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裘知遇果然下来了。
“老公！这边这边！”
赵止曳用抓完猫耳朵的手朝他招了招，热情邀请他坐到身边来。
裘知遇当然没有过来，他选了侧面电视的位置，和她之间还隔着两三个人的距离。
“我看报纸，你看你的。”
他靠着枕头舒展了一点，但总体还是坐得很正。
赵止曳乐得他不搭理自己，但表面上还是得装出一副很受伤但又不得不忍住委屈的表情。
她扯开袋子又往嘴里塞了一片猫耳朵，双目无神看着电视。
塑料袋不断张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裘知遇翻页的时候不经意扫了眼她的袋子，赵止曳立刻抓住袋口停下：“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裘知遇岔眼去端茶。
“没有，你吃你的。”
但赵止曳还是收起来：“不吃了。”
裘知遇狐疑：“之前更闹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现在知道顾及我的感受了？”
“看吧！我就说你果然嫌弃我嘛！”赵止曳仿佛抓到把柄。
“……没有。”裘知遇继续往下看。
“没有那你过来，坐到这里来。”赵止曳拍了拍身边。
“……”裘知遇没有反应。
赵止曳早料到他这个反应。
一连抱怨了他好几句，然后抱起一堆零食佯装起身离开，试图以无理取闹结束这场营业。
但她没想到的是，裘知遇他居然妥协了！
拎着茶杯和报纸就起身挪到了她旁边，一脸麻木：“天气预报之前不许再说话不许再胡闹不许再吃零食，做不到我立刻就走。”
赵冬至：“……”
这就尴尬了。
她只能坐回来。
但心里憋了口躁郁，怎么都静不下来。
瞄了眼旁边的裘知遇，她又悄悄打开了那包猫耳朵。
“窸窸……”
“窣窣。”
尽管她已经很轻了，但袋子还是时不时发出一些响声。
不过看裘知遇一动不动的样子，估计看得入迷也没怎么听见。
赵止曳的胆子慢慢大起来，抓起一把准备往嘴里塞。
刚到嘴边裘知遇突然有了动静，是拿茶杯。
她又松了口气，一口咬在手心里的猫耳朵上。
随着咔嚓一声。
一块碎屑从她嘴边蹦出去，准确无误落入裘知遇的杯子里。
等她眼神追过来，杯子已经送到裘知遇嘴边。
“哎老……”
裘知遇毫无所觉，连茶带碎片一起吞了个干净。
“嗯？”
他很快察觉到嘴里的异物感，狐疑转头。
一眼和满嘴碎片的赵止曳对上，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去给你洗干净顺便倒杯新的！”
赵止曳在他开口之前麻溜抢过他的杯子，一下没抢过来，和他的手勾扯了一下。
【哎呀怎么就掉在这个死龟毛的杯子里！】
【这可是点点留给我的宝贝，他吃也配？】
赵止曳熟悉的声音在脑子响起。
裘知遇立刻看向赵止曳，却见她压根没动嘴，眨眼已经跑远了。
什么情况？
幻听？
裘知遇揉了揉额角。
赵止曳端着新茶回来时，他还是同样的姿势。
她以为他终于累了，大喜：“老公，要不你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你看你都憔悴了。”
裘知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不远处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叮铃铃——”
“我去接，老公你先走吧，我自己看没事的。”赵止曳放下杯子跑过去，还不忘催他快走。
裘知遇没动。
那边赵止曳已经拿起听筒。
“这里是问心斋，你好哪位？”
“明晓慕？”
“是隔壁同心馆的那位晓慕小姐吗？”
明晓慕，西鸣明家的三小姐。
也是《名流》剧情里的那位假千金，女主明含章的对照组。
《名流》的剧情不含玄幻，真假千金都不是重生穿越，单纯只是“走丢小孩重回豪门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这么个故事。
明晓慕是明家父母在女主走丢后领养的，并不是抱错，所以即便作为真千金的女主找回来了，大家对明晓慕还是很不错。
按照赵止曳记忆里的剧情走向，女主应该是被这种非唯一的偏爱逼急了，所以最后选择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用一种极为酷烈的方式，继承了明家——
弄垮，然后再自立门户。
具体的细节赵止曳记得并不清楚，当初系统说剧情的时候她正在冲浪，半听半不听的。
因为她的剧本和主线基本上没关系，只要搞定裘知遇，在他死之前尽力保住裘太太的位置，顺利退休就行。
这两年多的时间，她一直维持透明邻居的人设，没和主角团主动发生什么联系。和他们只是偶尔路上碰见，会点头打招呼的程度。
所以当明晓慕突然邀请她明天出来打球时，她还有点意外。
“你说什么？”
“明天上午一起打高尔夫？”
“忙倒是不忙……就是我可能不太会……”
赵止曳其实是想去的，毕竟谁上班最后一天还乐意兢兢业业点卯打卡？
但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个草包，会打什么高尔夫？
“明天我先生在家，应该没空出来，下次有空我一定来……”她委婉拒绝。
但是对方又玩笑道：“裘太太一直忙着照顾裘先生也别累着自己，偶尔晾一晾，也好让他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日子到底有多冷清。”
这话就对她舔狗人设的味了。
赵止曳心里暗暗夸了一句这位姐妹高情商，然后两口答应！
“那，那行吧，我明天过来，什么时候？”
赵止曳挂完电话，心里很是舒坦。
上午十点去的话，怎么也得下午回来，这样睡一觉就只剩两三个小时营业时间了。
简直不能太棒！
正要回房间，转头却发现裘知遇居然还在。
“老公？”
“你还没去睡吗？”
“难道……是在等我一起？”
反正最后一天了，浪一浪也无所谓。
他总不能因为她的一句“肺腑之语”就翻脸离婚吧？
“……”
裘知遇果然当作没听见。
“是明家的人？”
“对啊，约我明天去打球呢。”
她做了个挥杆的手势，溜溜达达走过来。
“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这么熟了？”裘知遇微微蹙眉。
“熟？不熟啊，我们这才第一次呢！”她捞起果盘开始炫，盘腿坐回他身边。
“第一次还答应得这么爽快？就不怕他们打你主意？”
“我跟他们又没有交集，无缘无故怎么可能打我的主意？”
“……”
她的理所当然又给裘知遇整无语了。
他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叉子，收回视线：“尽量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
赵止曳狐疑：“怎么呢？”
他难道找大师算过了？所以对明家起了警惕？
裘知遇已经继续看起了报纸，没有察觉她的紧张。
“他们家，不太清净。”
哦。
只是嫌弃他们闹腾，不想和他们走太近。
但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我刚刚都已经答应了……”
赵止曳有些委屈，“就这一次好不好？过了明天我保证你能清净一辈子。”
何止清净，直接清凉。
裘知遇完全不知道她心里的内涵，居然在认真考虑。
沉默了一会儿，他松口：“的确不好反悔。”
赵止曳立刻挑起一块瓜送到他嘴边：“谢谢老公~”
“来，啊——”
裘知遇瞳孔微缩，仿佛躲避什么袭击一样下意识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