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向文原本来找杜十旬的目的是，为了确认他在这几天有没有再见到秦承宣。
暂且把孩子那件事先放到旁边去，齐向文问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严肃。
“秦承宣死了。”他开门见山地说：“尸体在我们这边医院外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被发现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是个皮袋子。”
说到这里，他也感觉有些反胃。
“他像是几天之间老了几十岁，死亡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十二点多，死的时候，人体内部脏器几乎都被掏空。”
“但是他的经济人说，他昨天晚上六点多一起吃完晚饭后，就去房间休息，然后再也没见过秦承宣出过自己的宾馆房间；直到今天早上他去喊他小心来不及赶上参加宣发活动的时间，才发现他失踪了；随后警方于今天下午三点不到的时间查阅录像发现他出现在就医院附近的小巷周围，并找到了他的尸体。”
听到这个消息，杜十旬脸上也露出了诧异。
“你是说他是在我们住院的这家医院附近去世的？”
“准确说，应该更像是谋杀。”齐向文说道：“但那种死法……”
话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沈醉和那个孩子，发现后者迎着他的视线露出一个灿烂笑容的时候，他又把目光给收了回去。
“那种死法非常不正常，据专业的法医所说，一个人行凶的话还是很难把内脏这些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甚至像是舔盘子一样，被皮囊里面的血液得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吐。
“而秦承宣在从宾馆失踪前最后一顿晚餐的时候，只说过他会来找你探病。”
“所以现在警察是认为我有嫌疑？”杜十旬疑惑：“可是秦承宣压根就没来，我也没见到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齐向文深吸一口气，感觉事情越说越不可细究的感觉。
他不是不知道圈里和民间总是不乏一些奇异的手段，比如什么养小鬼、转运等特殊的手段，但是那些东西在没有真正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总觉得如同一笑了之的饭后谈资，直到现在它就近在咫尺，并让人看到血淋淋的代价时，他才觉得浑身发寒，甚至觉得一些人类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或许已经缠上了自己。
“我调了医院的监控，暂时不让他们外传。”
“但是医院监控的确有在昨晚十一点四十几分拍到秦承宣进入住院部正门的侧面，随后再往病房门口查的时候，就看不见他的踪影，我向警方表示恐怕秦承宣昨晚压根就没有上来。”
“不过他们并不相信就是了。”
他的语气很是无奈，但也理解警方的想法。
“我说你出车祸，还在医院修养，所以过一会儿说是会有专门人员过来做笔录。”
原本他愁的是，万一有人看见杜十旬大着肚子怎么办，结果现在变成了愁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孩子出来，但孩子总比还大肚子的情况好解决。
只是如果继续深究想下去，他很难不联想到圈内有人说的有关秦承宣作法，结果自食其果的风言风语，杜十旬这样的人按理说不应当会走这样的路。
不过齐向文最后句话的话音刚落，病房紧闭的门扉就被人敲响。
“齐先生，我们是陈队让过来做个记录的。”
齐向文猛地转过头去，虽然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可是动作里已经满满是诧异于警方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也许是为了防止对口供之类的。”沈醉起身，“既然如此，我先带着沈忘忧今天先回去。”
听到这话，齐向文明显是松了口气，毕竟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
杜十旬看向他们两人，“其实不过亏心事，反正我们也不怕鬼敲门。”
“的确是这样，不过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们明天再来也没有什么区别。”沈醉说道。
“妈妈，那我们还等爸爸一起去买衣服吗？”沈忘忧抱着她的脖子问。
沈醉看向杜十旬。
后者一愣，然后露出笑容：“放心！明天一起去！”
经纪人狠狠喘了口气，然后说道：“总之明天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他感觉头好疼，他感觉自己科学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
***
盛珀站在病房门外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昨晚难得熬夜打了会儿游戏，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件大事，陪着童警官跑东跑西跑了一早上，到下午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线索，趁着和上级说，申请和可能和事件有关的当事人大明星谈话的时候，以为能喘口气吃个饭，结果屁股落座没过十分钟，童夜光就接到电话说，趁着对方改口装蒜之前，赶紧去问。
于是两人在医院门口的馄饨摊花了五分钟时间解决了相当简单的一顿午饭，然后就便装去了医院的病房。
现在盛珀站在医院单人间的门口看着里面设施很是齐全的病房，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万恶的有钱人！”
他驱魔都驱不到这么多钱。
童夜光低声提醒他：“小盛！”
盛珀拉长音调“哦——”了一声，不过他只是偶尔会被官方请过来帮忙应对调查这种离奇的案件，和童警官倒也不算是上下属关系，反而搭档过几次后，两人开始往父子关系的方向发展。
此时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面来迎接他们的是，早上见过面的经纪人齐向文。
“齐先生。”童夜光客气地和他说道：“这个时间点，想必杜先生的午觉修养应该结束了吧？”
齐向文假装没听到他话里的软刺，“这个时间点正好，两位请进，不过十旬毕竟是大病初愈，会客的时间不能太长。”
此时病房里还有另外两人往外走，看上去是一位长发的女性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那孩子很是漂亮，看到第一眼就会被吸引走目光。
童夜光站在门口，暂时没有挪位置。
“齐先生，这位是？”他问道。
齐向文简单介绍道：“那位是十旬的好友，那个孩子是十旬家的小辈。”
那个孩子的眼睛与那个女人的双目一样黝黑，似乎看久了就连思绪都被吸入，似乎是发现童夜光和盛珀两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于是这孩子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下一秒盛珀把童夜光拉开，语气和他的手心一样是带着些许颤抖的。
“是吗，那我们就不当着路了。”
那位女性向他们点点头，“辛苦。”
随后抱着孩子离开。
童夜光回头看向同行者，发现他额头上全是汗的时候，低声问道：“有问题？”
他暗指刚才出去的那个女人。
“不，是那个孩子。”盛珀低声回答。
他想到了最近网络上流行的一个都市传说一样的故事，说起普通人的手机可能会一种神秘力量安装一款游戏软件，进入这个游戏可以见到真正的鬼，但只要能活着通关就可以获得大量钱财，以及一些非常人所能获得奇异力量。
刚才那个孩子古怪的感觉，不知为何就让他无由来地联想起上述的那些话来。
***
“人类社会总是这么麻烦吗？”
沈忘忧乖乖呆在沈醉的怀里，出了医院的时候还在依依不舍地回头看杜十旬病房所在的楼层。
“那个人的死是因为被他自己饲养的鬼吃了，和爸爸有什么关系。”
它相当不满今天原本答应好的行程被打乱这件事。
“本来我们来约好，等妈妈醒过来就一起出去买衣服和吃饭的。”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流程还是要遵守的。”沈醉说道：“不过清者自清，想必那两个人在问过话之后，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倒是你该怎么办？”
她看向它。
“说起来，你也是没有身份证明的吧。”
沈忘忧“嘎”了一声，像呆头呆脑的小鸭子看着她，然后犹豫了一阵，像是突然想起一个好办法。
“没关系妈妈！人类的知识都是很简单的，我随便学一学就会了，然后等我多吃点鬼怪……当然是游戏里那些坏鬼怪，我就可以随便变换年龄和模样啦！到时候就可以赚钱了！”
……不愧是非人生物，学习这种东西就和喝水以后简单。
不过她又不是恶魔到，让小孩子几天速成就去赚钱的魔鬼。
既然养了，多少还是应该负起责任来的。
“总之先去给我看真善美的书去。”她决定教育方针，决定第一站先直奔书店。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沈忘忧在书店的看书速度要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快，等她决定好买什么教材回去的时候，它手边脚边堆起的哲学教育宗教之类的书籍已经快到它的腰。
发现她的视线后，沈忘忧乖乖抬起头来看她。
“妈妈，我已经准备好，你随时可以问我灵与肉的关系，或者灵魂的一些分析之类的。”
闻言，沈醉看了眼自己手里带拼音的启蒙书，果断把它们又送回了书架上。
看样子，是不用多花这个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