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江元良这次过来根本不是为了找陈玉宁,因为,他早就知道陈玉宁不在这儿。

    事情还要从昨天说起。昨天下午,节目组众人心惊胆战地吃着瓜时,有一个“内鬼”偷偷给江元良通风报信。

    那会儿他正溺在温柔乡里,对方是他最近找的一个新欢,长发过肩,脸颊圆润,一双眼睛长得温温柔柔,和他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暴躁的、温柔的、抑或是冷静的,只要是属于妈妈的,他都喜欢。

    妈妈,为什么要抛下他一个人在世上?为什么?

    点着香薰的房间里,甜腻暧昧的气味几乎要凝成实质,江元良闻着熟悉的香味,身体控制不住地小幅度战栗。

    皮鞭快速甩动造成的空响异常清脆,而手机铃声却在这时突然响起。江元良睁开眼睛,房间昏暗,他却清楚地看到新欢眼中未曾收起的一丝慌乱。

    妈妈永远强大,永远冷静,绝对不会慌乱。

    江元良的脸色沉下来,偏头示意新欢解开自己身上的捆缚。

    手机铃声响起又中止,这么一会儿工夫,上面就有了四个未接来电,全是响起三五声就挂断,且都来自同一个人——张晓东。

    屋里拉着窗帘,又没开灯,手机打开后亮度格外刺眼。新欢见状忙刺啦一声拉开窗帘,更是雪上加霜。

    她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点,一张莹润的脸上几乎盛满局促。

    江元良不想看到她这样一幅作态,她在用和他母亲相似的脸干什么啊!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江元良心烦意乱地挂断,挥挥手把新欢打发走。下次还是不能找演技差的,即使长得再像,没有神韵那也只是空壳。

    房门开启又再度关闭,床前大大的落地镜里映出一道光裸着上半身的男子,苍白的皮肤衬得道道红痕触目惊心。

    江元良看了一眼镜子,心情倒是奇异般地好了一分。

    手机叮咚发出一声提示音,或许是因为这次他主动挂断了的缘故,张晓东并没有继续再打,而是发消息提醒。

    江元良点进去,脸色在青白之中变来变去。

    张晓东的意思是,他出轨双插头且在密谋陈玉宁财产的事,被一个姓宋的大师公……公放了?

    江元良把这十几条消息又从头看了一遍,接着给陈玉宁拨过去了一个电话。

    镜子里的男人活动着因捆束而发麻的四肢,眉头紧锁,但却不是在思考该怎么应对。

    这公放……到底是怎么个公放法?

    *

    很遗憾,江元良这辈子应该是都没办法听到宋知意的公放了。

    就比如现在。

    江元良风度翩翩地走到宋知意附近,假装找人般和她打了声招呼,全然听不到她心中那一片片飘过去的吐槽。

    “您好,小玉是在这里吗?”

    【小yu?小余?江元良来这难道是为了找他的小情夫余兰淼?】

    宋知意闭嘴摇了摇头,生怕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或许我哪里做的让她不满意了吧,忽然就不理人了。”江元良温和地笑笑,四下看看,找了个空凳子坐下。

    他犹在向其他人询问陈玉宁的下落,眼神带着包容和爱意,似乎真的像外界以为的那样,和陈玉宁是一对佳偶。

    到底是公司最大boss的丈夫,人往这一坐,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人群的视线中心。

    宋知意目不斜视,稍微挪起凳子迅速往外平移了半米,这么大一个老男人在附近坐下,又是长辈,她不好赶人,在这么多目光注视下更不好贸然换位置,只能悄悄移动。

    她的动作自以为隐蔽,但这不到两天的时间,工作人员们都学会了一边使用余光捕捉人影,一边拿着手机,飞快在群聊里打字的实用技巧。

    [大师姐看起来好像很嫌弃江总啊]

    大师姐,即大师+姐,在宋知寓姐姐姐喊个不停的魔音灌耳下,他们自然而然地将两个称呼结合了起来。

    [其实吧,我也有点嫌弃]

    [幸亏余兰淼不在,不然他俩同时出现我都不敢想]

    [有什么不敢想的,他俩还能大庭广众之下当中play不成]

    【幸好余兰淼不在,不然我可不想看他们车震或者这震那震的。话说这样的事江元良应该没少干吧,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需求还这么旺盛。】

    【也难为余兰淼了,陪玩金主还要去找人排解排解,皮肉钱一边花一边挣的,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补贴家用?】

    [神他爹的补贴家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吵到我眼睛了!]

    [我以前还挺相信男人皮肤太白会肾虚这个说话,现在看来江总完全是反例嘛]

    [怎么,你试过?/贱笑]

    [滚,我就算试过那也是上面的!]

    [大师姐都说了,江总需求旺盛,那哪能虚呢]

    [年轻人,我看你还是太年轻/点烟]

    [……]

    偶有人没开静音,哒哒哒的打字声简直成了天然白噪音,宋知意听着听着就不禁继续满脑子跑火车。

    【这么说起来,算算时间,我上次撞见余兰淼那对野鸳鸯的时候,江元良岂不是刚点过他?】

    【嘶,那商场离华星不到直线两百米,这和在陈姐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区别!】

    “……”

    握着手机的众人齐齐一震,正在和江元良聊天的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眼看就要绷不住了,见江元良还是一副平静温和的模样,不禁心生一股微妙的敬佩。

    怪不得人家又能吃软饭,又当双插头呢,单这心理素质都不是他能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听不见呢。

    想着,他借空扫了两眼手机,进入群聊后盲打了一条消息发送。

    叮咚的消息提示音同时响起,声势浩大,宋知意抬头看过去几眼,见他们这时都忙着噼里啪啦回消息,喜滋滋搬着凳子又平移出去了两米,成功远离江元良。

    “……所以,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还是很看好的。”江元良见对面的男人捧着手机,脸色又青白了几分,十分体贴地问,“是不舒服吗?”

    “没……是是!”男人苍白着脸长按手机电源键。

    完蛋了,他完蛋了!消息怎么就发大群还被陈总看到了呢!要是江总以为是他报信,上面的人神仙打架,他这个池鱼岂不是要遭殃!

    男人匆忙站起身,见江元良也动了动双腿,瞳孔剧烈一缩,阻拦道:“江总您先坐,先坐!我只是小生病,不是,大病,可能要请假几天,不劳您费心,您请坐!”

    说完,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健步如飞。他可没忘记江元良对他说了什么,他一点都不想被男人看好,尤其是这种男人!

    只是整理衣摆地江辰言疑惑地看看他逃离的背影,最后垂着手不动了。

    看来小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些古怪。

    对了,说起小张,他人呢?

    *

    时间回到早上八点,华星娱乐。

    张晓东从踏进华星的公司们,再到进入电梯来到顶层的这短短几分钟内,就看到了两个离职的人。其中一个甚至早已在华星站稳脚跟。

    华星公司正处在上升期,理应不会主动开除他们,但看他们表情又不像是自愿离开。难道是华星内部出事了?还是,他们是作为江元良的人,被清理了?

    那他呢?

    想起陈玉宁叫他过来时那些语焉不详的话,张晓东心下一紧,在门外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门内传来的女声一如既往,听不出情绪。

    “陈总,”张晓东推门进去,脸上带笑,语气熟稔,“您今天怎么突然把我叫过来了,《少年》那边我还要盯着呢。”

    “不用你盯了,”陈玉宁放下手中的一沓资料,平淡地问,“小张,你从还没有华星的时候就跟着我了吧,几年了来着?”

    “您这么一问,我倒还要仔细想想……”张晓东抬头看着天花板,状若思考,然而其他纷杂思绪太多,最后胡乱给了个答案,“七八年了吧。”

    “不,九年四个月,从我们认识开始算起,有十二年了。”

    张晓东笑着打了个哈哈:“竟然这么久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挺快的。”陈玉宁十指交叉,托着下巴,不解地问:“所以这十二年,你是什么时候跟江元良勾搭上的呢?”

    ……

    和张晓东“谈心”结束,又安排人交接他手中的其他工作后,时间也快来到了九点。

    陈玉宁打开手机,滑动屏幕时手机顿了顿,点进和宋知意的聊天框,看着那些奇怪的消息嘴角却不由得勾了起来。

    这对姐弟真有意思,一个转发养生文章,一个从亲人身边下手,拐弯抹角地暗示祁南风她需要检查身体。从他们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很久没有见过的,独属少年人的执拗可爱。

    把宋知意和祁南风发的那几条明显是“被指点却被迫”发来的消息看了几遍,陈玉宁才恍然发现自己一直忘了回复,想了想,她点进置顶聊天,从姐姐发来的消息里精挑细选了一个猫猫表情包,转发给了宋知意。

    做完这一切,她在医生朋友的提醒下去附近吃早饭,也是在这时,看到了群聊中十分突兀的一条消息。

    [后勤-XX:江总背后玩得这么野的?他今天过来不会真的是为了找余兰淼吧?]

    江总?江元良?

    [“后勤-XX”撤回了一条消息]

    看到消息被撤回,陈玉宁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接着打了个@符号。

    [陈玉宁:@后勤-XX ?]

    这条消息发出去,理所当然地一片沉寂。

    陈玉宁没太在意,她本意也只是提醒这群人,吃老板八卦可以,但要注意度。

    陈玉宁继续细嚼慢咽地用完了早饭,然后看看时间,开车去了机场。

    她的姐姐,也就是祁南风的母亲陈守静是一位律师,目前定居海外,上一次回国还是在前年过年的时候。

    都说她是工作狂,可在陈玉宁眼里,自己姐姐才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只是这工作狂的症状曾在祁南风小时候短暂地好过一次。

    那会儿陈守静携家带口地回了老家小住,一次祁南风自己跑出去玩,他早就跟这里的孩子混熟了,因此最开始他们几个大人都没在意,可他回来时不仅浑身湿透,还生了一场大病。

    陈守静夫妻心中有多懊悔自不必说,从那天开始,他们看祁南风就跟看眼珠子一样,一刻不敢错眼。直到三五年后,祁南风顺顺利利长大,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然而或许是因为十几年前那场惊吓,一直到祁南风成年,陈守静还依旧觉得他是那个脆弱的孩子。今年年前差不多春节时分,大学刚毕业不久的祁南风坚持回国,不惜和父母大吵一架,为了表明态度,陈守静头一次没有在过年时回国。

    这次,倒是个修复他们别扭的母子情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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