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赢回村

    回到双德镇时许长赢估摸着还能赶上渡口的末班船,就大包小包马不停蹄赶过去了。

    从前她经常赶末班船,从未见过一看就是乘客的人只徘徊在渡口前,却迟迟不不登船的情况。

    许长赢走进一个背着小孩的妇人,打听是怎么个事。

    妇人一边拍打趴在背上孩子的屁股,一边压低声音跟许长赢解释,“害,都是等着坐船回家的,谁愿意浪费这时间多赶夜路呢,这不是……”

    许长赢见她话说到一半,还警惕地抬头瞥了一眼船的方向才继续开口,心想船上估计来了什么难缠的人物。

    “本来大家好好排着队等上船,谁知道前头两个女的突然吵了起来,还没等大家伙反应过来都直接动上手了。”

    “啧啧,这年轻姑娘也不比我们这些老娘们讲究,打起架来扇巴掌、揪头发……十八般武艺都用个全了,打的忒狠了,好几个人才拉开。”旁边听到妇人跟许长赢聊天的一个大妈忍不住凑过来插了个话。

    听起来这打架的两人出手都挺不留情面的,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也不至于一起排个队就能打起来。

    只是,这架也打完了。围观群众也不至于怕被殃及池鱼而不敢上船吧,按许长赢对周围村民的印象,就没有谁能阻碍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

    “都说红颜祸水,我看这男人祸害起女人来,威力也差不到哪里去。”大妈冲着妇人撇着嘴露出嘲讽的神色,妇人也露出符合的表情,两人露出熟人间才有的默契小动作。

    许长赢的八卦雷达马上就动了,本来赶路的疲惫都一扫而空,神采奕奕地打听是怎么个两女争一男的故事。

    大妈和妇人绘声绘色地将经过自己添油加醋的故事说出来,许长赢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是一个在前边排队的姑娘没站稳跌后面男人怀里了,男人就好心关心几句,跟他同行的女伴立马黑着个脸开始质问。几句话的功夫,女伴就用难听的话骂上了跌倒的姑娘。

    这姑娘也是个自尊心强脾气火爆的主,一来二去两人就互骂上了,连本来争吵的中心男人也顾不上,就打了起来。

    而导致大家伙不愿上船的原因是,那对男女居然是民警,那女民警叫嚣着跟她打架那个姑娘是袭警,拉架的人都是帮凶,要把他们统统抓走。这谁还敢管她们的事啊!

    那男民警管不住女民警,索性眼不见为净先上船了。后面跌倒的那个姑娘跟着其他人上船之后,女民警也一脸愤恨地跟上去。

    船上的争吵也就刚刚才平息,没上船的人谁也不想去触那个不讲道理女警的霉头。

    人家姑娘不就不小心挨了一下她男人,缓过神来都离得远远的了。那个男民警自己搭话,怎么还怪到姑娘头上?

    渡口上的人你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了好久,谁都不愿意先做那个出头鸟。

    这时船下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船身微微晃动几下后,钻出来一张带着略微肿胀的俏脸,只可惜脸上凶恶不耐烦的表情破坏了本来的美。

    “你们这些人还上不上船了?要是不上,我马上就让船头开船了。”罗红艳见岸上的人都把目光放在自己脸上,伤口的肿胀感愈发严重了。

    她脸色难看地转身回到自己座位,看到季长春在自己道歉后仍冷这着脸不搭理自己,恼怒的火焰差点就将理智燃烧殆尽。

    但脸上身上的隐隐作痛,让她又冷静了下来。

    当许长赢登上船的那一刻,内心的心情十分复杂。一种吃瓜吃到自己身边的荒唐感降临,谁能想到八卦中心的三个人,其中两个有过交集另外一个也算她朋友呢。

    许长赢坐到了鼻青脸肿的苏柳月身边,从她身子笔挺僵硬低着头的坐姿和用力攥着裤兜导致手都泛白的动作里,能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委屈和不甘。

    被包裹裹挟得迟钝的手臂,费力地掏出装在上衣口袋的一颗糖递到了苏柳月低着的头底下。

    苏柳月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愿意露出脆弱的一面招来罗红艳的嘲笑。在她深陷负面情绪深渊时,一只虚握着的拳头出现在视线里。

    拳头松开,一颗披着红色塑料纸的糖静静地躺在白皙的掌心,等着被她拿起。

    “或许你现在想来一颗酸酸甜甜的糖吗?”

    下了船稀里糊涂就跟在许长赢后边,苏柳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她家院子前。

    “这下坏了,我是有正事要干的。”天已经黑透了,就算想着社长交代给自己的任务,苏柳月也万万不敢自己孤身一人摸黑在山林里赶路。

    这干着急的神情在苏柳月挂彩的脸上显得有几分搞笑,为了不给她脆弱的心灵造成伤害,许长赢忍住了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给苏柳月出主意。

    “你今晚先在我家过夜,周围的村子我也算熟,你明天要去哪办事,我保管给你顺顺当当地送到。”

    苏柳月也不是扭捏的人,想好了要借宿许长赢家就不再纠结。只是跟着许长赢走到她家院子前,看到门上面的封条把苏柳月吓得心惊。

    这……家都被封了,许长赢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苏柳月打量了一下背着大包小包的许长赢,觉得她更像是从哪里逃回来的了。虽说认识了也有段时间,看着许长赢平时的为人不像是个坏的,人家也才安慰过自己,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苏柳月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几步,万一有什么变故也方便逃跑。

    走到门前看到门把上的大铜锁,许长赢这才想起自己临走前把家里的钥匙寄放在大队长那里了。

    略带歉意地转身想跟苏柳月解释一下,谁想到回头却发现她正在悄咪咪后退的动作。许长赢满脸不解地望向苏柳月,而苏柳月自己暗中的小心思被发现满脸尴尬。

    “额……刚才地上有虫子,我就想退远点。”

    许长赢了然地点点头,把苏柳月脸上小心思被发现的不自然当成了不想被别人发现她怕虫子。

    怕虫子是大部分女生都会有的小毛病,尽管许长赢不怕但是她充分理解。作为一个见过大学舍友被鞋盒里的蟑螂吓得边哭边上蹿下跳的人,许长赢对怕虫子的人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都不会觉得奇怪。

    心虚的苏柳月对许长赢要去拿回寄放在别人家的钥匙这件事丝毫没有意义,反而觉得安心不少。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村里人跟前,而且是去大队长家拿钥匙,那证明许长赢应该没干什么坏事。

    别说犯了事的人,但凡村里干过些鸡鸣狗盗之事的人,都会被全村人讨厌,压根别提大晚上大大咧咧地闯去别人家了。

    秋天的太阳下山早,天黑透了此时也不过才将近六点半。长旺村的屋子基本都透着微弱的亮黄色光,都是下工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村路上并没有什么人。

    走着走着,许长赢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时光回溯的错觉。

    那时候她刚穿过来,为了熟悉长旺村出门溜达,遇上了找铁柱回家的大队长,想着跟他回家借瓢水顺便打听一下情况,谁知道给自己揽了个开供销社这么大的事上身……

    现在也还是两个人去孙卫军家,为的也算还是开供销社的事。她许长赢总算没有失信,出去一趟回来一定要彻彻底底解决幸福供销社的隐患。

    许长赢在心底再次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决不能成为任由董洁仪宰割的棋子。

    孙卫军家人口多,几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那叫一个好。陈玉芳做饭要准备的份量大了,他们家分家了家务也没有其他人分担都靠她一个,晚饭时间难免就迟了。

    不过孙卫军平时要处理琐事也多,这个点刚回到家,一家人吃饭正好。

    刚子和二丫年纪大,都懂事地帮陈玉芳跑腿、干些打下手的活。而年纪还小的铁柱野惯了,现在弟弟铁蛋大了能跟在他后边玩,兄弟俩招惹着大黄满院子疯跑,一点也不管陈玉芳在厨房里的骂声。

    二丫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大瓷盘,才出厨房门就被追赶着大黄跑过来的铁柱吓得差点把东西扔出去了,稳住了手里的菜二丫没忍住教训起了弟弟:“铁柱!你烦不烦啊,都要吃饭了你还在这野,幸亏我手快,要是打碎了这盘菜你今晚就别吃饭了!”

    把端着的大瓷盘放好,二丫揪住了跟在哥哥后边,迈着小短腿准备在自己面前跑过的铁蛋,不让他继续跑。

    “哥!哥!救我,我也要跟大黄玩!”今年三岁半的铁蛋同志奋力在二丫的“魔爪”中挣扎,逃脱未果只能寻求外援。

    铁柱差一点就能追上大黄了,当然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放弃,于是对铁蛋的求助暂时充耳不闻。

    大黄现在停了下来,就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铁柱决定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然后再猛地扑倒它。

    近了、又近了,大黄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就在铁柱胜券在握准备扑过去把它抱住的时候,大黄脚下生风,边吠叫摇着尾巴冲了出去。

    眼见一只大黄狗从屋里冲着自己这边撞过来,苏柳月吓得尖叫了一声。不过想像之中被狗咬的疼痛没有出现,因为那狗扑到了许长赢身上,正开心得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上天了。

    许长赢也被大黄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一扑吓了一跳,不过她没有像苏柳月那样叫出声罢了。

    对于大黄热情的欢迎仪式,在惊吓过后许长赢还是很受用的,用力地把大黄头上的毛撸乱作为回应。

    跟在大黄后边出来想知道它忽然跑出门原因的铁柱,在看到许长赢笑盈盈的脸时,眼泪不受控制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长赢姐姐……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铁柱带着哭腔的声音,将愧疚装满许长赢的心。大黄很有眼色地从她身上离开,把主人的怀抱让给了平时的玩伴。

    二丫跟在铁柱的后边出来也见到了许长赢,她惊喜万分,第一时间就跑回家把许长赢回来的消息告诉在厨房里忙活的陈玉芳以及在屋里的孙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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