来，“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这种场合没有比你更顺手的武器了吗？”
女生左右看看，“你是……”
段以辰搂着慕冉的肩膀，“不明显吗？”
那女生耸耸肩，“切，我也有。”说完转身走了。
慕冉搓搓冰凉的手，“我来给你送围巾和帽子，这天气没那么冷，但是雪进了衣服里很容易感冒的。”
她将围巾上的雪抖落抖落，“来。”
段以辰低下头，慕冉仔细的给他系好，然后又拿出了小熊帽子。
“还有这个。”
段以辰有点嫌弃，“太幼稚了。”
“保暖。”
慕冉执意这般，段以辰只能不情不愿的戴上可爱的小熊帽子。
“留下来玩吗？”段以辰笑的灿然。
“不了，我打不过他们的。”慕冉诚恳道。
“我可以保护你。”
林远走过来，阴阳怪气道：“我~可~以~保~护~你。”
段以辰不吃亏的主，抓了把雪就扔过去，林远背过身子躲，回手就还回来，慕冉觉得这里太危险了，她拉着段以辰的袖口，“我先走了，你回宿舍记得买一杯姜茶，省着着凉。”
段以辰眨眨眼，似在撒娇，“那你给我买。”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