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小孩

    一路走回到院子都没遇上什么特殊的情况,两人吃了些从镇上红星供销社买回来的糕点,勉强对付了午饭。

    填饱肚子后,许长赢提议给孙大队长家里送点东西,感谢他一家对闻景和的救命之恩。

    作为真正受帮助的对象,闻景和当然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两人拿着全部的糖果、一块肥皂和最贵中的保温瓶,带着大黄一起去了孙卫军家。

    去到的时候一家人正好刚吃完饭,看到这两人来了。纷纷开口关心闻景和的情况。

    “去镇上看过了吗?医生说景和怎么样了?”陈玉芳关心地问道。

    闻景和抱着大黄一走进孙家的门,四个小孩就惊喜地围在了他身边,开心地跟小狗互动。

    “阿姨,我没事。”闻景和把大黄交给四个孩子,走到了许长赢旁边。

    听到闻景和的称呼,许长赢差点扶额,嗔怪道:“叫什么阿姨呢,你都把玉芳姐叫老了。”

    “刚子都十岁了,景和比刚子大不了几岁,叫我阿姨正合适。”陈玉芳倒是没对闻景和的称呼有什么不满,“景和你今年多大啦?”

    “我十八了……玉芳姐。”闻景和说完自己的年龄,偷偷瞄了许长赢一眼,把原本想说的阿姨换成了姐。

    听到从闻景和嘴里说出来的“玉芳姐”,孙家全家都笑了。

    许长赢顺便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到了桌面,孙卫国和陈玉芳看到这些东西,特别是那个保温瓶,整个人都有些吃惊。

    这些东西都不便宜,这个保温瓶孙卫军也见过,知道要4块钱一个。关键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这些东西,像是糖果票、肥皂票、保温瓶票都是很抢手的。

    如果家里没有关系,那可是要花大价钱才能换到。他们果然想的没错,许长赢家里条件肯定很好,不然也不能随便就拿出这些东西。

    “大队长,我和闻景和初来乍到,受你们照顾不少,这些东西是我们一点小小的心意。”

    孙卫军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但他还指望许长赢能看在自家热心帮忙的份上,用心开起供销社,让村里的人能方便过日子。

    所以,这些东西再好,他也不能收。

    “长赢啊,你一个年轻人来我们村里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作为大队长帮忙那是应该的。”孙卫军用手碰了碰一边艳羡地看着保温瓶的陈玉芳,陈玉芳带着点不舍却也立刻把东西推回了许长赢那边。

    “景和在我们村附近被土匪伤着了,我们也不能看着他去死,帮忙叫个大夫这些都是小事,东西你们收回去。”

    说起了土匪,许长赢就趁机跟孙卫军交代了一下山上那两个死掉的绑匪的事。

    这是她和闻景和商量好的,隐去他被继母派人绑架灭口这件事,只说了砍伤闻景和的土匪可能跟害死孙大勇的是同一批。

    听到他们说有两个土匪和闻景和打斗的过程中死了,尸体不见的时候,孙卫军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的同伙将这两人的尸体带走了。

    穷凶极恶的土匪就在自己的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再出来害人。这个消息在孙卫军心里埋下了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担心归担心,也只能找时间交代村民多注意了。

    不想让气氛就此凝滞,许长赢转移话题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大队长,这次我还有一些关于供销社的事想跟你说的。”

    事关他心心念念的供销社,孙卫军压下心中的担忧,仔细听了起来。

    “年关将至,我想快点把供销社开起来,方便村里人买东西,过个好年。”

    听到许长赢要开供销社,闻景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她。

    许长赢住的地方虽然在长旺村鹤立鸡群,但屋里不说值钱的东西,连东西都没有的样子。

    怎么都不像是吃公粮的供销社主任家里,再说了闻景和也没有见过像许长赢这么年轻的供销社主任啊!

    但屋里除了他外,没人对许长赢要开供销社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甚至大人小孩听到这消息都是一脸惊喜。

    收敛起内心的惊诧,闻景和留心地听起许长赢和孙卫军的对话。

    “这一趟出去,我找到了一批商品,但家里和门面都没弄好,所以开业还要过几天才行。”

    听到许长赢已经把开供销社的门道都摸清楚了,孙卫军心里涌上一阵狂喜,天大的好消息啊!今年过年再也不用愁了!

    “大队长,在供销社开业之前,村民们要是有什么多余的物资,想要换钱可以先过去找我。”

    这个陈玉芳也知道,供销社收购东西,个人也可以拿东西去换钱换票,不算投机倒把。

    不过价格比买的时候低不少,除了家里很困难的人家,否则一般很少有人会拿去供销社卖。

    见两夫妻反应平平,许长赢就说起了另外的想法,“要是有什么用不上或者坏掉的东西,也能拿来换钱或者换东西。”

    “长赢姐姐,长赢姐姐,那我的玻璃瓶能换吗?”铁柱期待地看着许长赢。

    他爹以前给他们买过酸酸甜甜的汽水,喝完了还有一个玻璃瓶。其他人都不要,他全当宝贝收了起来。

    “当然可以啦,如果是玻璃瓶,给你一分钱一个,或者换好玩的弹珠哦。”许长赢看着铁柱慢慢瞪大眼睛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一分钱一个,我有四个!四分钱可以买好吃的!

    铁柱美滋滋地决定,待会就拿着汽水瓶跟长赢姐姐换。

    没想到许长赢说东西能换钱,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连小孩子喝完汽水剩下的瓶子都要,那汽水也不过是六分一瓶。拿去废品站,十斤汽水瓶才得2分钱!

    更何况没见过许长赢这样开供销社的,这不是连废品站的生意都做了吗?

    孙卫军只去供销社买过东西,并不知道供销社实际上怎么运营的。

    之前他去镇上公社开会,请镇长帮忙传达长旺村这边的情况,看能不能让县上边再安排人来重开村里的供销社。

    谁知道等啊等,结果只等来了一张“供销社经营证”。镇长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人手不够没办法分派营业员和供销社过来。

    不过证可以给他们,要是他能说服内部的人员主动请缨担起长旺村的担子,那重开供销社就没问题了。

    县长和镇长这些领导呢,都知道长旺村这边老百姓的苦,也支持重开长旺村的供销社,只是确实人手不够没办法啊!

    孙卫军又失望又气恼,这些说辞一出,他哪里还不懂。不指派营业员这些人过来,他们村穷成这样,哪里有人脉和资源,让人自动请缨?

    没有供销社内部的人出面,那些定量供给的东西也不可能分派到这边。

    “供销社营业证”不过就是废纸一张!

    气归气,孙卫军还是拿着这张纸回家,好好地收了起来。他心里始终残存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一天村里的供销社能重新开起来。

    这丝希望,在许长赢到来之后,燃起熊熊火焰。这是一次机会,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

    所以孙卫军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到了许长赢身上,村里来了一个陌生人按道理来说是要调查清楚的。

    可观察了许长赢这么久,孙卫军决定相信她是一个好人,相信她有能力给这条村带来新的转机。

    他真的……真的不想在看到有村民惨死土匪手下,他想让村里的人都能用上跟外面的人一样的东西。

    孙卫军心里思绪万千,而陈玉芳则跟许长赢聊得火热。

    没有任何一个家庭主妇能抗拒许长赢供销社给出的优惠政策,破布旧衣拿过去能抵钱,大豆花生拿过去能换油,破锅烂刀拿去也能换新的……

    陈玉芳问得很细很清楚,孙卫军也就没再插嘴问。更别提四个小孩子一会冒出看似天马行空,实际上对村民很用的问题补充了。

    幸好许长赢一有空就在脑子里设想计划,这么多问题也没有把她难道,反而非常有耐心地解答众人的七嘴八舌。

    天慢慢暗下来了,许长赢想起天黑之后她在黑市买的东西随时可能送货过来,就赶紧告辞了。

    临走前还从孙卫军家里买了柴火,不过他们家多余的也不多,又介绍了备了很多柴火过冬的别人家。

    孙卫军还说了帮忙带过去,不用许长赢操心。

    于是许长赢拿着陈玉芳当回礼的大白菜和粉条,一身轻松地带着一人一狗回去了。

    让闻景和待在屋里头和大黄玩,许长赢在院子里用简陋的容器,好不容易洗完了菜。

    孙卫军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就拉着一车木柴过来了。

    “大队长,我才给了一块钱这柴火也太多了吧。”许长赢看这他们还帮忙把柴火放到厨房里,心里非常不好意思。

    “不多不多,我们上一天工10公分,也就值一块一角钱嘞。”孙有福笑着说,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喜气。

    入冬之前他去山里捡了很多柴火,他家够用有余,没想到困难的时候还能换钱。

    这年头力贱,干一整天活也挣不了几个钱。更何况,现在这世道除了在大队干农活,哪里还有地方要他这种农民做工挣钱的!

    许长赢一起搬柴火,跟孙有福和孙卫军简单聊了聊。中途闻景和几次想帮忙,但都被她给狠心阻止了,只能可怜巴巴地抱着大黄在边上看着。

    “长赢,以后有什么就来找你有福叔帮忙!”

    临走前,孙有福热心地叮嘱许长赢。就这短短时间的相处,孙有福就认定这个看上去像知识分子的女娃娃人美心善,能干肯吃苦,对许长赢的印象很好。

    人都走了,许长赢关上院门回头就看到闻景和抱着狗,一脸不开心地盯着她。

    “伤口疼啦?”边说她边进屋想给闻景和找药。

    “没有,一点都不痛。”闻景和矢口否认,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许长赢后头。

    “行,药拿出来了,待会吃完饭之后吃吧。”

    把药递给闻景和自己收好,许长赢就哼着歌,开心地去烧火做饭了。

    见许长赢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情绪,闻景和彻底郁闷了,把大黄放在客厅,自己跑到厨房一声不吭地抢过烧火的活。

    这次许长赢没有阻止他。

    “东西不让我帮忙背,柴火也不给我帮忙搬……”闻景和烧着烧着火,突然嘟囔起来,“我只是受伤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连一点东西都拿不了……”

    “哈哈哈哈哈~”许长赢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只是想起了开心的事。

    明明是控诉许长赢,却被嘲笑了。闻景和很生气,嘴抿得紧紧的,一连往灶里塞了好几根柴。

    男人至死是少年,少年就是幼稚鬼吧。

    曾经十分羡慕别人有弟弟妹妹当跟屁虫的许长赢,终于体会到了逗小孩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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