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

    虽然早已预料到这趟来,大概会被栾见殊的直接反应鞭打得鲜血横流。

    但听她迷迷糊糊地叫出了其他男人的名字,何知渺的心还是被她不留情面地重重剜了下。

    “是我。”许久后沉下气,何知渺闷声道了句。

    “你?”栾见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远,依旧固执地追问,“你是谁?”

    何知渺余光扫了下头顶上的监控,头压得更低。

    他咬紧了脸颊肌肉,再靠近一步,盯着显露的一点点门缝,嗅她不经意释放出的浅浅香味。

    “先开门,走廊有监控。”

    “何知渺。”

    房间内,栾见殊交叠在膝盖上的腿晃了下,一只棉质拖鞋在空中描出个悠闲自得的弧度。

    她轻微蹙着眉,冷漠着打他的脸,“我不喜欢别人要求我,你也不行。”

    何知渺大手搭在门把上,他没打算破门而入,但只要有打开的迹象,他认为自己将会挤开房门径直闯进去。

    好当面与她“周旋”。

    然后做出最有利于他的回应。

    “抱歉。”静默片刻,门外的人还是说了话。

    栾见殊心脏被他道出的每个字、每声语气缓而有力地一下下敲击,冰霜结成的心面凿下一道细缝,而后顺着他的节奏,冲刷两边泥沙,万丈深冰将要融化。

    她抿着唇,踌躇了几秒,站了起来。

    何知渺耳朵灵敏得恍若当场翘起,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点的声响,手掌从把手上松开,眼睛却紧紧向下瞥,好恰合时宜地露出一副让人心软无比的表情。

    “别妄想钻进来。”栾见殊隔着门板警告门外的人,“否则我会直接把你扔出去。”

    何知渺耷拉下脑袋,柔和轻缓地扁了扁嘴,回了句:“好吧。”

    打从入住起的第一天,栾见殊就发现这条走廊里面布满了监控摄像头。

    其实按照她已经正式成为一名艺人的惯例,类似这种偷摸着与一男人会面的桃色新闻理应越少越好。

    但栾见殊心里就长了根逆反的刺。

    或者说,她亲手切断了自己的后路,孤注一掷。

    开着灯的走廊比布满落日余晖的房间昏暗不了多少,但满心奢望的那道微缝出现,仍旧令何知渺窥出点自己还有机会的希望。

    他抬头看了眼女孩粉色睡衣,心想,栾见殊好难哄。

    可他真喜欢。

    “来找我干什么?”栾见殊只让外面男人看到自己严密裹着的肩膀。

    注视须臾,何知渺灵光一闪,“奥”了声,回答:“今天你杀青,来庆祝。”

    “带什么了?”栾见殊问。

    “带……”何知渺垂下眼睫跟自己空空无比的两手懵懂对视,而后轻轻叹了口气,选择说实话。

    “没带什么。”他手掌抬起搭在了门板上,不敢用力,“带了对你的爱。”

    栾见殊眼睛悄然躲开,她左右了一番神色,转过身透过缝隙看向门外。

    登时被亮眼的衣料颜色晃了一下。

    “你……”

    她想说的是:你怎么穿这件衣服来了。

    但话到嘴边,她一个急刹车,急忙闭住了嘴。

    门外仿佛站了条小狗,如那天他请求她帮忙照看花的模样一样,额前头发也是垂着的,嘴角向下飘动。

    “今天看这件衣服顺眼,就拿出来穿了。”何知渺眨着眼睛看她,还要稍稍偏头,问:“姐姐不喜欢吗?”

    放到以前,他唤姐姐时,听起来确实像年少的弟弟一样。

    抑或,非要用天真的语调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

    然而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

    何知渺眸中闪动着胜利又极具侵略的猎光,直白的视线不偏不倚,刚好映衬着他成熟魅力的笑。

    栾见殊睫毛胡乱地颤动了下,就这一下,促使何知渺有力的臂膀靠上门,意欲将两人距离拉近。

    甚至消失。

    “我可以进去吗?”

    栾见殊听到他还算礼貌地询问自己,但那架势主动地快要将她挤压至无法生存的境地了。

    “宝贝儿。”

    没有办法一样、又心之所向的,栾见殊跟随内心,向里拉开了不堪一击的房门,转了身。

    “等一下。”

    空间内留有两人气息交换后,何知渺拉住了她手腕,轻轻朝自己带动,同时用颤动的声带,试探着、客气地征求她的意见:“我想从背后抱你。”

    他明显注意到栾见殊身体瑟缩了下,仍选择连声逼近,“可以吗?”

    “我不……”

    “栾见殊。”

    忽的,何知渺胸膛蜻蜓点水般贴上她脊背一下,内心深处的渴求与强势显露得霸道无疑。

    大脑皮层被猛然刺激,栾见殊迅速转过身抬手想推开,但力量比起一个常年健身的成年男人依旧处于下风——

    何知渺没能让她如愿,反而威胁意味十足地几乎将她从背后笼罩。

    “如你现在见到的。”

    他在她耳后轻声呵气,热源是他的唇舌,一下,又一下,去碰她即将崩溃的弦。

    “就算今天不行,那我等到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

    栾见殊逐字逐句地听着他道出的每个音节,拳头攥得越来越紧。

    “你在逼我。”

    约莫等了半个世纪,何知渺听见她压抑着惹人心醉的媚音。

    “以前你说过,不会逼我的。”

    “那我后悔了。”

    像是小心翼翼测试她的接受能力,何知渺的动作只敢一点一点缓慢落下。

    他阖动的长睫擦过栾见殊的耳廓,喷薄而出的呼吸洒入诱人的漂亮锁骨,然后另支手努力抚慰僵硬的手指,如同收音机被摁动变慢的倍速键。

    在寂静到只能听见她逃避不及的心跳声时,何知渺眼睛紧紧盯着只偏开一毫米的红粉脸颊,双手化作细密的网,温柔地摩挲栾见殊微微抖动的手背。

    “我甘愿做你心里的千古罪人。”

    何知渺闭上眼睛,暗暗窥伺她的心声与自己已经命定的结局,极轻地叹了声气,道,“无论所有,我都认了。”

    栾见殊什么都说不出。

    声带宛如被生生扼制,她漂亮的面容早已染上层一碰就坠的破碎苍白。

    她好想把自己缩回坚硬的壳子里,那将不会有人敲门,诱哄着将她拉出,再抡起棍子来上当头一棒。

    可破败残缺的草席终究不是护身铠甲,里面阴暗封闭,天边的日光欲变成风雨怜悯地穿进一点,也被栾见殊软着嘴倔强驳回。

    曾经以为艰难困苦的前路就这样了,但何知渺怀着一腔孤胆,把她打晕套牢,被太阳侵袭的人无可奈何收拢身形,将要残暴裂变。

    一条条后路都被切断。

    像此时此刻他的炽热怀抱,强硬地、放纵地,尽数包裹着她。

    栾见殊眼里蓄了一汪泪,清澈得鲜润欲滴。

    她不想没脸面地跌落,却也想厚脸皮地扯掉身后悬着的热气球,最好幻成一缕香甜的空气,环绕在何知渺身旁,永永远远地,没有任何理由地霸占着他。

    “何知渺。”栾见殊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何知渺眸色从下而上有意掠过,听罢,他先被收回注意力,而后眼睛睁大,闪动的光似乎被这三个字冲击得愈发深刻明亮。

    强压心中窃喜,他铁臂更用力地收了下,语调温柔得如一桶油光的蜜,下一秒就要倾泻,“我在。”

    “我做的,是不是很好。”

    栾见殊仍然细细颤抖着,她飞速地眨动眼睛,浑身毛孔都在散发紧张与挣扎。

    “很好。”何知渺痴迷的黑眸从她左侧移到了右侧,继而让下巴堕落,牢牢占据她温柔流动的泉眼,“宝贝儿做的,好极了。”

    “放开我吧。”脑海开始轮番飘过一张苍老的脸,身体到了极限,栾见殊有些受不了了。

    她闭上眼,用肩头顶了下何知渺因为兴奋而硬邦邦的胸肌,力道奶猫挠痒近乎,所以吃痛“嘶”了下,“快放开。”

    何知渺低头吻了吻她锁骨,脱离拥抱的一瞬间,栾见殊立刻离开他,干脆得仿佛身后是毒药。

    但何知渺的手没放开,甚至五指环绕,伸展的分明骨节虚而有力地抓着她两手手腕。

    活像她是牢犯,而他,是一名不称职的狱卒。

    偏要与她纠缠不清。

    看着自己被拉扯在他手心里,栾见殊抬头瞪了他一眼。

    但面前的亮色太吸引她注意力了,她抿着唇的同时,何知渺另支手掐住她的纤腰,大咧咧地走近,最后俯身,用弓起的指腹刮了下她秀丽的鼻尖。

    “对不起。”何知渺先说,然后颤巍巍地撇下嘴角,浅浅扬起睫毛,嗓音委屈,“别生我的气。”

    “你想和我聊什么?”栾见殊别过头,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淡然地出声,“或许坦白点,我能尝试着接受一星半点。”

    “真无情啊,对吧?”何知渺直起了身。

    栾见殊不听,那表情看着更像恨不得现在就把耳朵捂起来,但双手被禁锢着。

    她知道但凡挣扎只会让他束缚更深。

    “刚才被我抱着的时候,在想什么?”何知渺放她一只手的自由,神情关切,“恶心吗?想吐吗?”

    “想。”栾见殊不经大脑的,也不想麻烦自己经过大脑,就给予了这答复。

    闻言,何知渺垂眸望了她的手一会儿。

    半晌后,栾见殊的手指便被他一根一根地扳开,她瞥见他微微一笑,紧接泛热的温度全部贴靠于她掌心——

    两人正十指紧扣着,以极亲密的暧昧。

    “没事。”何知渺温柔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继而下巴缠绵地摩擦过细腻肌肤,眼中含着烁烁暮光,如同宣告,“你会慢慢适应的。”

    陡然,栾见殊脑子里闪过“疯狂”两个字。

    内心好像期盼许久一番,她疯狂地同意他将要做的一切。

    欢愉与苦楚,她将甘之如饴地全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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