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娘娘发火

    听到这儿,王老爷再也忍不住怒火,从旁边的破庙旁走了出来。

    原本王家世代经商,王老爷向来与人为善,一辈子几乎没见跟谁急过眼。这一吼,不光是李强,就连姜启夫妻也是吓了一跳。

    “李强,王家待你不薄,这些日子,我夫人早已将你当成了半个儿子,没想到你竟然……”王老爷话未说完,便气得心绞痛,捂着胸口倒退了两步。

    一旁的王小姐赶忙扶住他,抬头看向李强目光中尽是恨意。

    尽管她一言未发,旁边的李强却已经被吓破了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全然没了刚刚骂人的气势。

    “不……不是我,是姜悦,是她教唆我!”李强拼命往后退。

    姜悦已然收起了刚刚小女儿般的姿态,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李强,你朝三暮四,两头欺瞒。先是私自应了我奶奶,与我定下婚约。又妄图攀上王小姐。不光如此,还在外面诽谤造谣,”姜悦说着,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你这种人,连怜悯都不配得到!”

    李强看着围过来的众人,突然狂笑起来:“姜悦,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有脸说我?你家里藏的男人,我都看见了!你就是个破鞋!”

    姜悦嗤笑,目光转向一边,墙角阴影处站着的肖玉。

    肖玉见她发现,自知也没有继续躲着的必要,于是走出来作揖,依旧面不改色跟众人跟问好。

    “李强,你可看清楚了,我家里藏的男人,是不是他?”姜悦居高临下问道。

    “就是他!你这婊/子果然不检点!”李强骂骂咧咧地指着肖玉,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肖玉面色依旧云淡风轻,俯身小声在姜悦耳边道:“姜小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澄清。”

    姜悦微微勾唇,顺势揽住肖玉的胳膊,露出幸福餍足的微笑来:“是啊李强,你看,他比你帅,比你高,比你有钱。关键是,不会四处拈花惹草,不会信口雌黄。你拿什么和他比?”

    肖玉:……

    他深深看了姜悦一眼。

    对她的演技深感佩服。

    明明上午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警惕模样,现在挽着他,仿佛二人相识多年亲密无间一般。

    李强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瞪着两个人目眦欲裂。

    姜悦冷哼一声,转身冲王老爷作揖道:“王老爷,您应该高兴,高兴能早点摆脱掉李强这种臭老鼠,王小姐也没有深陷苦海。”

    她顿了顿,继续道,“悦儿感激您昨日送我那块肉,今天这出好戏,便当是我还了您的人情。”

    说罢,她拉着姜启与高梅,转身离开了。

    肖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只觉得有趣极了。

    明明姜启和高梅都是老实到不能再老实的人,怎么偏偏生出了姜悦这个伶牙俐齿的滑头精。

    而且……还有预言之术。

    肖玉目光落在姜悦身上。

    若是能让她为自己所用,以后的路,怕是会好走很多。

    只是很明显,现在,姜悦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感。

    肖玉微微叹了口气,快步走了两步,一手拦住正打算关门的姜悦,眉眼间尽是无奈。

    姜悦一愣:“抱歉啊,把你忘了……”

    “无妨,我习惯了。”肖玉淡淡道。

    关好门口,姜悦回到房间。

    农场空间内有了自动化设备后,她也不用着急回去看,于是干脆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昨夜发生的事不知怎的,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村子,姜悦起来的时候正听到爹娘在厨房准备午饭,一边聊着天。

    说是李强他爹知道此事后,狠狠将他揍了一顿,打得他几乎站不起来。罢了又拿着些猪肉一大早便登门来道歉。

    虽说李强这个人表里不一,不过他爹确实是老实人,连赶着又买了好些东西,上王老爷家道歉,不过连人带东西都被扔了出来。

    姜悦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晒着太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心里算着时间,距离天灾还有三个星期,如果花一个星期去动员村民,再等他们准备一个星期的吃食,就可以提前离开了。

    上一世她死在去往帝京的路上。

    这一次,她一定要带着村民来到帝京。

    很快,高梅就端着喷香的咸鱼烧豆腐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到姜悦正抱着二弟和小妹一脸餍足地晒太阳,脸上也露出笑来:“快洗手吃饭了。”

    姜悦应了一声,刚准备去洗手,脚步一顿。

    差点又忘了,还有个人来着。

    她乎地想起昨日里肖玉略带幽怨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转而走到偏房前,轻轻敲了敲。

    “肖公子,吃饭了。”

    门内静悄悄地,听不见一点动静。

    姜悦微微皱眉,又重重敲了两下,“肖公子?你在吗?我进来了。”

    说罢,她轻轻推开了房门。

    偏房内已经被整理得十分干净,杂物都归置到了一边。

    姜悦进去才发现,肖玉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浑身上下冒着冷汗,嘴唇白得跟纸一样,就好像陷入了梦魇一般。

    姜悦赶忙坐到床边,拼命摇晃他:“肖玉,醒醒!肖玉!”

    话音刚落,肖玉猛地睁开眼,一把扯倒了姜悦,旋即才大口喘着粗气清醒过来。

    姜悦突然被扯进了他怀里,整个人惊了一瞬,很快坐起身子。

    抬眼便见他一副刚刚缓过来的样子,跟从地狱走了一遭似的。

    “你……做噩梦了?”她试探着问道。

    肖玉摇摇头,没说话。

    他还沉浸在梦中。

    国破山河,外邦来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他看到铁蹄从他旁边的人身上生生踏过,血染帝京。

    这梦太真实了,以至于让他醒后都沉浸在那种极度的无力之中。

    “好了,没事了,那些都是梦,快起来洗漱吃饭吧。”姜悦用哄小孩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似是在安抚年幼的弟弟妹妹般。

    肖玉点点头,尽管额上冷汗还没褪去,但人已经清醒了大半。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姜姑娘。”

    饭桌上,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

    姜悦把准备动员村民的事情跟爹娘说了,然而高梅却面露难色。

    “悦儿,今天早晨,我去你二姨家,特意说了此事。然而别说信了,她们听都不愿听我说。”

    姜悦皱起眉,这种情况,她其实已经预料到了。

    村里人大都是渔民,靠天吃饭,对这种天灾更为忌讳,平日里提都不让提。

    若小时候有孩子喊“起风咯”“下大雨”之类的话,都少不了挨一顿揍。

    “诶,悦儿,你若不信,今天下去便随我去探望二狗子,你去跟你胖婶说说,看看她能信不。”高梅说着叹了口气。

    姜悦点点头。

    吃过饭后,姜悦随高梅一起到了胖婶家。

    二狗子自从那日摔断了腿后,几乎整日在家卧床休养,胖婶也就在家里照顾他,好几天都没有出过门。

    一见到高梅,胖婶高兴极了,拉着她便进了屋:“诶哟梅姐,这两天儿可憋坏我了,都没人儿跟我说话!”

    高梅应着,便随她进了屋。

    两人寒暄了几句,高梅才进入正题。

    “胖婶,我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胖婶还以为是谁家的八卦,立刻来了精神。

    高梅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那日我做梦,梦见海娘娘发火,把村子都给淹了。”

    “什么?!”

    胖婶脸色一下子变了。

    毕竟他们村子里每个月都会有祭海娘娘的习俗,一是保佑风调雨顺,二是护着村里平安。

    而高梅所说的海娘娘发火,还从未有过。

    胖婶皱起眉头,脸色很不好看:“梅姐,这话可不兴乱说。”

    旁边的姜悦一看气氛有些不对劲,赶忙严肃道:“胖婶,这是真的。”

    胖婶有些生气:“你个丫头家,知道什么!海娘娘若是真的发火,怎么可能没有预兆!况且这话不吉利,以后别再说了!”

    胖婶说着,便以要照顾二狗子为由,将两人赶了出去。

    高梅叹了口气,眼神中一副“你看,早知会是这样”的表情。

    姜悦原本是有些生气的,只觉得她们太不领情。

    但是想着想着,她突然灵光一动。

    是啊,海娘娘若是真的发火,怎么可能没有预兆呢!

    按照之前的规矩,每个月都要举办祭海娘娘的大会,算算日子,这个月祭海娘娘就是在下周!

    如果海娘娘真的显灵,那大家一定会相信!

    只是……海娘娘从没发过火啊。

    每一次大祭典,都会先请海娘娘的纸人入庙,紧接着每家每户都要上贡品,然后将贡品送入海中。最后由村里的大祭司上海娘娘庙里祈福。

    一切的礼节完毕,大家才会聚在一起表演节目。

    姜悦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回走。

    到底该怎么样,才叫发火呢?

    姜悦走进院子里,无意识地咬着指甲,没注意肖玉正在院中,便是连招呼也没打。

    “姜姑娘,”肖玉突然开口道,“中午真是多谢你了。”

    姜悦摆摆手,示意让他别打扰自己,自己正在认真思考问题。

    肖玉看她一脸苦恼的样子,便笑道:“看来姜姑娘动员得不顺利。”

    顿了顿,他继续道,“若是姜姑娘不嫌弃,我这儿有一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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