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芙7

    西门芙病了,病得很重。

    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太好,换季时节更是容易患上风寒,加之接连舟车劳顿,早已有些撑不住了。

    兄妹二人回到万梅山庄,才刚下马车,西门芙就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兄长怀里,失去了意识。

    当夜西门芙便发起了高烧,脸颊烧得通红,人也有些迷糊了起来。

    管家和婆子们连忙指派人熬药,又取了烈酒来,拿帕子浸了,敷在西门芙滚烫的额头上。

    管家道:“若是小姐能习武,身体总该会比现在强些,但……”

    西门吹雪正坐在床边把脉,眉头微蹙:“但阿芙偏偏不能习武强身。我带她修习过许多健体的功夫,可她的身体不仅没有丝毫改善,反倒因发了汗而更加容易着凉。”

    若是西门芙这时候醒着,她必然要在心中暗到,这当然是因为自己身带天生不足的debuff,永远体弱多病,如何能够通过其他手段来改善?

    西门吹雪看着妹妹绯红的脸颊,动也不动地坐了片刻,终于站起身来,替她将被子盖得更严实了些,亲去写药方熬药了。

    西门芙直到第二日中午才堪堪醒来。

    她的脑子里还是昏昏沉沉的一片混沌,只觉得鼻子里发烫得厉害,呼吸都是炙热的。

    这次病得这么厉害,绝大部分原因是她这回出去一趟,把原著剧情干扰得面目全非,才使得这个世界加大了对自己的排斥度。

    阿芙揉了揉眉心。

    下次还是得叫领导给她换一个一锤定死的毛病,可别再整出天生不足这种还能病得更加严重的、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小姐醒了?”

    留守在房间里伺候的婆子忙上前来,拿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又给她倒了杯热水:“这烧还没退,小姐可别出去见风。”

    西门芙虚弱地笑道:“只出门了几天,没想到竟病得这么厉害,倒叫你们为我操心了。”

    这万梅山庄里上了年纪的仆从皆是看着兄妹两长大的,心中自然万分疼惜:“我们操心都是小事,倒是小姐您,可也长点心罢!但凡您能多疼着自个儿,不说我们几个老东西,便是庄主也能安心些。”

    另一个婆子也走了进来,端着提前熬煮好的白粥:“叫我说,那个什么陆小凤就不是个好的,跟他出去一趟白受罪了。”

    这婆子还惦记着陆小凤当众掳走自家小姐的事,只觉得这声名在外的陆小凤实在无礼。

    西门芙苦笑:“怎么就说到陆大侠身上了。”

    房门再次打开,这回进来的是提着乌鞘长剑的西门吹雪,看样子是在练剑中途急匆匆赶过来的。

    他只走到暖炉旁便停下,不愿意将寒意带过去:“感觉如何?”

    西门芙笑得温顺:“已好些了,只是还有些头晕脑胀,鼻子也热热的。”

    西门吹雪这才走近,坐在床沿上,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把了脉:

    “低烧,至少还得再喝七日的药,这段时间记得多吃些性温的药膳,配燕窝就极合适。夜里也要准备好药浴,一炷香的时间即可,今日就不必了,你还在发烧流汗,遇凉小心又加重病情。”

    西门芙脸颊有些红晕,分不清是因为发烧还是害羞:“阿芙记下了。”

    西门吹雪终于也发觉,自己对已经成年的妹妹提这些有些不妥,沉默片刻,又觉得不说话似乎更怪,于是说起了正事:

    “上午时,珠光宝气阁送信过来,说是之前同你商讨的合作,愿意再让三成利。”

    西门芙的眼睛一亮:“果真?那这回出去一趟吃的苦,阿芙可不算是白受了。”

    西门吹雪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却不知为何,莫名想到了那枚黑珍珠的发饰。

    一旁的婆子忍不住开口了,语气埋怨:“庄主倒是叫小姐多休息休息罢,怎么偏偏又提起这宗事来。”

    西门吹雪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好好休息,这几日庄内的庶务便交给梅伯。”

    西门芙温声应下,乖巧喝了白粥,不久后又沉沉地睡过去。

    她下一次醒来已是月明星稀。

    嘴里泛着一股苦味,或许是沉睡时婆子喂的汤药。倒是精神确实好了不少,鼻子不再发热,只是喉咙里有些干痒。

    西门芙掩嘴轻轻咳了咳,这动静不小,却没有引来任何仆从。

    她正疑惑婆子和婢女为何不在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床幔外轻叹了一声。

    “芙儿。”

    这声音缥缈,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西门芙放在被子里的手指一颤,循声望去。

    仿佛有黑色的雾气透过床幔渗透了进来,明明不曾看见人手,可半透光的床幔却被轻轻掀开。

    站在床边的人浑身被黑雾包裹,一点皮肤都不曾露出来,但西门芙却能感觉到,这人正在打量自己。

    “已许久不曾见过你病得这般严重了。”

    西门芙面色冷静,语气虚弱但平稳:“阿芙见过舅舅。”

    舅舅这二字一出来,雾中人便散去了那身奇诡的武功。

    浓郁的雾气散开,露出这神秘人的真实面目——他穿着一身简单朴素的黑衣,只衣摆上用银线绣着简单的纹样,露出的皮肤苍白至极,像是许久不见阳光。

    但他却长着一张十分俊逸的脸,苍白的面容在透进屋内的月色照耀下,莫名显露出一种如玉的光泽,五官与西门吹雪有五分相像。

    他看起来年轻,一双眼睛却透露出一股与这张脸不大匹配的老练和深沉,面无表情地看着人时,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鲜少有人知晓,这人竟是江湖人口中的西方魔教——罗刹教教主,武林中最神秘、最可怕的人,玉罗刹。

    也更少有人知晓,万梅山庄的前任庄主是玉罗刹的妹夫,他与她的魔教妻子所生的也不是一对儿女,而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

    令中原武林讳莫如深的玉罗刹此时却没有任何杀意,相反,他竟慈爱地笑了起来,那张如玉一样的脸庞因此带了些别样的色彩,像是仙人沾染了凡尘。

    “你管雪儿叫哥哥,怎么却只喊我舅舅?”

    他伸出苍白的手,轻轻搁在西门芙脑袋上。

    阴柔的、深沉的内力便走过西门芙的全身,叫她浑身一轻,再没了半分久睡的沉重。

    西门芙没答话,只道:“多谢舅舅。”

    发觉她的身体经此一病愈发虚弱,玉罗刹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声:

    “怎么芙儿偏偏不能习武呢。雪儿一心向剑,对外事毫不关心,心机智谋远不如你。”

    “这叫我如何能将罗刹教传到他手上?”

    西门芙皱眉,语气却依然平稳:“阿芙只知道,哥哥现在过得很开心。”

    玉罗刹被外甥女言语顶撞也不生气,笑道:“那你呢,芙儿,你可过得开心?”

    西门芙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玉罗刹却滔滔不绝起来:“万梅山庄身处武林,雪儿每年都要出门杀人,声名斐然,还在外头结识了陆小凤这么个朋友。”

    “只剩下一个不会武功的你,日日月月年年,在万梅山庄为他出门的背影送行,又在早就看倦了风景的山庄里等他回来。”

    玉罗刹轻声问:“你不孤独吗?”

    西门芙攥紧了拳头,眼神闪烁。

    玉罗刹的声音变得更加缥缈,似乎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你这回出门,虽生了一场大病,却十分高兴,是不是?你不会武功,却将那么多武林高手玩弄于鼓掌……我的好外甥女,你是不是很快活,觉得江湖武林也不过如此?”

    “舅舅!”

    西门芙突然抬起头,表情难看:“舅舅来这一趟,莫非就是想说这些的?”

    “唔,”玉罗刹悠然道:“当然不是,只是想问问,芙儿可想接下舅舅的罗刹教?”

    西门芙一愣:“……什么?”

    玉罗刹笑吟吟的:“可还记得之前舅舅曾交给你的罗刹牌?原是因为教中出了几只老鼠,舅舅我虽不大管事,却也不乐意为外人做嫁衣。于是打算设一个局,将那群老鼠们一网打尽。而罗刹牌,正是我所设局的关键。”

    “罗刹牌意义非凡,见牌如见教主。我本在犹豫这玉牌是交给谁保管比较好,如今一看,芙儿倒是极合适的人选——毕竟,此次芙儿可将那六个弯刀婢女驯服得不错。”

    西门芙咬住下唇,像是被长辈抓住干了坏事的孩童。

    玉罗刹摸了摸她的头发,宽慰道:“舅舅可没有责怪你,更何况芙儿已付了报酬——弯刀侍从已将那青衣楼的那笔巨额财富运到关外了,你做得极好。”

    一个病弱女子竟能从无名岛手中截胡掉他们筹谋许久的财宝,也不知那小老头吴明和宫九现在被气成了何种模样。

    联想到罗刹教内的那“几只老鼠”是被何人策反,玉罗刹心中更加畅快,看向自己外甥女的目光也更加温和:

    “瞧,芙儿,我的外甥女,你和你的娘亲一样,天生便适合为魔教效命。”

    他的语气又变得缥缈了起来:“你可愿同我回罗刹教?”

    西门芙还未开口,卧房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外大力破开!

    西门吹雪站在门外,他手中的乌鞘长剑已经出鞘,利刃折射出的月光和他的眼神一样冷,剑尖直指玉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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