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冉赶到舞蹈教室时段以辰正靠在一侧的窗台上玩电话，微长细碎的刘海恰好落在鼻尖位置，窗外吹过微风，有些细痒，段以辰抬手搓搓鼻尖儿，撩下刘海。
“你来这干嘛？”慕冉提着包走过去。
段以辰抬脸，随即笑道：“座位都是固定的，我就先来看看你。”
“看我？”
“嗯，看你。”
慕冉呲着小牙，“可我要去排练了。”
“去吧。”段以辰轻轻捏下她的丸子头，“我在这等你。”
现在距离正式表演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老师说要先在舞蹈教室跳两遍，然后去礼堂切身实地的感受舞台，站位也要稍作调整。
老师拍拍手，“大家抓紧时间！”
慕冉站在最后一排，挺直腰身，面上依旧冰冷，没办法，她要是控制表情就会导致忘记动作，甚至还会顺拐。
段以辰又偷偷地从窗台看她，嗯，好像没什么进步啊，动作流畅不少，但还是很僵硬，段以辰轻笑，绷着个小脸儿好像谁欠她钱一样。
练到一半徐佳就火急火燎的赶来，“快啊，现在礼堂空着呢，咱们先去排练。”
老师将音响关掉，道：“快！拿好自己的衣物，礼堂集合！”
段以辰迎上来，顺手接过慕冉手上的包，“东西都拿全了吗？”
“嗯，我早上都检查好了。”慕冉道：“走吧，去礼堂换服装。”
路上段以辰问她，“紧张吗？”
“还好吧，反正我在最后一排。”慕冉抿着薄唇，“只要我不忘记动作就行。”
“嗯，鞋子合脚吗？”
“穿着有点别扭，但是不碍事儿，就几分钟。”
段以辰低头，“跳的不好无所谓，到时可别摔了。”
“不会，那鞋穿着很稳，我在寝室都试了。”
苏欣冷漠盯着二人的背影，然后拿出手机删掉了段以辰的联系方式，这俩人就是诚心恶心自己的吧，苏欣胸口堵着口气，看路边的小石头也不顺眼，飞出一脚踢得老远。
慕冉她们随着引导员从后门进去，慕冉道：“你先走吧。”
“没事，反正林远帮我留好位置了。”
这次表演的形式有很多种，男男女女都行色匆匆，也没人管段以辰，他就一直跟着慕冉走到后台。
舞蹈老师道：“大家抓紧时间换好服装，趁时间来得及去台上定一下站位。”
徐佳道：“我现在去沟通，我刚刚看见台上有人在调音。”
段以辰见慕冉她们急匆匆进了一个小门，也随着跟上去，却被工作人员拦下。“这里不能进。”
“我是她朋友。”段以辰指着慕冉的背影。
工作人员，“男朋友也不行，这是女生更衣室。”
“......”
“对不起。”段以辰红着脸跑开了。
这时林远的电话打进来，“兄弟，还不来吗？”
段以辰望着那扇小门，“我再等等。”
万一慕冉需要帮忙呢？段以辰知道慕冉很坚强，可他总担心慕冉受委屈，总是下意识想要保护她，程竹去世那晚，慕冉站在医院走廊深处无助单薄的背影，段以辰这辈子也忘不了。
几分钟的时间，小门打开了，舞蹈社的人换好衣服带好配饰，急匆匆绕进了后台，眼见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可还是没看见慕冉，段以辰走到工作人员面前，“里面还有人吗？”
工作人员走了进去，听里面迟迟没有动静，段以辰鬼鬼祟祟的探过脑袋，慕冉已经换好了小白裙，正背对着门口。
“慕冉。”段以辰唤她。
慕冉转过身，手中捧着已经变形的皇冠。
段以辰大步走进来，“怎么了？”
慕冉沉默看着王冠，脸上都是失落。
工作人员道：“先对付着戴上吧。”
段以辰将被压扁的皇冠拿过，这东西就是薄铝制成的，细软容易塑型，他道：“我掰一掰，你先对付着戴，反正就几分钟，你——”
话还没说完，皇冠接口处‘啪’的断开，从封闭式完全变成敞开似的，碎成了好几段。
段以辰心下一惊，解释着，“不怪我啊，这个接口处没粘牢，要不我用打火机烧一下再粘上。”
可段以辰不抽烟，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工作人员，“请问您有打火机吗？”
五十岁的后勤阿姨，“？”
“那我出去借个打火机。”
段以辰刚转身就被慕冉拉住袖口，她摇摇头，“算了。”
这皇冠的材质本就低劣，就算勉强接上也难保牢固，若是在跳舞的时候掉下来岂不更叫人难堪。
眼看慕冉眼圈红了，段以辰开始手忙脚乱的安慰她，“别，你别。”
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儿，慕冉忽的想起什么，忙捂着嘴，“不能哭，妆该花了。”
“......”
这时后勤阿姨接到电话，需要她开库房门取表演用的道具，她道：“快出来吧，我要锁门了。”
段以辰拉着慕冉走出去，“没事的，我突然想起来我给你准备了备用的。”
慕冉呆住，“备用的，皇冠？”
“对，你先去彩排，我等下给你送去。”段以辰将旧皇冠扔进垃圾桶，转身跑出去。
慕冉怔愣了几秒，直到段以辰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方才回过神，段以辰说的是真的吗？
可不论如何，今天的舞蹈是一定要跳的，因为她们没有替补。
慕冉垂着头慢慢悠悠的走过，刚上台舞蹈老师就喊道：“慕冉你头上的饰品呢？”
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皇冠上的颗粒小钻迸射着如星光般的璀璨，只有慕冉头上光秃秃的异常显眼。
慕冉捏着裙角，磕磕巴巴道：“我、我忘记拿了，我朋友已经帮我回去取了。”
舞蹈老师脸上有些不耐，“让他快一点！”
“好。”
慕冉心里没底，连动作都跟不上，她想不明白段以辰为什么会给她准备备用的皇冠，难不成他未卜先知？他料到自己的皇冠会被踩扁？
从礼堂到宿舍怎么也要二十分钟的路程，但段以辰十几分钟就跑了个来回，慕冉一直注视着门口，见段以辰来了她忙离开队伍迎上去，看见段以辰手中的小盒子她愣了一瞬，诧异道：“你真的有？”
“对。”段以辰气喘吁吁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顶造型别致的皇冠，无需上手也知它做工是有多精细。
而这时提前进场的同学们也都见着这一幕，开始窃窃私语，林远走过来，“哥们你…这什么意思？”
段以辰将皇冠戴在慕冉头上，“去吧。”
林远拉着段以辰一路回到座位，“你纯爱战神啊？”说罢冲他使了使眼色，段以辰这才发现观众席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盯的他心里直发毛。
段以辰头压的低低的，“她那个坏了。”
“坏了？”
“对啊，都扁了。”
林远不可思议的看他，“你踩的？”
段以辰给他一下，“你有病啊？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不好说。”
段以辰坐下，现在距离表演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但台上大多都是指导表演的工作人员，那些桀骜不驯的大学生，不到最后一分钟是不会进场的。
慕冉戴着皇冠站在队伍后面，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彩排时能够看出她还是有进步的，但是相比站在c位的苏欣还是差了不止一大截。
林远，“你跟她还聊着吗？”
“谁？”段以辰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台。
林远抬抬下巴，是苏欣。
“有什么好聊的。”
林远微翘嘴角，“真行。”
这时有老师走到台上与工作人员交涉，应该是领导们已经进入校园了。
“快，上后台！”
学生们也都陆陆续续的坐在位置上，能容纳三百余人的礼堂没到十分钟就熙熙攘攘的坐满了，段以辰调整下坐姿，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林远，“要看到几点啊？”
段以辰看眼手表，“三点到七点。”
林远注意到段以辰手腕上的限量款名表，拽过他的手端详着，“要是别人我会怀疑是A货。”
“你有钱也有颜，就是没有嘴。”
“……”
这时领导走进馆内，场内顿时鸦雀无声，段以辰，“快开始了。”
慕冉跟他说过，她们的舞蹈是第五个。
领导们讲完话都落座，主持人登场开始报幕，林远大剌剌的倚着靠背，将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开始玩电话。
段以辰对前面那些歌舞和朗诵没什么兴趣，但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他还是有些新奇。
观众也不需要做什么，节目表演结束后象征性鼓鼓掌就可以了。
数着节目，终于盼到慕冉出场了。
“到了到了。”
林远揣起手机，看向台上。
他们的位置没那么靠前，却可以俯瞰整个舞台，本站在最不显眼位置的慕冉，因为头上皇冠的原因变得异常突兀。
在舞台灯光的辉映下，假钻石和真钻石的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林远阴阳怪气，“啊，好晃眼啊。”
“......”
慕冉本想糊弄过关，却不知不觉成为了全场焦点，重要的是她本人压根不知道，绷个小脸跳的磕磕绊绊。
段以辰知道慕冉再不会参加这种活动了，他悄悄的举起手机想要帮慕冉留下这一刻，有人遮挡录的没那么清楚，在音乐结束那一瞬，段以辰笑着将视频保存下来，这一幕被林远看在眼底，他暗暗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舞蹈表演完毕，慕冉动作连贯没出一丝差错，她就怕拖队伍的后腿，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
段以辰给她发消息，“等下一起吃饭。”
慕冉许是在换衣服，二十分钟后才回复，“好，我在休息室等你。”
“嗯。”
“刚刚的表演你看了吗？怎么样？”
段以辰看着信息傻笑，“我要是皇帝，一眼就看出你是刺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