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修)

    【章散,红颜泪剧组男三号,带资进组……这些不重要。】

    【为人荤素不忌,拍摄期间曾试图利用资本潜规则宋知寓,被拒绝后恼羞成怒,买了不少黑通稿。其在红颜泪杀青两个月后被举报聚众……咳咳,这个不能说。】

    【别的就算了,交给警察处理,但这种货色哪来的脸潜规则我弟!他怎么敢的!】

    宋知意抬眸,毫不遮掩眼中的杀气。

    是啊,他怎么敢的。

    章散满头冷汗,两股战战。忽地,肩膀上搭来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他回头,对上陈飞核善的微笑。

    【这戏绝对不能拍了,不行,得把小鱼叫回来,总不能为了拍戏失了清白。】

    章散嗫嚅着:“导演,我不是,我还不认识宋知寓……”

    “不认识?那挺好的。”话是这样说,可陈飞的手依旧没松。到现在他还能有什么不懂的?自己的心血绝对是毁在了这个人手里!

    他冲旁边使了个眼色,副导演会意,立刻上来勾肩搭背地把人拉走。

    “拍摄先停一下,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休息休息。”陈飞拿着喇叭喊完,又对着不明所以的宋知意赔笑道,“宋女士,您先别急着走,待会有点工作上的事想跟您和知寓聊聊。”

    宋知意古怪地点头,目送他离开。话说,他怎么知道她姓宋的,自己还没有告诉他名字吧?

    *

    化妆室里,把无关人等请出去后,两名副导演守着章散,虎视眈眈。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更深的杀意,来自身侧那个高挑瘦弱的女人。

    或许是常年不出门的原因,她的肤色带着一点病态的苍白,瓶底厚的眼镜下双眼微凸,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如果眼神能杀人,章散现在应该已经成为了一滩碎肉。

    拍戏前手机就交给了助理,这会助理也不知去了哪里。见这三人怎么都不肯放自己走,章散也逐渐烦躁起来,带着些欲盖弥彰的怒意喊:“你们有病吧,接下来就是我的戏份,耽误了拍摄你们赔得起吗?!”

    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肯定是陈飞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请了托来吓唬他,目的就是让他自己主动退出剧组,这样金主王老板也不好撤资。

    至于那道声音,自然也是提前录好放出来,不然还能真的是有神神鬼鬼吗?

    呵,不得不说这确实有够唬人,但还是骗不了自己。更何况这个角色是他好不容易才从王老板手里舔下的,绝不会轻易放弃!

    想到这儿,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狠辣来:“我警告你们,惹了我就是下王老板的面子,到时候撤资了看你们还怎么拍。”

    女人冷笑一声,把手里厚厚的剧本慢条斯理地卷了起来:“我说什么人天天吵着让改剧本呢,原来是个鸭子,难怪这么喜欢嘎嘎叫。”

    章散脸色一黑,色厉内荏地冲过去,手指冲着她猛地一点:“你什么意思,我警告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就凭你这破剧本能拍的了吗?懂不懂什么叫感恩!”

    啪——

    清晰的一声脆响,把在场两个副导演都震懵了,当然最懵的还是被剧本卷筒正中脑袋的章散。

    “你懂什么叫剧本?你凭什么懂剧本?凭你作为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的身份、还是摸爬滚打天天爬床的技术?啊,你说啊!你懂个屁,我呸!”

    编剧每骂一句,剧本卷筒就落下一次,单薄瘦弱的身躯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力量,把疏于锻炼空有赘肉的章散压在地上揍。直到手臂用力过猛,微微抽筋。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陈飞精准地在这时推门进来,把合作多年的老搭档扶到一边,脚下一不留神就踩了章散一脚,惊讶道,“哎呀,章老师怎么在这儿,睡觉呢?”

    “我睡你**!”章散回过神来,更是生气,他从地上爬起来,扬手冲着前方的编剧打去。然后便被持续掉线的副导演们控住了。

    “陈飞,你#%&*@@#……”

    陈飞充耳不闻,脸上表情不变:“章老师看起来也累了,不如去隔壁休息休息?”

    两名副导演收到暗示,勾肩搭背地带着章散去了隔壁房间,不知他们做了什么,章散的怒骂声逐渐消失。

    陈飞和编剧赵白待在化妆间里,一个仰头望天,一个揉着发痛的手腕。

    等副导演回来一个后,赵白开口说:“从章散的反应来看,这事儿算是锤了,现在怎么办?”

    “让我想想。”陈文叹了口气,毕竟刚开拍不久,换掉男三这个演员不算什么大事,可偏偏这剧的投资是他带来的,若是不换,到时拍了播不了,他们为这部剧付出的心血岂不是也浪费了?

    “今天是我冲动了。”赵白沉默半响,开口道歉。

    陈飞摆摆手没说什么,赵白今天这么生气他也能理解,为了这个剧本,她沉淀打磨了四五年,比自己更爱护这个作品。

    他思索片刻,下定决心般说:“我在安川还有套房子,位置不错,应该值不少钱,还不够的话再找朋友借点。流量演员也不请了,从大学里找。不过宋知寓还是要留下。”

    赵白轻轻点头,宋知寓在,他的姐姐就会在,能为他们排除不少风险,但,“小米该上学了吧?”

    陈飞默了瞬,遮掩般咧嘴笑笑:“没事,小学嘛,晚个一年两年的,不妨事。”

    “你说不妨事那就不妨事了?嫂子那边怎么解释。”赵白瞥他一眼,用左手捡起地上的手机,“章散是我打的,王老板不高兴那也应该我去赔罪。只要投资商在,先找个中规中矩的剧本拍拍就还有出头的机会,至于风云录,以后再说吧。”

    红颜泪,原本是叫风云录的,最初的版本也不像现在这样满是情情爱爱,只是她太想让这个剧本面世了,才做了一次、又一次的让步。

    现在,她忽然不想让这个剧本被毁掉了。即使被尘封,它也应该是干干净净的。

    *

    “……不过宋知寓还是要留下。”

    听到这句话,姐弟俩默契地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

    “姐,现在咋办啊?”宋知寓撑着伞,无助地看了一眼化妆间。他们本来是过来谈退组事宜的,谁知道不小心听了个墙角。看这意思,似乎是投资商要撤资了?

    原本过来退组他半点心理压力都没有,毕竟他今天才是第一天拍摄,但导演的话……老实说,听了有点感动,随之升起来的,还有因为退组而产生的满满愧疚。

    宋知意知道的东西比宋知寓多,自然听出了问题在章散身上。但就算把章散换掉,对剧组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投资是章散带来的,如果贸然换人,投资商必定也会撤资,若是个小心眼的商人、章散再吹吹枕边风的话,拿捏他们这个小剧组轻而易举。可如果不换,那拍了也是播不了的命运。

    思及此,宋知意都忍不住同情了一下这个命运多舛的剧组。虽说无论他们想怎么做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需要看好弟弟的小命,远离危险,但……

    宋知意低声问:“这场戏,你还想拍吗?”

    宋知寓愣了下,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他微微移开遮阳伞,看向炙热的日光,头套很闷;涂了胶水的地方有些发痒;戏服穿上也很热,里面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他有无数个理由可以趁机放弃。

    “姐,这是我接的第一场正儿八经的戏,”宋知寓垂下浓密的鸦色睫羽,眸色认真,“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好好演完。”

    “行,我知道了,我们去找导演谈谈。”宋知意随意一点头,大步向前走。

    这剧组虽然穷了点,但能这么坚定的选择她弟弟,那说明还是有点眼光的。她不介意给予有眼光的人一点小小的帮助。

    宋知意走到门前抬手轻叩两下,听到里面争论的声音变小后,清了清嗓子:“陈导在吗?”

    *

    几张八仙桌拼在一起,便成了一个简陋的会议长桌。

    陈飞有些不好意思:“宋女士,不然我们还是明天约个餐厅来谈?这实在有点简陋了。”

    宋知意摇了摇头,倒没什么不自在。她摊开在旁人眼中只是普通笔记本的人设卡册,右手拿了只笔,看似十分专业地在上面写着些什么。

    “我们今天只是随便聊聊,之后还会有专业人士来跟你们拟订合同,就在这儿吧。”

    【酒局是这世上最最讨厌的东西,没有之一!】

    来了,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陈飞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宋知意,清楚地看到她的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绝不可能是腹语,而宋知寓的表情也没有分毫的变化,凭他的演技肯定演不出如此自然的反应,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于宋知意是高人的事心知肚明啊!

    今天他第一天来剧组,就把姐姐带了过来,他分明是早就知道章散的底细特意来提醒自己的啊!

    若风云录能正常播出,这姐弟俩就是他的恩人!

    搞文艺的心思细腻,陈飞被自己的脑补感动得热泪盈眶,赵白和他合作多年,也是差不多的脑回路。

    宋知意看看自己身旁被红红的眼眶衬得脸色更加苍白的女子,生怕她出什么事,掏了掏兜摸出颗糖递过去。

    【他们怎么看起来要哭了,不至于这么激动吧,要不我再追加几千万?】

    陈飞:!

    他这就再多挤点眼泪。

    【不过得保证这剧能播出才行,也不求能赚多少,至少别赔那么多吧。话说这演员里还有没有雷了……啊,字好多,不想看。】

    陈飞:……

    这心脏一提一落的,有点扛不住,得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检查。

    陈飞捂着心口喘气,交涉的人就变成了赵白。

    中指扶正眼镜,赵白把手中痛击过章散的剧本递了过去,见宋知意的目光落在磨损翘边的页脚上,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终于带了点血色。

    “这是《风云录》最初的剧本,中间大大小小改过约莫十次,但我还是觉得第一版本最好,感兴趣的话,您可以看看。”声音有点紧张干涩。

    宋知意双手接过剧本,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剧本很厚,上面还有各色墨笔坐的标注,很是细心。一时半会想把剧本读完显然不现实,但即便只是浅浅翻阅,宋知意也很快沉浸到了这个快意恩仇的武侠世界。

    约莫十分钟后,她轻呼口气,看向这一室眼神或紧张或期待的人们。

    “这个项目,我投了。”

    “我的剧本果然不是破烂玩意!”赵白兴奋地一拍桌子,紧跟着就被疼得抱手蹲下。

    “大哥,太好了,我们能继续拍了!”副导演蹬开椅子,绕桌奔跑。

    “呜呜呜呜……”陈飞是动作幅度最小的,但情感的充沛程度不遑多让。

    宋知意看着看着,眉眼也带上了愉悦的笑意,她低头笑笑,想合拢人设卡册,却发现方才胡乱写上的字迹已经消失。

    同时改变的,还有宋知寓的死亡时间。

    就在明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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